东朝庆兴四十年六月，圣上大病初愈，急召飞将军李天麟领五十精兵迎揽月公主回京共度团圆佳节。

半日后，李天麟携三十余李家士兵，并十几位宫内挑选的侍从从西荣门前往宁州。至今已半月有余。

李天麟与李左走在队伍最前，与其他人拉开一段距离。

此时正是黑云雨来之际，连日赶路队伍里早已怨声道载人心不定。此一路沿途坎坷，众人多有疲惫，五十人本就已经折去数十人，前路更要经深山，传闻有草寇盘踞，更是人心惶惶，故而李天麟派亲信快马前行里探路。

“麟哥麟哥，前面有一个镇子！马上就到酉时了，我们去前面歇息一晚吧！”李右从前面探路回来，人未到话先至，“我们好几天没好好歇一宿了，前面就是山路，更是艰难，养兵千日啊！”

李右，年十四，自小在李天麟身边长大，久居北疆，心性单纯，此次前往永寿的随从之一，意在护送公主立功，投石问路重返京城。

李天麟远远地望见一个少年骑马而来，身着葱翠如同新叶，不由得轻笑，悄悄对李左说：“阿右小时读书的时候就会囔囔他老爹的大胡子，有段时间不见居然也学会用兵之道了，看来你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

李右的哥哥，李天麟的副官，李左，对他弟弟有几斤几两了解的非常，连忙解释道：“听他瞎说，你让他说说下一句看他能答出来吗？整天就知道抓鸡遛狗，在北城那边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这次让他回京城就是想让他学学京城的孩子怎么读的书！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连字也认不全，实在是羞愧！”

李左李右的老爹常年征战，顾不上幼子，李右都是让李左的几个兄弟轮番照顾，故而一遇到李右的事情，李左又像粗狂的老爹，又像幽居的老娘，经常操心。

边境时常战乱城中多有心怀不轨之人，李左唯恐让他弟弟染上什么陋习，听闻京城有贤者开设书堂，百无禁忌，李左就动了心思，一心想把他弟弟扔回京城。

虽然李左嘴上分外嫌弃李右，但看他的表情，明明是非常期待，李右这位先遣官能带回什么消息。

李天麟和李左以手足相称，看李右如同亲弟，自然照顾李右的心情，看李右又开始白眼他哥哥，连忙问道：“那镇子还有多远？”

自从领命出京后，李天麟就带着李右一直在赶路，小孩出京时皮实好动，现在已经蔫的只能在马上逞威风了。附近人脉早有步辇图做参考，无论李右探查结果如何，李天麟都肯定会夸奖一番的。

“不远，快马加鞭一炷香就到了，”李右把从路上顺手摘的果子递给李左，“麟哥，我们就去那儿吧，我看见那镇子可大了。”

李左静候片刻，见李右没什么想说的了，觉得尴尬，干咳一声，瞥见李天麟没有什么阻止的动作，尝试引导李右回忆，他问道：“那镇子附近是否有官驿？镇里有几个客栈，粮草可充足，镇里街道是否平整，流民几何？”

李右皱着眉头回忆良久，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

李右颇为忐忑的看着他的两个兄长，李左皱眉不语，李天麟摸着不存在的胡子，似乎在思考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独立出去做事，先前顺利归来的激动已经荡然无存，随着时间流逝他更紧张了。

李天麟沉吟片刻，做足姿态，把李右一颗心提到喉咙里，才笑着说：“做的不错，你拿回来的大部分都是成熟的李子，看来跟在你哥哥身边没白学。前面的镇子不怪你没有仔细留意，最近流民草寇变多，这一带的村镇都设了篱障，等闲不得进入。”

“天色不早了，还是先进镇为妙，幸亏阿右赶回来的很快，不然就又要摸黑进去了。”

听到李天麟说的是出自真心，李右这才把一颗没经风雨的心脏放回肚子里，虽然夸的他有些心虚，但是他还是腼腆的笑了起来，连连保证下次更好。

李左把酸甜熟透的果子挑出来摔到李右头上，“去了白去，你这斥候怎么当的？”

“哎呦！我好心好意给他送吃的，麟哥他还打我！”

“小右未来可是大将军，可比你哥强多了，哪能做你哥的斥候！我还记得左哥刚上战场的时候可传出了不少笑话，听说迷路能钻进刚离的大本营。”

“别瞎说！”李左脸上可挂不住面子，被天麟他们几个笑话也就罢了，要是让李右知道了那不得天天被笑话，更何况李右一张大嘴巴，半天不到就能囔囔的全李家村都知道，“我那是有勇有谋，谋而后定，看准时机，一击即中。”

看李右一脸不信的样子，李左忍不住继续说：“我讲可以，但你可不能对外说，这可是个秘密。”

“那时正是我军和刚离战况最焦灼的时候，李家军久战数月虽粮草俱全但身心俱疲，刚离天寒地冻实乃背水一战，双方都想尽快结束一切。我知晓刚离将在腊月十二晚偷袭，遂趁机火烧刚离粮帐放走了惊马。”

李右眨巴眼，骑着马绕着李左走了一圈，“然后呢？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偷袭，你怎么知道他们放粮草的在哪个地方，动静这么大他们没有封城查人吗？”

李天麟笑着不说话，李左一脸理所当然，“没有了，粮帐被烧了马匹都被放跑了，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我就直接回北城了。”

见到李天麟的表情，李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绝对又是被李左戏弄了，“你又把我当傻子戏耍！这是什么烂话本！你当我没读过书吗？”

李左哈哈大笑。

李天麟轻咳，示意李左收敛一些。

“麟哥，你看他，仗着年纪大一点整天就是拿我取笑，”李右“咔咔”啃着摘来的李子，“我可听见了，后面几个姑姑每天都喋喋不休的，麟哥，李左这么能说，不然派他去队尾哄那几个姑姑高兴去吧，反正他整日也没什么用，什么事都只会丢给我。”

“都怪李左教几位姑姑骑马教的不用心，若是寻常速度，我们早就到永寿了，现在害的我们还要连夜赶路。”

“天麟，听见没有，我这小心眼的弟弟觉得你迟迟不点头呢，这镇子可就要到了，这可是他找了半个时辰找到的镇子，要不你就点个头应了吧！”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李右嚷嚷着，他座下的小马也发出了不屑的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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