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总裁办公室，苏语手上提满了整个总裁办的奶茶点心。

同事们已经准备好开会前的资料了，见苏语拿着下午茶回来，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从繁杂的资料中暂时抽离。

苏语将茶点放在桌上，小声向其他几位助理打探穆盛淮的爱好，想趁机送点下午茶进去，吴白提醒她：“穆总不喜欢点心，最喜欢百香果茶。苏语，你去拿给他吧。”

其他助理暧昧地看着苏语，用眼神催促她赶紧去找穆盛淮。

于是她拿着百香果茶跑到穆盛淮的办公室，轻轻地敲开了门。

穆盛淮戴着一副银白色圆边框的眼镜，冷白的皮肤被映下浅浅的阴影，两边的袖口挽起，小臂流畅性感的线条随着签字的动作小幅度地紧绷，莫名有种成熟男性的性感。

桌上有一沓文件要签，男人看得仔细，认真工作起来时气质沉稳又内敛，特别招人眼球。

苏语放轻脚步和说话的声音：“吴董秘说你不喜欢点心，喜欢百香果，所以我只给你拿了饮料。”

穆盛淮看她一眼，继续签字，头也不抬。

笔尖在红木色办公桌上点了点。

“放这。”

苏语轻轻将百香果放到他指定的位置，原本想跟他说声谢谢，但是见他那么忙，所以就不敢再打扰他了，悄悄转身就要走。

“等等。”穆盛淮将文件推到一边，笔尖敲了敲桌面，“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她连忙看过去，“什么东西？”

男人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卡片，破有质感的纯蓝色底面，边缘用金色暗线纹路勾勒，烫金字样，上面还贴着一张黄色的post-it便利贴，细笔线写着她的名字。

穆盛淮食指和中指夹着她的员工卡，对她晃了晃，“苏助理，因为你表现优异，所以恭喜你通过了盛宇的试岗期考核，正式步入试用期。”

苏语喜出望外，“不是说试岗期要三天吗？”

他伸手摘下眼镜，阳光落入他黑色眼眸中，极尽的幽深，“嗯，但那是对其他人的要求——”

他手指弹了弹卡片上的便利贴。

“你例外。”

嘴角的笑意越放越大，苏语心花怒放，像是有小烟花在心底绽开，噼里啪啦地点燃每一个不透光的角落。

苏语伸手想接过穆盛淮手中的员工卡，男人突然将手收回去，挑着眉问：“怎么没点表示？”

她乖乖摊手：“谢谢。”

“啧。”穆盛淮拧眉作势要将她的卡收回进抽屉里，“还不够有诚意。”

知道穆盛淮在逗她，苏语也不着急跟他要员工卡，拉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坐下，双手托腮看着他。一双蕴着水的桃花眼看谁都深情，哪怕只静静地盯着人家，都像在无声撩人。

以前穆盛淮最受不了她这种谄媚崇拜的眼神，几年过去，依然没变，他很快就侧开了脸。

还用手里的笔敲敲她的额头。

苏语笑着将手再次摊开。

穆盛淮难得有耐心向一个小新人介绍：“卡里有吃饭买零食的补贴，每个月进账，跟发薪日相同。如果想要其他的，凡是盛宇投资的品牌都能享受内部员工价。”

苏语：“盛宇的员工福利真好。”

他轻嗤，意有所指道：“别人对你不好，你就要拼命对自己好，懂了吗？”

苏语点头如捣蒜，“嗯。”

一片冰冰凉凉的员工卡放到她的掌心里，连带那张穆盛淮亲自写的便利贴，一笔一划笔锋凌厉，力透纸背，颇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苏语捧在手心里，悄悄问他：“那个三方协议的违约金，你真的替我给了吗？”

刚好到了下班点，穆盛淮起身，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丢给她。苏语也识相接住，跟在他男人身后，听他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小事情，你不用管。”

苏语噘嘴，“好好好，谢谢你。”

小事情还劳烦你一个大老板亲自出面啊。

......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卡宴停在路边，连号的“6666”车牌上发着暗光，哪怕藏匿在不显眼的地方也照样招人眼球。

苏语不敢先上车，摆出一副非常懂礼仪的职场人模样，乖巧地站在车门旁边，等着穆盛淮先上去。

结果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淡声问：“苏助理这么勤劳，下了班还当守门员？”

“......”

苏语殷勤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谄媚道：“您请。”

穆盛淮直接按着苏语的肩头，将她塞了进去。苏语刹不住脚，只能先进去坐下，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穆盛淮上了车，只将一张清冷的侧脸对着她。他扯了扯衬衫领口，精致的锁骨在动作间若隐若现，随后他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阖眼，开始闭目养神。

两人都不说话，车内很快就陷入一片静谧。

车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街道两旁的树枝繁叶茂，零星的光圈落在车内的真皮椅上。身旁的男人压迫感太强，身上极具压迫感的清冽气息总是似有若无地提醒着他的存在。

她安静地注视男人闭眼休息的模样，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落入，映出变幻莫测的颜色，高挺的鼻梁总是优越，平添几分禁欲的孤冷感。

盯得人家久了，男人哪怕是不睁眼也能察觉到她的目光。

于是慢慢将脸别到另一边。

“......”

沉默许久，穆盛淮低声问：“毕业典礼那天，你父母为什么没来？”

苏语收回目光，不太舒服的情绪一闪而过，含糊其辞道：“他们都很忙，当天来不了。”

“这么忙？忙到连自己独生女儿的毕业典礼都没空参加？”

苏语不说话。

穆盛淮睁开眼，视线却是盯着前排的方向，口吻谈不上温柔，“该不会是因为，跟你喜欢的小男生谈恋爱，所以跟家里闹矛盾了吧？”

苏语也是佩服穆盛淮的脑洞，笑着摇摇头，“真不是。”

她还想补充一句自己已经分手了，但是话到嘴边，在穆盛淮的注视下还是没能说出口。

毕竟，当年她以喜欢上贺之洲作为理由，跟穆盛淮断绝了多年以来一直暧昧不清的关系。

如果现在告诉他自己分手了，那她跑来盛宇当实习生的动机，未免太微妙了些。

搞得人家像是备胎一样。

穆盛淮没再多说什么，手指扣下旁边车窗的按钮，将车内空调的温度调低，侧眸看向一路倒退的风景。

车子到达南淮大学，豪车的吸引力太大，引得众多同学频频侧目，目光追着车身一路往学生宿舍区。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苏语连忙下车朝穆盛淮道谢：“那我先回去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穆盛淮朝她点头。

苏语站上宿舍楼楼梯，对穆盛淮挥挥手，目送着他的车离开。

一辆黑色大G悄悄从后跟上来，以极慢的速度靠近女生宿舍。在靠近苏语的位置时，车窗缓慢落下，从里面传出一声亲昵的“阿语”。

苏语没听清，这时却见穆盛淮的车又开回来了，在女生宿舍前面停下。司机从车里跑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她面前，手上拿着一盒精致的黑色丝绒首饰盒。

司机：“苏助理，你等等。”

苏语赶紧迎上去，“怎么了吗？”

司机将手上的首饰盒递给苏语，“穆总说，送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耳环掉在他车上了，另一个找不到，所以重新送你一对新的。”

“？”

什么耳环？

她今天没有戴啊？

苏语下意识地摸自己耳朵上的耳钉，但眼角余光瞄到紧跟的那辆大G。

贺之洲？

她突然心生一计，正好借这个机会向贺之洲暗示自己跟穆盛淮的关系。

于是苏语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脸上绽开笑容，“吴助理，替我跟穆盛淮说声谢谢。”

司机点头，转身跑向车的方向。

不远处，那辆连号的卡宴隐匿在繁茂林荫中，忽明忽暗的光线在流线型车身上，将后座那个男人的侧脸映照得阴晴不定。

男人全程保持沉默，暗中窥探着这一切，俊逸冷峻的脸庞晦暗不明，尾指上的银色素戒折射出幽幽的光芒，晦涩而隐秘。

望着同样隐匿在另一处的大G调转车头离开，穆盛淮的唇角终于溢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

大四的宿舍楼已经人走楼空，大多数人实习的实习，回家的回家，部分还待在学校的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校。

苏语跑回宿舍，刚巧看到舍友岑知晓在收拾床铺，大包小包放在过道上，小推车横在道路中间。

向晚晴从床铺上探出头，瞧见苏语从外面进来，连忙拍拍手掌，“哎，苏语回来了！”

苏语看向面前的行李，连忙问：“小岑，你是要走了吗？什么时候？”

岑知晓把行李放到一边，“我明天就走了，家里人给我安排了工作，下个月就要入职。所以我们明天赶紧聚一聚吧，当作毕业庆祝了。”

她们原本定在下个月初进行毕业聚会，但是因为岑知晓要回老家工作，所以只能先提前了。

苏语点点头，“好呀，那我们明天去KTV吧，今晚我负责订房间。”

向晚晴从床上下来，将苏语拉到阳台，反手关上门，悄悄问她：“怎么样？你跟你的穆哥哥有没有什么进展不？”

苏语听后直接愣住，“怎么你也觉得我会跟他发生点什么？”

“也？”向晚晴连忙道，“你跟你家穆哥哥长相登对，还是从小认识，怎么就不能发生点什么？”

“......”

虽然她跟穆盛淮从小一起长大，还有一段不算正式的婚约，但他们从来都是以兄妹自居。

何况他现在早已是久经商场的男人，哪怕是要找对象，也应该找一个跟他年级相仿、阅历相近的人才对。

男女之情，她不太敢想。

“我是真的担心你。”

向晚晴垫脚看向宿舍楼下，确认没看到车，才松一口气，“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贺之洲？我看到一辆黑色大G最近总是徘徊在楼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的车。”

苏语细想，“我好像看到了。”

向晚晴蹙眉，“我觉得贺之洲这个人吧，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肯定会死死纠缠你。”

她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语仰头看天，叹气，摇摇头。

视线不远处的天空凝聚了一团赤色云霞，犹如火烧了一般，烈焰裹挟着层层浓云，像极了焦躁不安的心，一点点席卷人最后的理智。

她应该怎么做？

或者。

她还能怎么做？

如果感情能像交了违约金就能一笔勾销，那该有多简单。但是像贺之洲这种人，如要想跟他分手，也是他先提出才算真正结束。

否则，就是被纠缠到死，也很难很难逃脱出他的掌控。

苏语低头看向手上的耳环。

要，找穆盛淮帮忙吗？

***

夜晚，盛宇酒店顶层。

穆盛淮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的水珠都没有擦干净，一颗颗如掉线珠子般顺着乌黑的头发丝滴落，一路沿着冷白的锁骨和胸前清晰分明的肌理下滑，最后没入墨色的裤头。

男人将披在肩上的毛巾取下，高大颀长身影映在落地大玻璃上，拓出几分压迫感。他随意往头顶擦了两下，鼻梁高挺，紧抿的薄唇浅淡，深褐色的眸色清冷晦暗。

这时，手机轻响出声。

他抬手将洗手台上的手机拿起，大拇指在屏幕上拨弄几下，锁屏最上方刚好显示苏语的消息。

【谢谢你送的耳环。】

穆盛淮唇角微勾，故意不回。

他从过道走向楼梯的书房，翘着二郎腿在深棕色的办公桌前坐下，后背慵懒地靠入真皮沙发，指尖还夹着一根烟，却不抽。

他随手拨通一个人的电话，安静地等着对方“嘟”声结束。

“靳南野。”穆盛淮拖腔拉调地笑着，“现在有空吗？”

话筒对面的男人嗓音低磁，有种砂砾般的沙哑质感：“没有，在哄女朋友，挂了。”

“哎！”穆盛淮连忙叫住他，“靳总重色轻友啊，跟前女友复合以后，现在连兄弟的电话都不接了。”

靳南野低笑声传来：“怎么？不会又要跟我聊苏妹妹吧？上次Anna跟我说，你这单子跟送钱似的，要不是你穆总亲自开口，我都不敢接。”

穆盛淮不紧不慢地将烟点燃，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随手放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缸上轻轻扣动，一小半截烟灰掉落，像是找到归属般沉于缸底。

他低垂着烟，眼睑处落下阴影，火光明灭，烟雾缭绕间，男人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

“靳总倒是春风得意。”男人轻吐烟雾，慢悠悠地说了句。

“——真叫人羡慕。”

靳南野听出他语气里的深意，“苏妹妹都到你公司了，怎么听着穆总的声音，好像不大高兴？”

吸入的烟雾闷在胸腔里，生涩辛辣，不停地搅弄和翻滚。睁眼后，满眼都是那张暴露在小女孩托特包里的照片，刺目得像是燃了火。

她跟身旁的男孩子一起，桃花眼弯成月牙，巧笑倩兮。

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她。

说不清楚当时看到照片是什么感觉，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

毕竟。

意料之中。

想起她当年为了贺之洲，腆着一张小脸跑到他面前，眼神无比坚定，言辞凿凿：“我们虽然从小就有婚约，你对我也很好，但我一直是将你当成我哥哥一样对待的。”

“以前我们小时候都不懂事，但是现在我有喜欢的男孩子了，你以后也会有喜欢的女孩子。”

“所以，婚约能不能取消？”

......

穆盛淮摁灭手上的烟头，指骨抚额，指腹轻点太阳穴，像是结束般掐断回忆，淡声道：“她现在有男朋友，在闹矛盾，应该还没分手。”

“......”

电话两头沉默半晌。

良久，话筒里传来低笑声，靳南野好笑道：“去年洲际珠宝代工厂的电力事故，好像是穆老板亲自操导的一出好戏，没说错吧？”

穆盛淮无可奈何地勾了勾唇，“靳南野，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咱们矜贵的穆大老板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靳南野故意拖长尾音，“依我对穆总的了解，就算喜欢的姑娘有了男朋友——”

“你也会抢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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