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厉霂像是木头一样,撞到一旁的墙上,又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把靠在墙上的一排花圈撞散了一地。
他本就身体虚弱,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后,又绊倒在地。
撑着力气站起身后,刚走到棺柩前,又被顾晚胤一拳打倒了地上。
宋厉霂的嘴角顿时青了一块,一缕腥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他仍是没有还手,爬起来又朝棺柩走去。
眼看顾晚胤又要出手,一点就炸的性子商时遇挽起袖子走过去,瞪着顾晚胤骂道,“你一个跟掌珠沾不上亲的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对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指指点点的?会几下子装什么逼?有种就跟小爷我出来练练!”
商时遇说着就出拳要打顾晚胤,萧筝忽然站在了两人中间,她满眼厌恶的瞪着商时遇,“他是掌珠的师哥,跟亲哥哥一样亲,哪里没资格说话了?再说,若不是宋大少爷非得要娶那个唐馨微,会把掌珠逼走吗?”
“掌珠若是不走,会出车祸吗?”
“都是因为宋厉霂,是他害死了掌珠!也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萧筝愤愤的吼出声,除了秦家人,其余人都震住了。
尤其是宋厉霂,他仿佛魂魄归体似的才有了一丝神智,转过身来,猛地抓住萧筝的肩膀,逼问道:“你刚刚说……掌珠怀孕了?”
“是啊!”萧筝推开他的手,再次开口时,被顾晚胤出声打断,“现在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说这话时,他朝萧筝摇了摇头。
萧筝自然明白顾晚胤的意思,想了想,便不再说下去了。
宋厉霂却红着眼睛,冲着萧筝喊道,“你说话啊!掌珠是不是怀孕了?”
萧筝冷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两年前也一样愚蠢!掌珠不愿告诉你的事情,你就等着有一天到地下问她吧!”
说罢,萧筝拽着顾晚胤走了。
宋厉霂怔怔的愣在原地许久,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神情痛苦的看向秦芍墨,“你是她哥哥,自然是知道的吧?”
秦芍墨没说话,等于默认。
宋厉霂转眸,又看向了秦政业。
秦政业眼神躲避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秦芍墨。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宋厉霂闭了闭血红的眼眸,又缓缓地睁开,“果然,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只有我蒙在鼓里。”
他自怨自艾的轻嘲着自己,“我是真的蠢……”
宋烟然开口道,“厉霂,不怪你,她有心瞒你,自然有的是办法不让你知道。”
宋厉霂失魂落魄的摇摇头,扒着棺柩跪了下去,他低着头,压抑着不出声,眼泪却滚滚而落。
宋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宋厉霂哭,还是为一个女人哭。
她曾听父亲提过,当年宋厉霂的母亲出走杳无音信后,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厉霂……”
宋烟然弯腰搀扶他,却没能把人拽起来,惹得她冲他发火,“你到底要干什么?秦掌珠已经死了,你再怎么发疯,她也回不来了!”
“别动她,我只想好好陪陪她……”
宋厉霂双手抠着棺柩,不肯起身,哑着嗓音说道。
工作人员见状,询问的眼神投向秦芍墨,“秦先生,这怎么办……”
秦芍墨烦乱的搓了一把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看着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男人,对工作人员道,“随他吧。”
“……”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之后退了下去。
秦政业现在在秦芍墨面前说话没什么分量,况且他不敢得罪宋厉霂,更不敢真的让保镖把人赶出去,纵然心里再不愿意,也没敢说什么。
重点是秦芍墨跟掌珠兄妹情深都愿意任凭宋厉霂折腾发疯,他就更没有反对的理由和资格。
于是携着梁书敏和儿女们先走了。
秦芍墨跟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也走了。
偌大的灵堂里只剩下宋烟然和薛靳琛,还有陆城和商时遇几个人。
宋烟然苦劝宋厉霂不成,只得跟薛靳琛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他,不让他再闹出事来。”
薛靳琛点点头。
商时遇出声道,“我们留下来也没用,你若实在扛不住,就让保镖把人绑回去,他心里难受,等他回来,我们几个陪他怎么疯都行,不能让他一个人这样闹下去。”
陆城:“时遇说的对,秦家那边够好说话了,这要是闹起来,两家都不好看。”
“知道了,这儿有我呢。”
宋烟然把人送走后,折返回来,静静地坐在宋厉霂身边陪着他。
刚坐下没几分钟,又有人来了。
是穆文笙。
看到宋烟然时,穆文笙有些惊讶,但是看到跪在地上宛若毫无生机的游魂一样的宋厉霂时,他却没一点诧异。
“秦掌珠死了,你和厉霂一样伤心吧?”
宋烟然主动开口,话语中习惯性的发酸。
穆文笙把一支白菊放在棺柩前,神情严肃的瞥了一眼宋烟然,“我是很难过,你满意了?”
宋烟然被噎得脸色僵了僵。
穆文笙眉眼冷漠的看了一眼宋厉霂,然后又看了看宋烟然,把一个黑色皮包递给宋烟然,“掌珠临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他的药。”
“什么药?”
宋烟然问道。
“治他病的药。”
“秦掌珠真的把药研制出来了?”
宋烟然惊呼不已。
穆文笙面无表情道,“掌珠说……”
刚说到一半,宋厉霂忽然有了一丝动静,他忽然起身走到穆文笙面前,问,“掌珠说什么?”
“她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毕竟你是她孩子的爸爸。”
“……”
宋厉霂瞳孔微微一缩,虚弱的身体晃了一下,靠在墙壁上,缓缓地沉下去,颓坐了地上。
他双手抓着头发,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愈发痛苦不已。
他这样狠狠伤害过她的人,不配她救他。
还有,她怀孕了,他竟然连一丝察觉都没有!
萧筝说的对,掌珠就是他害死的!
如果不是他被唐馨微的伪善面目蒙蔽,掌珠也不会对他一次次失望。
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的认为瞒着她就是保护她,对她好,如果不是非要对付唐家,做局娶唐馨微,没能早早的跟她解释一切,她也不会要出国。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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