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圆满完成, 在诺森伯兰公爵的催促下,路易十六国王有意退让下,快速达成互相谦让的条款, 并没有出现你争我夺的现象。
场面一度很和谐,最后就二十一种类产品,三百件商品达成取消或减免关税的互利条件。
这是很优厚的, 其中粮食, 糖类, 酒水等,都是交易量大且贸易频繁的商品,每年的关税都是一个可观的数目。
谈判书签订后, 这部分关税至少减少了四分之三, 不过在另一方面,提高了关税收取比例,弥补了这部分的缺失。
比如原本一些被列为违禁品的商品,目前也能进出口了,比如哈瓦那雪茄,赫瓦斯白葡萄酒, 雷斯曼红葡萄酒等。
尤其最后那个雷斯曼红葡萄酒,是属于凯斯奈尔产业中, 最出名一个葡萄酒品牌, 每年只生产一千瓶。
这倒不是凯斯奈尔葡萄园生产能力有限,而是这个品类的红葡萄酒是王室专供, 当初就是为了王室专门研发的, 每年只出产一千瓶。
因为产品特殊,价格也相当昂贵,已经被炒到一万法郎一瓶还供不应求的程度。
随着法国成为时尚中心, 这种神秘的,只供给王室的葡萄酒,在世界各地都成为最昂贵的红酒之一,价格也越来越离谱。
可当年王室和凯斯奈尔家族的约定,就是生产的所有酒归皇室所有,哪怕市面上价格卖的再贵,也不允许私下出售。
因此这个品牌的红葡萄酒虽然是凯斯奈尔产业的招牌之一,却不是赚钱的行业,甚至可以说,是亏本的存在。
为了保持品控,种植酿造这种酒的葡萄面积并不比其他种植园小,可每年只生产一千多瓶,除了供给王室,其余送给亲友,剩下的只能被浪费掉。
不知道是诺森伯兰公爵和路易十八说了什么,国王陛下竟然派人来和苏叶重新签订契约。
契约中表示,除了每年特供的一千瓶外,他们还可以额外生产四千瓶出售,但其中必须有一千瓶是供给英王室的。
而且这部分交易的关税格外高,达到了惊人的50%。
也就是说,一瓶红酒原本的价格是一万法郎的话,加上关税,就必须定价两万法郎,因为法国这边出口和英国那边进口都需要缴纳五千法郎的关税。
当然了,苏叶也不亏,要知道目前雷斯曼红葡萄酒在英国已经炒到两千英镑的高价,不仅因为它口感绝佳且独特,也因为稀缺性。
开了这个允许售卖的口子后,欧洲多的是有钱的王室和贵族,谁不想要盛行了两百多年,口感独一无二,又专供王室的红葡萄酒呢。
很明显,这次诺森伯兰公爵帮了一个大忙。
苏叶很怀疑是凯丽夫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然而凯丽夫人否认了,“我只不过在庄园里请他喝了这种酒,据他说,摄政王阁下也痴迷这种酒的香味。”
“如果我不是亲口尝过,会以为它是什么无上美味,”苏叶失笑。
“亲爱的,那是你还没有体会到酒精的美妙,当一个人的味蕾被无数美酒腐蚀过,他的感官会变得迟钝,对红酒中细腻的口感和散发出来醇香失去欣赏能力,只剩下酒精带来的刺激,那与喝杜松子酒有什么区别?而雷斯曼有一种魔力,失去味蕾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独一无二的美妙滋味”凯丽夫人陶醉道。
“您太夸张了,”苏叶无语,难道是什么魔法产品吗,连失去味蕾的人都能品尝。
凯丽夫人摇摇头,“你舌尖太敏感了,细腻的味道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因此你是不会明白这种差别的。”
苏叶瞠目结舌,所以她的感官太敏锐,也是一种错了?
“好吧好吧,既然您如此说,那我想雷斯曼可以再提一提价了,三万法郎怎么样?”
“那我们还不是只能赚一万法郎一瓶,”凯丽夫人嘟囔道,其中一万五千是关税,五千是留给其他人的利润,所以制定这个售卖价格有什么意义?
“意义大概就是,我们每年给王室提供一千瓶,以前看售价总数是一千万法郎,现在是三千万了。”苏叶笑道。
“哦,好吧好吧,我们给王室作出的贡献可真大,”凯丽夫人嘀咕道。
可实际上,凯斯奈尔家族付出的,不过是一个种植园的收益白白浪费掉,以及酿酒工人的工资罢了,加起来不超过十万法郎。
可因为这批特供酒,让凯斯奈尔家族从来都是王室亲信中第一第二梯队,政治地位一直都很稳。
可以说,当年凯斯奈尔家主发明了这种红葡萄酒,并果断献上去,相当有远见,真真确确为凯斯奈尔家族的发展,铺了一条平坦大道。
现在,这些好处轮到她来继承,虽然政治资本用不上,可钱却是实实在在到手了。
“帮我谢谢诺森伯兰公爵,要不是他坚持,这笔大进项也不可能达成,”苏叶道。
“哦,亲爱的,他或许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他让人惊叹的‘好友’,”凯丽夫人知道,在这件事上,诺森伯兰公爵绝没有帮她们的意思。
“能和那位成为‘好友’,公爵阁下的本事超群,”苏叶笑道。
“你说得对,我该好好夸赞他一翻,对了,明晚的庆功宴,你要出席吗?”和谈顺利完成,自然要举办一次盛大的庆功宴,这次宴会将放在杜伊勒里宫。
“您忘了,我还在图卢兹,”苏叶摊手。
“好吧,我会记得收拾好我亲爱女儿的东西,然后去图卢兹接你的,”凯丽夫人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道。
苏叶疑惑,“所以妈妈的意思是?”
凯丽夫人轻咳一声,“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佛雷尔坚持送我到图卢兹。”
她也只是在言谈中,随意提了一句,没想到诺森伯兰公爵就上心了,得知她打算在回英国前,带着女儿先‘巡视’一遍凯斯奈尔家族产业,免得出了问题。可能要到五月初才抵达英国,坚持要送她一段路,哪怕两人的方向南辕北辙。
“所以这时候他又不着急了,”苏叶挑眉,“好吧,好吧,我会安排好的,在图卢兹将会有一位‘女侯爵’等您,之后你们按计划去马赛,我会开着船来接您的。”
“你要提前离开吗?”凯丽夫人一惊,顿时坐直身子。
“是的,金路易已经准备好了,运送时我得随时看顾着,免得出了什么意外,送到马赛后,将会有人开着我们自己的船,送到厄尔巴岛,之后原路返回来接您。”苏叶解释道。
凯丽夫人不由皱眉,“你亲自去送?不行,这太危险了!”
厄尔巴岛,在她的印象中,就是住了一群亡命之徒的地方,怎么舍得女儿去冒险。
“您放心,我会等在马赛,等我们的新船试航回来,”苏叶没打算说实话,她确实是准备亲自去的。
凯丽夫人松了口气,同时上下打量男装打扮的女儿,“你这化妆技术确实惊人,如果不是看到你变装的过程,我也无法认出你是我的女儿。不过一切还得小心谨慎,且不可大意,你在体力上确实比不过那些男人。”
“我会带着人,不会落单的,”说服了凯丽夫人,苏叶立刻离开,先去了一趟罗塞尔房产经纪公司,给他们注资一百万法郎,获得43%的股份。
然后去仓库看着阿奇尔等人把雕塑装车,运送到火车站。
这个时空,火车刚刚发明出来五年,铁路线非常少,巴黎只有固定的五条线路,且都是运送货物的。
现在的货车只一个火车头带动一截长车厢,苏叶的雕塑正好装满一个车厢。
也就是说,这趟车算是被她包下了,价格不便宜,包括通行证,共花费她三千六百法郎,比其中某些文物还贵。
另外因蒸汽技术还没有改进,耗煤量巨大,所产生的热能只有不到四分之一被使用,其余都消耗了,导致目前的火车走一段就必须停下来装煤炭。
因此现在的火车站,其实并不是停靠站,而是充能站。
如此,从巴黎到马赛,一共需要四天时间,其实骑马也只需要这么多时间。
唯一的好处是运送比较重的物品节省人力畜力,不然用马拉,需要不止十匹马。
火车车厢里的空间已经装满,只剩下一块小小的空位,留给看货的人歇脚,其余人只能和火车工人一起,在车头剩余空间暂时休息。
因此押运货物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阿奇尔不敢怠慢,不仅亲自来了,带的还都是亲信,倒是把侄子留在酒馆里看家,免得出去几天,地下其他势力趁机闹事。
“呜呜呜,哒哒哒——”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火车出发了,缓缓开出车站。
苏叶向后走了几步,免得烟灰掉落到身上,同时看着速度并不快的火车一顿一顿往前跑。
怪不得需要这么多人看押货物,就这速度,小偷强盗随意跑几步,就能扒着跳上火车,进入车厢偷走里面的货物。
看来他们带着木仓,不仅有必要,甚至是保护自己的手段。这个时代强盗横行,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
苏叶微微眯了眯眼,转身离开车站,外面蒙恩带着十七个人早已等候在此,他们身后是一批批烈马。
“小姐,这些都是专门选出来,当过水手的,亨利和吉森擅长开船,布鲁恩和阿里纳斯水性好,贝方斯是马耳他人,从小跟着父亲跑船,对地中海一带非常熟悉。”
“好,那就走吧,”苏叶率先上马,二话不说打马离开,不会转瞬,就奔出好几里。
蒙恩一愣,连忙招呼人跟上,一群人以极快的速度往马赛赶。
苏叶算好了时间和速度,一整天的奔跑,除了中途停下来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剩下时间都在匀速前进,正好赶在太阳落山,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停在一家旅店前。
这家旅店设备齐全,服务周到,房间干净,食物也经过专业厨师烹饪,不会比巴黎任何一家旅店差。
当然价格也相当美丽,和巴黎的高档酒店一样可观,一晚上需要花费六十法郎。
苏叶毫不犹豫,要了十八间最好的房间,以及最好的马料。
店主非常有眼色的给他们安排了面向院子的房间,且在同一层楼,这层楼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房间装修非常雅致,既没有高档酒店那种华丽奢侈感,也没有乡下建筑的庸俗,是那种清晰自然的氛围,让人一进入就感觉放松。
侍应生很快送来食物和热水,苏叶吃饱喝足,美美沐浴一番,直接上床休息。
约莫早上七点,第一缕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唤醒了沉浸在美梦中的旅客。
苏叶用过早餐,收拾好,下楼就看到蒙恩等人早已准备好,牵着马等她出来,马背上是旅店准备好的干粮和水。
苏叶点点头,上马继续他们的行程。
之后三天都是如此,白天赶路,晚上在旅店休息,既不疲劳,又恰好赶在火车预定的时间,到达马赛的火车站。
说是火车站,其实只是靠近码头一处简陋的停靠台,唯一的好处是,这里离港口不远,而港口附近就有库房。
苏叶留下两人等候火车到来,很明显,火车并没有按预计的时间抵达,晚点了。
蒙恩带着剩余十五人,赶去热那亚,把他们预定好的帆船开过来。
等待的时间,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苏叶派两人去打听消息,比如港口停靠船只的数量,休息时间等等。
他们这毕竟是‘走私’,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一艘全新的帆船,在这个不算大的港口,注定会引来关注,所以得选好时间。
另外苏叶不确定火车那边遇到什么事,又会在哪天抵达,因此需要租赁仓库。
骑马去热那亚需要两天时间,把帆船开过来需要一天时间,要是期间出现变数,比如帆船要的急,加上苏叶提了额外改造要求,对方还没弄完,那就需要再等等。
其实苏叶的要求也简单,加装一些这个时代的技术能做出来,且还未被发明的设备,让船行速度更快,也更加平稳。
另外房间的装修也有要求,不能像普通船只那样随便简陋,毕竟是她打算用来航行地中海一圈的,自然越舒适越好。
好在她早在穿越的第二天,就已经让人去热那亚订购船只了,并且花了一倍的钱买下一个比利时人订购的船,这段时间用来改造绰绰有余。
等待并不会让苏叶感到心焦,毕竟阿奇尔押送的那批货物,真的是文物,真正的金币还在她空间里,要等雕塑搬运上船,她才会真正换成金币。
因此那边即便出现问题,货物被抢劫了,或者雕塑意外被打碎,露出里面的东西,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走私罪罢了。
这对阿奇尔这样的地下□□,都不能算作罪,基操罢了。
花钱定下离码头最近的仓库半月使用权后,穿过麻田街,在梅朗林荫道入口的位置,找了一家旅店入住。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派一人去火车站继续等着,她则在这座小城闲逛。
现在的马赛港并不大,还不是后世法国最大的商业港口,但因为临靠地中海,已经开发了几百年,因此处处是历史的痕迹。
梅朗林荫道尤其明显,房子都是上了年头的建筑,两排小楼整齐排列,中间只留狭窄的石板路。
每栋房子五层高,附赠一个阁楼,楼顶除阁楼以外的空地,影影绰绰能看见晒满了衣服。
因为楼道逼仄,导致光线昏暗,加上楼与楼之间牵扯无数根绳子,也都挂着衣服和各种不知名用途的布,把本就稀少的阳光挡得一干二净。
可在这昏暗幽长的街道中,有一抹无法掩盖的亮色,那就是在左边一栋房子的阁楼,从上往下生长着枝蔓缠绕的铁线莲和早
旱金莲。
它们从阁楼的窗户蔓延出来,爬满整面墙,且上面开放着红色,金色,白色等好几种颜色的花,鲜艳夺目,热烈张扬。
这可是二月初,法国的天气还很冷,即便马赛靠近地中海,气候温暖湿润,也不代表鲜花能这么绽放。
瞧瞧路边那树叶凋零,光秃秃还没发出新芽的高大树木们,就知道今年冬天气候较往年更加寒冷一些。
因而那整面墙的绿叶红花,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吸人眼球。
苏叶知道有些人天生擅长种植,在别人手里种不活的植物,到他们手中就能轻而易举存活。
且还能让各种植物违反季节生长,甚至不惧严寒。
恰好奥诺庄园需要精通花卉种植的人,把世界各地的鲜花种出来,以便加入到化妆品的研发当中。
苏叶饶有兴趣上前,走进那栋房子,踏着昏暗的楼道往上,在接近四楼时,听见一道高高低低,似乎在念咏叹调一般的声音,“哦,老唐泰斯,不要怪我过于苛责,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你该还我钱了,记得吗,当初说好了,你找我借五法郎,要还给我五法郎加十苏,我想你不会反悔吧?”
“不不不......我不敢反悔的......也不会反悔的......我知道我们说好了,但是,但是......”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得人心里不由担忧着急。
“不要但是了,我们说好的,绝不容许你反悔,”前一个男人高声道,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逼迫。
“请等等吧,我儿子很快就回来了,他已经是大副了,只要回来就有钱了,”老人哀求道。
“我可不管这个,谁知道他是真的因故延迟了,还是出事了,要知道大海存在诸多风险,不是每一艘船,每一个船员都能安全回来,”年轻男人不满道。
“请不要这样说,我的爱德蒙一定会安全回来,到时......”老人明显生气了,打断的声音带着急切。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快把欠债拿出来,我们就两清了。”年轻男人哼了一声,催促还钱。
老人无奈,只能颤巍巍从屋里拿出一个破旧的钱袋,明显是水手们惯用的,却已经洗得发白看不出颜色。
老人佝偻着身子,手颤抖的往里面伸,掏出一些银币和铜钱。
“哎呀,你这也太慢了,我可没时间和你耗着,”年轻男人一把抢过钱袋,把里面的钱全部倒出来,数了数,“不足五法郎,老唐泰斯,你是打定主意赖账吗?”
他的眼神极为过分,戳痛了可怜老人贫瘠的自尊心,让他不由瑟缩,“没,没有。”
“既然没有,就把你之前购买的那颗银质纽扣拿来抵债吧,不要否认,我可是亲眼所见,”年轻男人高声道,似乎这样就显得自己理直气壮一般。
老人无奈,浑浊的双眼中尽是不舍,“可那是我送给爱德蒙的新婚礼物......”
“哦,得了吧,他要娶卡塔朗村最美丽的姑娘,已经足够高兴了,哪还需要什么礼物,你该明白,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不要再拖延了,快拿出来吧。”
老人眼中几乎闪现出泪花,颤巍巍解开扣子,从里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一枚精致的银色纽扣。
那纽扣虽然是银质的,却雕刻极为精美,在阳光下一定熠熠生辉。
这是一位贫瘠的父亲,能给即将新婚的儿子最好的礼物,估计老唐泰斯为了寻找这枚礼物,花费了许多精力。
年轻男人一把抢走,“就是这个,我知道它价值十八苏,多出一苏就留给你购买面包吧,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占人便宜,绝对守信,所以你们父子之前才会找我借钱。”
说完,他得意洋洋扔下欠条,转身下楼。
和苏叶撞了个面对面,立刻赔上笑脸,“哦,先生,你是来找裁缝卡德鲁斯的吗?我就是,您需要什么样的衣服,我都可以做出来,我的手艺是整个马赛最好的。”
“那枚纽扣不错,一法郎,”苏叶指着他手里的银色纽扣道。
一法郎等于二十苏,而一苏只能买三个小圆面包,黑面粉做的,婴儿拳头那么大。
这家伙明知道老人手里没钱,还逼着对方还钱,要是老人儿子晚回来几天,岂不是要饿死?
不过老唐泰斯和卡德鲁斯的名字都很熟悉,不正是《基督山伯爵》书中,男主的父亲和邻居嘛。
书里开头是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四日,法老号因为船长勒克莱尔病逝,不得不延迟半月到港。
现在是二月五日,也就是说,男主爱德蒙·唐泰斯还有十九天才能回来。
那老唐泰斯在只有一苏的情况下要怎么活下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这人可真是有够狠心的!
卡德鲁斯闻言,双眼亮了亮,见苏叶一副格调打扮,明白这位是不缺钱的主,立刻狮子大开口,“这枚纽扣价值整整两法郎,先生。”
苏叶懒得和他计较,抛过去两枚银币,拿过纽扣径直上楼,扣响阁楼的门。
卡德鲁斯手忙脚乱接过两法郎,眼里冒着精光,同时好奇往楼上张望,这样一位打扮得体,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人,来找唐泰斯做什么?
难道是爱德蒙·唐泰斯出事了,他是律师,或者是莫雷尔船主派他来通知可怜的老唐泰斯?
他扒着栏杆,想探听一些叫他会心情愉悦的消息。
苏叶背对他,用手杖敲了敲木制扶手,声音不高不低,“卡德鲁斯先生,不该看的不要看。”
卡德鲁斯吓了一跳,背上窜起无边寒意,似乎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吓得连忙下楼,回到自己房间。
这边,愁苦的老人听到敲门声,以为卡德鲁斯又回来了,不想理会,可他怯懦惯了,停顿了一会儿,还是颤巍巍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阁楼门。
通过缝隙,苏叶见到这阁楼很小,只有一个壁炉,一张衣柜,一张桌子,两张单人木板床,一个烧水壶,以及一个小锅。
好在窗户很大,阳光照射进来,并不显得逼仄,反而亮堂堂的,充满了温暖的味道。
尤其窗边两个盆栽,种植的鲜花藤蔓爬上窗棂,往外自由绽放,给这不大的空间,填上了绚烂的色彩。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没有灰尘,窗台的座椅上,放着两捆扎好的铁线莲和旱金莲,错落有致的花束,非常漂亮。
看来这就是老唐泰斯打算谋生的手段,把这个时节极为稀少的花束卖出去,换取微薄的薪水,好度过接下来一段艰难的日子。
“先生,您是?”老唐泰斯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考究的陌生年轻人,不由惊讶,像这样英俊好看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他忘了自己儿子也是一位英俊的青年,只不过身为水手的他,晒成了古铜色,皮肤也显得粗糙,哪像这位,那脸白的好似能发光,更是娇嫩的像婴儿皮肤。
老唐泰斯从没见过这样好看仿若完美杰作的男人,心里产生一个念头。
这位肯定是王宫里出走的王子,或者哪个大贵族的孩子,不然何以如此高贵典雅?
苏叶抬了抬帽子,以示礼貌,并没有介绍自己,只是道,“我在外面见到的绽放的鲜花,好奇之下,冒昧打扰。”
“不不不,没事的,先生请进吧,这是我自己种的,我年轻的时候,在一座庄园里当花匠,学了一些手艺。后来庄园主破产,把庄园卖给了一个商人,他要拿来养羊,不需要种花,就解雇了我们......”
老唐泰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尊贵的人相处,闻言立马把所有都交代了。
苏叶笑得更温和,“您知道的,现在天气冷,几乎见不到多少绿色,更何况是鲜花,意外撞见我非常惊喜,冒昧请问你这些花卖吗?”
老唐泰斯双眼一亮,“真的吗?您要买?买多少?我这里有扎好的两束,只要四苏。”
他都计算好了,外面那些鲜花,可以扎差不多十束鲜花,卖两苏一束,就是二十苏,正好一法郎,可以买六十个小圆面包,一天吃两个,或者一个半,可以坚持三四十天,那时爱德蒙应该就回来了。
苏叶笑笑,“那是春天花束的价格,现在还没有到春天,我敢说,现在拿出去卖,两法郎一束都是有人买的。”
“不不不,那价格太高了,”老唐泰斯连连摇头,这只是铁线莲和旱金莲,并不是那些名贵花卉一年能开九个月,且非常容易种植,换作别的季节,是没人买的,也就是现在气候还没有回暖,只有这一种鲜花,他才敢试试拿出去卖。
“那就按照一法郎的价格吧,外面那些鲜花我全要了,”苏叶放下十法郎,拿起放在窗边的工具,把窗外肆意生长的鲜花勾进来,全部采摘,也不用老唐泰斯扎成花束,用一根绳子固定,直接一大把抓在手里。
告辞前,他抽出一张名片,上面是索恩斯的名字,以及奥诺庄园的地址,“这个庄园正在招有本事的花匠,您能在天气这么寒冷的情况下,让花束绽放,想来手艺高超,尽可以去试一试。他们给的薪水还不错,每周10到12法郎,如果本领高的话,可以拿到20法郎。”
这个工资不低了,现在巴黎工人大概的薪水是一到两法郎一天,一周也就是十法郎左右。
可这个价格是给到重体力劳动的工人,像煤炭工人之类的。
花匠虽然也有一些体力活,可大多时候比较清闲,如果是技术工的话,薪水会更高,还不用自己做事,指导其他花匠干就行了。
所谓的技术工,就是像老唐泰斯这种,能在不开花的季节,让鲜花绽放,或者种出稀有花种,又或者原本在巴黎郊外种不活的花,被他种植出来了。
说实话,老唐泰斯是心动的,要是自己也能拿到和工人一样的工资,就不用拖累儿子了。
可想到要远离儿子,他又不愿意,脸上尽是为难纠结。
苏叶也不去劝,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去,没到那一刻,强求不来。
拿着花束告辞离开,老唐泰斯等门关上,这才激动的把银币都从壁炉上薅下来,放到桌上一枚枚数着,果真是十法郎!
然而拿走最后一枚,他突然愣住了,看着那熟悉的花纹,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
没错,那正是他找了许多商店,才终于买下的银质纽扣。
老人忙起身,走到窗台向下张望,本打算张口,就见那人已走到梅朗林荫道街口,拐弯消失不见了,不由怔了怔,转身看到桌子上那枚闪闪发光的纽扣,脸上不由露出真心笑容。
捧着一大束花,苏叶成了街道上最亮眼的存在,经过一些打量的人群,在旅店门口被人拦下,“先生,请问您的花卖吗?我可以出钱的,一百法郎如何?”
能住在这家酒店,一般来说都不缺钱,这两位女郎身上衣着精致,首饰昂贵,就更不是缺区区一百法郎的人了。
苏叶微微一笑,从中抽出最艳丽的两朵,插在她们的发间,“不卖,但鲜花堪配美人!”
说完,她错身而过,进入旅店大堂,又见到几位夫人小姐,也都送上一朵鲜艳的花,包括那个被保姆抱在怀里,只有三岁的女娃娃。
可爱的女童抓住红色鲜花,双眼亮晶晶的,奶声奶气道,“谢谢哥哥。”
苏叶微笑摆手,在旅店前台插了一束,剩下的全部带进房间,用来装饰冬日的客房正好。
在旅店休息两天,终于等来火车抵达的消息,苏叶赶到码头,见阿奇尔等人浑身狼狈,脸上还出现伤痕,微微皱眉,“你们遇到强盗了?”
“是的,两次,第一次是七八人,以偷窃为主,被我们用木仓威逼跳下了火车,不过我们觉察时,有点晚了,他们撬开了其中一个木箱,索性雕塑没有任何问题。第二波人更多,也更有经验,直接把铁路的一段弄错位了,列车员不得不停下,让火工们下去修缮。他们就是趁着这个时机冲出来,想要把我们制服。好在他们只有两把木仓,经过一番搏斗,我们胜利了,没有让他们把货物抢走。”
“有人受伤吗?”苏叶关心道。
“有,两个火工被打断双腿,我们一个手下中了木仓,被就近运到当地小镇的医馆治疗,我已经付了三个人的医药费,还给了他们一笔钱,先生放心。”
苏叶进入车厢,检查那些被损坏的箱子,好在只是箱子出问题,里面的雕塑没露出破绽,只有些原本是白色的,蹭到一些灰尘,看着不甚美观。
应该是他们想要运走时,触碰到了。
“送入仓库吧,你们的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了,”苏叶道。
“好的,”阿奇尔立刻点头,带着人离开。
苏叶这边,把所有雕塑查看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才锁上仓库门,带人离开。
在她身后,两个探头探脑的家伙注意到这一幕,不由贪婪的望向仓库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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