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风流

《大夏风流》

第58章 武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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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自古以来便有尚武之风。民间习武者甚众。

当年太祖翟世璋亲率大军东征到此,庐州城主薛朝义并未据城坚守,而是率军与大夏军在野外展开决战。

三日激战,薛朝义麾下八千人马对撼夏军三万余人,不仅丝毫不落下风,还一度连胜七阵,迫使夏军败退百余里。

若不是太祖采纳谋士之计,以减灶弃旌之法诱敌深入,再调来援军在野马岭伏击薛朝义所部,夏太祖何时能拿下庐州还未可知。

野马岭一战,薛部五千余众身陷四万夏军的前后夹击中,苦战了一昼夜虽伤亡大半,却依旧阵脚未乱,还斩杀万余夏军。

薛朝义更是身先士卒,冲阵在前,用一口偃月刀连斩了六员夏军大将,其中还有太祖的胞弟翟世充。

薛部上下武艺之精熟、战力之强悍,令翟世璋大为震撼。

战至次日黄昏时,薛部终于寡不敌众,仅存五百余人被合围在了一座山丘上。

眼见突围无望,薛朝义不忍看着麾下将士葬身荒野,便毅然决定以一己之命换得余众身还。

他命人朝山下射出响箭,箭上附有血书一封。他在信中表示,夏军倘若能善待自己麾下余众,自己愿意献上首级。

翟世璋接到血书之后,不顾众将的劝阻,毅然决定接受薛朝义的条件。

不仅如此,他还留下了薛朝义的性命,让他率部归降。

拿下庐州之后,翟世璋便以那五百降兵为骨干,在庐州所辖的三个县里各设下了一座折冲府,招募当地人为府兵。

仅仅四个月之后,当翟世璋征调这四千五百府兵参加扬州之战时,这支“庐州军”果然没有令他失望,九个营的将士合计斩杀了敌军三万余人,其中“义字营”更是率先登上扬州城头,成为破城的先锋。

至此,江淮之地再无大战。

之后,庐州军又跟随翟世璋四处征战,在汉江南北作战三十余次,鲜有败绩。

到太祖一统中原时,庐州九营在夏军已是威名赫赫,以至于在夏军流传着一句话:将数罗家一条枪,兵看庐州九个营。

罗家一条枪说的是靖凉王罗嗣业,而

庐州兵的威名就此名扬天下,而庐州的尚武之风也江湖皆知。

而最能体现庐州尚武之风的,便是当地独有的“武魁”节。

从夏历十六年开始,每年逢双月的初五和初十,在庐州城内的武庙内便会举办“武魁”节,角逐武魁之位。

话说,与别处的武庙供奉的是姜太公以及“兵家十哲”不同,庐州的武庙供奉的是薛朝义与庐州九营中阵亡的将士。

原来,薛朝义率部归降之后,太祖翟世璋本有意赐其封邑,解甲归田。可薛朝义却表示,愿意继续同庐州子弟兵征战。而且,为了令太祖放心,他只肯出任折冲府别将、果毅都尉之职。

此后,薛朝义在军中屡建功勋,在攻取扬州之战中,率先登城的“义字营”便是由他亲自统领。

大夏历二年,在汉江以南的最后一战中,薛朝义又率“义字营”突入敌阵中军,亲手刀斩了梁州城主史鼐,立下奇功。

至此,神州诸侯尽灭,天下归一。

然而,大夏历三年,在随军清剿乌恒山山匪时,薛朝义不幸被流矢射中左眼,最终不治身亡。

薛朝义阵亡之后,太祖感念其功德,不仅追授他为归德大将军,还恩准在庐州为其立庙,供奉他身前所披袍甲以及庐州九营阵亡将士的牌位。

故此,庐州武庙当地人也称为“归德将军庙”。

“武魁”节在此举办,亦有纪念薛朝义和阵亡将士之意。

每次“武魁节”均会决出了一位“月魁”,到了每年正月十五这日,本年六位“月魁”再同台较艺,决出年度的“武魁”。

这武魁节的比武又分为“文试”和“武试”。

“文试”之期定于双月初五,只比刀剑,而且不用相互交手,只需按照事先拟定的科目比试即可。比试胜出的前三名依次可得赏金三十两、二十两和十两,年度胜出者则可得纹银五十两。

“武试”之期则是双月初十,以擂台比武的方式较量,所以只设“月魁”一名——谁能在擂台上不败,便可拿下当月头名。

“武试”在兵器上也没有太多限制,除了不得使用暗器之外,长短兵器皆可。而且,上台打擂之人还要先签下生死状,死伤不咎。

虽然江湖比武素来讲究点到即止,但刀剑无眼,也难免死伤,所以近百年来,死在擂台上的比武者也有百余位之多。

因为有丧命的风险,这“武试”的赏金自然也非“文试”可比:夺得“月魁”便可得纹银一百两,年度“武魁”则可得纹银三百两。

要知道,庐州刺史官居正三品,一年的俸银也不到纹银百两。当一次“月魁”便相当于得了刺史一年的俸银,自然引得各路武林人士趋之若鹜,不惜以命相搏。

庐州尚武之风由此也可见一斑。

听唐叶封说罢,小郎君顿时陷入了沉思。

“你是想让小郎君参加文试还是武试?”小七一脸担心的问道,“这武试多危险啊,那可是以命相搏啊。”

“自然是文试啊,难道我不知道刀剑无眼吗?”唐叶封回道,“而且明日正是文试之日,不是正好嘛。”

“可是,我听说凡参加文试者皆需有当地官员、乡绅或举人做保,执录好的名帖和序号才能参试啊。”小七又道,“莫非你已是举人了?”

“亏你还是城里人。”唐叶封白了小七一眼,“你不知道,除了执名帖之外,还可以参加剑阁香试,但凡通过者也可参试吗?”

“何为剑阁香试?”此时,小郎君突然问道。

“哦,这武庙内,在正殿东西两侧还各建了一座楼,东楼名为枪楼,西楼便是剑阁,里面供奉皆是庐州九营士卒当年用过的兵器。”唐叶封道,“至于香试嘛,是于剑阁内设有试场,以燃香来测试刀剑功夫,过关者即可参加文试。”

“如何才算过关呢?”小郎君追问道。

“只需两剑,当然用刀也可。”唐叶封不禁晃起了脑袋,“一剑击向一根燃香,香火灭而香不损即为过关,这是第一剑。第二剑依旧是劈香,但一剑劈下,要将香从顶到尾劈为两半,而香火不灭,这才过关。”

“啊,从中劈开,还要香火不灭?这如何做得到?”小七一脸疑惑,边说还边用手比划着。

“可以劈几剑?”小七又追道。

“当然是一试一剑,一人两剑了!”唐叶封道,“你当是小孩过家家呢,任由你试来试去。”

小七翻了个白眼,还撇了撇嘴道:“那这也太难了吧。”

“敢问小哥,剑阁过关之后,这文试又是如何比法?”此时,小郎君又抬头问道。

闻听此问,唐叶封微微一怔,心里道,看这样子这小郎君对于香试似乎胸有成足。

“这文试,每年的试题皆不相同,去年我有幸看过一回,乃是于台上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布下吊铃,东面悬铃五只,可每只铃前还悬有一个铜环,参试者无论出刀还是出剑,必须要先从铜环中穿过再击响铜铃方为有效,一旦触到铜环即算无效。”唐叶封接着道。

“那铜环有多大?”小郎君问道。

“约比茶盏口大些。”唐叶封边说还边用手比了一下。

“倒也合理。”小郎君点了点头,“小哥请接着说。”

“好,南面也悬铃五只,错落而置,不过这五只铜铃只有拇指大小,参试者也只能以刀剑削劈,铃响为胜,但若是斩断了悬铃之线,即为失败。”

“这对于用刀用剑者也算公平。”小郎君又点了点头,示意唐叶封继续说下去。

“西面也是悬铃五只,不过这五只铜铃却是悬于梅花桩中,参试者需持刀进入梅花桩中依次击响铜铃,若是有身体任何部位或手中兵器触碰到梅花桩,即判为无效。”唐叶封接着说道。

“既考剑法,也试身法,也算周全。”小郎君又点了下头。

“诶,这最后一面就真的厉害了。“唐叶封俨然说到了兴头上,“北面还是有铜铃五只,皆如铜钱般大小。不过五只铜铃不再悬挂,而是交于参试者手中,由其一并抛向空中后再出剑劈斩,以铃响计数。”唐叶封道,“我记得最厉害的,出剑之后斩中了三只铜铃。”

“哇!这得多快的剑啊!”小七不禁叫道。

可转眼之间他的小脸又眉起眉来:“不过我有个疑惑,若是有人只求过关,不求快,慢些出剑不是一样可过关?”

“呵呵,你当出题者是傻子啊,人家早就想到此节了。”唐叶封笑道,“比试时台下还设有一只鼓和一面锣,每人皆以一通鼓为限,鼓止锣响,击响铜铃数多者为胜。而且擂鼓之人皆由折冲府的鼓手出任,蒙眼擂鼓,每一通几乎分毫不差。”

“再说,能上台皆是自认高手之人,若是如你所言那般慢慢出手,岂不是怡笑大方,失了颜面。”唐叶封又道。

“那今年的试题呢?”小郎君问道。

“这……我今年还未得空去,所以……”唐叶封略显尴尬。

“我知道!”小七此时举起了手,“两月前那回我正好去看过。”

“那你快说来听听。”唐叶封道。

“若是与去年相比,今年的试题着实有些无趣。”小七道,“远没有这击打铜铃好玩。”

“哎呀,你倒是快些说呀!”唐叶封有些急了。

“台子也是有的,只是台上就架了一座木架,大约三人这么高吧。”小七边说边比划着,“木架上再伸出一根横木,上面装有机关。待比试者在横木下站定之后,机关一动便会落一根约二尺长短的木棍。然后台上人便出剑一顿劈砍,只到木棍落地为止。”

“那如何定胜负呢?”唐叶封问题。

“数地上的木棍啊,节数多者为胜。”小七回道,“是不是有些无趣?”

“看似无趣,但实则颇考功力。”此时,小郎君在一边淡淡地道,“时机稍纵即逝,出手更见真章。”

“对了,那你当日所见,最多者有几节木棍?”小郎君接着问道。

“嘿嘿,我嫌没意思,没看完便走了。”小七傻笑道,“不过,我所见中最多者好像是七节,又或是六节……”

看着小七一脸不确定的表情,唐叶封忍不住道:“你还真是只看了个热闹。”

“哼,只看个热闹又如何?”小七对着唐叶封撅起嘴道,“要想知道上个月魁是何表现,去大街上一问便是。”

“不必问了,我去。”小郎君突然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小郎君非等闲之辈。”唐叶封一脸兴奋地也站了起来,“看小郎君如此语气,定是成竹在胸了。”

“成竹在胸不敢当,不过照这试题来看,在下愿去一试。”小郎君平静地道,“再说,眼下我等还有别路可走吗?”

“真去啊?”小七不禁问道。

“那岂能有假。”小郎君回道。

“那……我能同去吗?”小七怯怯地问道。

“那是自然。”小郎君朝着小七微微一笑,“你那烧鸡之恩还未报答,等我得了赏银请你吃顿好的。”

“嘿嘿。”小七顿时眉开眼笑,“什么恩不恩,让我同去就行。”

说着,他转身蹦跳着问正殿奔去。

“喂,你又去做甚啊?”唐叶封在他身后喊道。

“我去把殿里的火堆生起来,要去比试,明日一早便得出发,不然怕是来不及。”小七边蹦边道,“生好了火,今日早些睡下才是。”

“这小叫花子,考虑得倒是周全。”唐叶封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一转头正好撞上了小郎君的目光,小郎君对着他摇了摇头。

“从今往后,可别再叫他小叫花子了。”小郎君轻声道,“他叫小七。”

看着眼前这张俊俏的脸上却暗含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唐叶封也不禁低下眉去。

“小郎君说的是,在下知错了,知错了。”

忽然,唐叶封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抬问道;“对了,在下还未请教小郎君尊姓大名呢。”

“穆青。”小郎君回道。

“是哪两字?”

“嗯……父曰昭,子曰穆的穆,青是青青子衿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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