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后堂中厅,便看刘崓等京师来的将领并一位不认识的将军,还有林知府已经都聚齐了,刘崓先引荐盛时行与那位王副将见了礼,众人便坐定商议后续之事。
王副将先开口道:“大将军说到战况,末将恰接了我家都督飞鸽传书。”说着便将字条递给刘崓,众人看时只见上面写着“狙击蜀城逃兵杀三千,然梁州方向大军接应,两方会师,陈兵六万余。”
盛时行看到“梁州”二字,心道“果然”,但后面那句“六万余”,让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刘崓,却见他面色平和,似乎还有一丝释然之态,于排兵布阵一途,她自然是全信他,揪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许多。
“只有六万,就好办多了。”刘崓看了看王副将,却见对方略带愁色,更有几分惊讶:
“大将军,虽然你这么看得起我们剑南兵马,末将的确该感到光荣,但这到底是数倍于我之敌,而且自梁州方向的话……”
“我明白。”刘崓抬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贼自梁州来,便切断了咱们与京师的联络,这的确很棘手,但也正说明他们色厉内荏,眼下京师十六万禁军多在周边关隘州府,汴梁内的羽林卫不过四万,若他们这六万都是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京师也未必不能成事,何必舍近求远,来灭咱们。”
王副将闻言豁然开朗:“着啊,他们是想吞掉咱们,占据剑南险要之地……”
“对,或许……也有里通吐蕃之心。”刘崓看着王副将:“王将军,我得立时出发去陈都督的大营,带来的骑兵也要都带回去,劳你安排一下。”
“好,末将明白!”王副将马上领命,想了想又道:“对了,来传讯的兵士也说了,我家都督派出五路斥候,希望能突破贼寇包围,往京师送信,只是……希望渺茫。”
刘崓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一叹,盛时行却思忖言道:“王将军也不必着急,益州到梁州乃是整个西南往京师的要冲,驿站驿马不断,虽然此时定然已被贼寇截断,但岁末年关,正是各地贡品、贺表进京的日子,驿路断了,反而很快就会引起京师的注意,贼寇未必能想到这一点。”
王副将闻言轻轻一拍桌子:“着啊,末将到没想到这一宗。”他这么说着,眉间愁色散去了七分,起身行礼自去安排往前方大营之事了,刘崓又转向林逸:“林知府,此一战虽求速决,但两万大军的军需不可能全从剑南调运,如今大敌当前,只能先靠蜀城周全。”
“这是自然!”林逸拱手道:“下官已命人清点几处府库粮仓,今年蜀城恰是大丰收,官库和各大粮商的余粮都不少,定能支撑大军所需,蜀城周遭亦多林木竹材,下官会安排专人砍伐运往前线。”
“那就仰仗俊博兄了。”刘崓一拱手,又转向于天蕙:“阿姐你留在蜀城帮林知府周全粮草转运诸事,我带阿冲和萧鸣去陈都督大营,排布好御敌之策,再让他们其中一个回来送信。”
于天蕙虽然很想陪他往前线去,但也明白粮草转运一事非同小可,比起从军较晚的刘冲萧鸣,自然是自己更合适,当下也肃然领命。
诸事安排定,大家便各自散去准备,盛时行陪着刘崓往后院走,低声道:“你也看出来了吧,梁州……”
“对,废瑞王当年的封地,他们此番果然是倾巢出动,也算是背水一战了,本事真不小,居然能暗自盘踞二州,聚拢匪兵叛军六万……”刘崓冷笑:“幸亏是犯在我手里。”
盛时行点了点头:“其实我还担心一些事……不过现在先没必要说出来干扰你的排布,等你回来再说吧。”
刘崓点了点头:“等我回来咱们再详议,不过其实我也能猜到一些,你刚不是问我在牢里套他什么话儿吗?”
“嗯,你套出什么了?”
“在殿下面前点破我身份一事的人,并非莫忘的手下,或许是与他有何勾连的同党,甚至是能够左右他决策之人……”
“果然……”盛时行思忖着:“那就对上我的一些思路了,等我好好理理你再帮我参详。”
“好。”
二人且说且行,很快来到刘崓的房间,盛时行一边帮他一起收拾要带的东西,一边暗自担心,几次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
不多时,刘崓将盔甲包裹兵刃一类归拢到桌上,转身牵住盛时行的手:“这么安静,又想什么心思呢,不能跟我说吗?”
盛时行被他问得一愣,继而又笑:“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那是,因为我眼睛就没离开过你。”刘崓牵起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时间宝贵,我猜猜,你是怕我势单力孤进了人家的大营,会挨欺负?”
盛时行又是一愣,心中也有一阵暖流涌上,顾不得什么劳什子“大防”,轻轻投入他怀里:“你猜对了,但……是不是有点可笑,你是大将军,军务之事我本不该置喙,我也多次告诉自己,全凭你安排就好,可是……”
“你是在关心我,这有什么可笑的。”刘崓将她搂紧:“以后有什么心思不要憋着,你我之间还用猜来猜去吗?”
“嗯。”盛时行点了点头,刘崓又道:
“虽然如今情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我对此战也有几分把握,一是敌军虽众,但正如我刚刚跟王将军说的,他们是一帮离心离德的乌合之众,即使数倍于我,亦不足为惧,二来,剑南兵强马壮,巴蜀狼骑是仅次于我玄鹰骑的大梁铁军,数年来防备吐蕃,将士们也不缺仗打,一个个都是精兵,第三,我料陈昉此人,不会掣肘。”
盛时行听到这里有些迷糊了:“你不是说,跟陈都督没什么交情?”
“是啊,但殿下交代我那件事你也知道,从那时起,我就着意看了各路节度使的战绩和素日风评,加上此番与陈昉接触,我发现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并不油滑,更重要的是,他并未借兵敛财,剑南节度使大营对外称三万大军,报到兵部实数两万四千余,此番入营我看陈都督排布,这数是对的,而且他手下的兵哪怕最普通的步卒也是身强体壮目露精光,说明他没有什么假借漂没之事,更非喝兵血之辈。”
盛时行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果然,你会把这些都计算好,是我瞎思虑了……”她嘿然:
“所以,陈都督也是忠义之士?”
“我与他并未交心,他是不是忠义之士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带兵不为求财,也不辞辛苦,故而他所求的是功名,战功,名声,这样的人即便有私心,一般也要脸,再加上他聪明,定然能审时度势,知道跟着我才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而不是身死名灭。”
盛时行闻言颔首而笑,倚在刘崓怀里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便全都放心了,但到底是抵御数倍于我之敌,你一定要小心,虽然我恨不得一时不离你身边,但我不通军务,到了前线只能添乱,我会好好留在蜀城,帮阿姐和林兄周全粮草,顺便看着莫忘再审几遍。”
“嗯,你就好好等我回来,灭了叛军,咱们一起往汴京报捷。”刘崓这么说着,在她额头印上了一吻。
三言两语说定,刘崓便出门与刘冲萧鸣一起前往梁州益州交界处的节度使军大营,带来的三千兵马除留下五百人守卫蜀城,转运粮草外,也跟着他们一同去了,一时间刚刚安妥热闹下来的蜀城又变得平静下来。
盛时行抛开杂念,连续三日每日雷打不动地上午带着颜幻审莫问,下午带着颜幻和九娘帮于天蕙周全粮草转运,粮草是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了,但莫问却咬死了牙关一言不发,还时不时出言冷刺盛时行二人,惹得颜幻第四日上出了牢房,终于咬牙切齿地放了狠话:“这块茅坑里的石头,我看咱们也别审了,回京丢给路侍郎,他有的是办法让这家伙开口!”
盛时行闻言失笑:“你不是反对他刑讯逼供嘛,还说他假道学,真酷吏?”
颜幻闻言一愣,又笑叹:“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总说的那句‘但有的人就是骨头贱’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虽然他是酷吏,但不是屈打成招的那种,我也只能说……君子和而不同吧。”
看她怒火渐消,眼中神采也黯淡了许多,盛时行一阵心疼,拉着她的手到了背风无人处,轻声开口:“非真,这话随便说说可以,但一是可不能当着九娘说,那毕竟是她的兄长……”颜幻赶快点了点头,说了句“你放心”,盛时行又道:“二来,我更心疼你,毕竟你之前曾经……现在真的放下了吗,在我这里,可不要强撑……”
颜幻挑唇一笑,笑容里有苦涩,更多的是释然:“我自然不会对着你强作无事,虽然现在这里……”她指指自己心口:“偶尔还会疼那么一下,但我也不是那等耽于情爱的小女子,我明白,从一开始,我心中的那个侠义的师兄,定县的捕头梁荣就不存在,莫忘他就像个高明的戏子,蒙骗了我这个无知的看客……说到底,我痴迷的不过是自己心中的遐思和幻影,所谓镜花水月,风过无痕,假的就是假的,再美好也比不过真实。”
听了她这番话,盛时行更加心疼,轻轻将她抱住,轻抚她的背:“我们非真才是真豪杰,你说得对,是假的就该早放下。”
颜幻也拍拍她肩膀,笑了:“我也没你说的这么洒脱,只不过我拥有的更多,我有疼我的家人,莫说是假的莫忘,哪怕那个梁荣是真的,他也比不过我爹娘哥嫂重要,我还有你,有九娘,蕙姐,步云兄他们,你们这些好朋友都在,何况我现在是推官了,这可是比定县县令也不低的官职。”说到这里,她笑呵呵地拉起盛时行,继续往前走:
“过几年,我还要做郎中,甚至侍郎,到时候在京师买了大房子,把我爹娘哥嫂都接来!我若是不想成亲,谁也无法强逼我嫁人,我若是遇了良人想成亲,自己就能赚嫁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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