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崓拉着盛时行的手,带她坐在床边,低声将与冯翾一场相见得来的消息对她细细说了,盛时行也敏锐注意到了冯翾说的“刀法”之事:
“那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是中原少见的武功吗?”
刘崓摇了摇头:“正如冯前辈所说,莫忘一开始的刀法并不怎么精妙,他却没有见过,并非是前辈见识短浅,而是因那是军中的刀法,确切说是羽林卫的刀法,能接触到这种刀法的人,不是军人,就是贵胄,因为皇亲贵胄家子弟若习武,开蒙的老师也多是身边的戍卫之人,以羽林卫居多。”
盛时行闻言心一沉:“这莫忘在益州拉起神秘的队伍,与远国亦有勾连,如今又似乎与京师有关……他的身份如此复杂,看来这趟益州,咱们是来对了。”
“还不仅如此。”刘崓蹙眉道:“还记得我恩师说他的飞刀功夫也曾与冯大侠参详过吗?冯大侠今日也告诉我了,他的确教过莫忘,只不过当初他向恩师讨教这门功夫,就是一时兴起,也没这么着意练过,莫忘学了去的不过皮毛。”
“这么说,此事的确跟香山派没什么关系?”盛时行思忖着:“那样还好,不然他在冀州……可是手眼通天了,可我现在就担心边关那里,能不能防住他再入中原……”
“香山派那里军师也查过,没有问题,估计莫忘还是走的‘官路’,雍州他肯定是进不来,冀州的确不好说。”刘崓沉吟道:“不过他回来也好,若是一直龟缩在远国,咱们短时间内还真的是拿他没办法,毕竟关起门来才好打狗,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胆量再回老窝益州。”
盛时行被他的说法逗笑了,想了想又道:“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莫忘是利用了梁荣,冒用了他的身份,但真的梁荣是被他杀害了还是去了哪里,恐怕咱们还得先去梁荣家和莫忘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刘崓点点头:“但要去探查需要官府允准,明日往州府亮明身份?”
盛时行一笑:“亮明倒是不需要了,蜀城知府林逸是我的同科年兄,之前我还曾给他写信问梁荣的事情,如今查案必须要惊动官府了,明日去拜会他就是。
刘崓点点头:“原来你早有准备,怪不得早就知道梁荣有问题。”
盛时行却是一叹:“当时只是怀疑,便投书林兄请他帮忙查查,可惜我还是怀疑晚了。”
正言谈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刘崓开门一看,是刘冲提着铜壶来送热水,进屋关好门之后,他压低声音笑道:“外面的确有‘老鼠’,还不止一只,老萧已经猫性大发了,让他动手吗?”
盛时行虽然听懂了,却还是被他诙谐言语逗得“噗嗤”一笑,刘崓也无奈挑了挑唇角:“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俩互相关照防备着,不用管老鼠,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好嘞。”刘冲撂下热水点点头,又看看盛时行:“但是御史这里……”
“你们不用管了。”刘崓敷衍了一句,刘冲便应了自出去唤萧鸣,刘崓回到床边对盛时行道:
“谨慎起见,明日拜会林知府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嗯,你顾虑的极是,我听你的。”盛时行笑了笑,刘崓脸上又有些不自在:“可……可是我不放心你自己在这儿,虽然说咱们的屋子是连着的,可这里毕竟是客栈。”
“嗯。”盛时行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却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我也觉得有点吓人。”
“你看,我今晚不走了可好?”刘崓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盛时行还没回应,他赶快又加了一句:“我铺被子睡地上就行,桌上也能睡。”
盛时行“噗嗤”一笑,笑容里有羞涩,也有别的什么:“地上太凉了……嗯,总之你先出去待会儿,我梳洗一下。”
“好。”刘崓也有些羞涩,赶快应了出门去,在隔壁房间叮嘱了刘冲二人几句,又告诉他们翌日的计划,晃悠了一圈再回到门口,轻轻一敲里面就应了:“赶快进来歇着吧。”
刘崓一脚踏入房间,心中却是恍然,继而又是狂喜——并非是他起了什么邪念,而是他莫名想到,不久的将来,当二人真正成亲之后,自己每一日都能听到她这句带着笑意的声音,年年岁岁,日日夜夜,可以长相厮守,耳鬓厮磨……
巨大的,却无法为外人道的欢欣激动让他足足洗了三遍脸才冷静下来,转头看背后床幔已经撂下,但轻纱掩映下,还能看到盛时行正在床上看书。
刘崓攥着手巾,仔细欣赏了一番她的侧颜才发现一个问题,轻咳一声开口:
“嗣音。”
“嗯?”盛时行撩开一点帘子,露出散开的黑发和卸去粉黛,却更清丽如梦的容颜——身上的袍子虽然已经脱了,但还穿着齐整的细布中衣,这样端谨守礼又很不见外的装束,让刘崓心砰砰跳,却故作镇静:
“你得匀我床被子啊,我睡桌上。”
盛时行垂眸浅笑:“桌子那么小,你哪能睡的舒服。”
刘崓笑着走过去,撩起帘子坐在床边:“没事,我团着……”话说了一半,他却看到盛时行慢慢挪到床里面,坐在被子上脸色绯红看着自己笑,而她面前是另一条已经铺好的被子,再往床头看,一对儿枕头并排放着……
刘崓愣住了,盛时行抬眸看着眼前的心上人,只见他耳朵边儿又红了,迅速蔓延到脖颈,这一次脸也没能坚守住……
这幅样子,反倒让盛时行没那么害羞了,偷笑道:
“明日还有大事,桌上怎么好睡,我难道还不信你吗?”她这么说着,慢慢缩到被子里,拍了拍自己身边:
“赶快睡了,明日早点起,权当你是在桌上睡的。”
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刘崓也不想假装什么“正人君子”,绷着个笑意点点头就打算掀被子,盛时行笑着指指桌上:“蜡烛。”
“哦……”刘崓赶快起身到桌边,却连吹了两次都吹不灭,一时尴尬住,转头看看床那边,却见盛时行伏在床边乐不可支看着自己。
盛时行眨眨眼,刚想揶揄“自家夫君”两句,却见刘崓抬手直接按在了烛火上,房内顿时暗了下来。
盛时行惊讶:“烫……”
黑暗里,却有熟悉香气笼罩过来,她忘了往床里缩,被人家合身扑倒。
盛时行不忍推拒,也不敢迎合,不过心里相信刘崓的分寸,便任由他将自己紧紧搂住,一通揉搓。
许久,盛时行依偎着终于冷静下来的“自家夫君”心中偷笑:说他是狂浪登徒子吧,他的手和唇都没有越过自己肩膀以下的地方半毫分,说他是“端方君子”吧,好像也太凶猛了些……盛时行这么想着,不着痕迹地把衣领拉好整了整。
一时睡不着,她又想起了让自己在意了小半年的事情,笑着拉住他的手:“你还记不记得,破邪祟案时,我曾经问过你一件事,结果你说,以咱俩当初的关系,我问的话不合适?”
刘崓仔细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只听黑暗中盛时行又是一声轻笑:“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我太好奇了,你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有……刚刚,那香气浓得比刚熏过香的衣服还好闻……可有的时候,又闻不到,你身上到底带了什么东西。”
刘崓笑着将她搂好:“其实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只是你后来也没问过……”他轻抚她脑后秀发,开口娓娓道来:
“我身上什么都没带,平素也不喜欢熏香,你闻到的是药味。”
“药……”盛时行忽然有些紧张,刘崓安抚地拍了拍她:“莫慌,这些日子咱们朝夕相处,你可看过我服药?”
盛时行想了想,的确没有,才放下心,刘崓又道:“是我儿时用过的药……当初娘亲怀着我一路奔波到雍州,水土不服,我生下来就有些弱,再加上她执意要带我前往青州,折腾过去就更严重了些,但实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胎里带的不足之症,但我舅父却非常上心,那些年几乎将青州的名医请了个遍,听说谁家认识其他地方的名医,也重金去延请来为我看病。”
他说得轻松,盛时行听着却是心疼,忍不住回抱住他:“后来呢,什么时候治好的?”
刘崓感觉到了她话语和动作里的情绪,心生暖意,凑过去亲了亲她眉心:“不用担心,早就治好了,我八岁那年遇到两件好事,一是蓬莱怪侠游历到青州,与我舅父一见如故,欣然同意教导我和阿姐习武,二是舅父请到了扬州名医金淮,以药汤浸浴之法为我治病,你现在闻到的气味,就是那药液的气味,习武强筋骨练血气,再加上用药,三年之后我就全好了,后来启蒙恩师飘然踏上云游之路,金先生也连治我带将整个青州的疑难杂症都解决了个遍,离开了青州,舅父放下一桩心事,开始督促我读书习武,一家人和乐安稳,现在想想那些日子,还觉得如梦一般,故而我一直觉得自己从小运气就很好……”
盛时行越听越感慨,暗忖果然内心坚强的人从来便是如此,能将儿时病症和挫折都当成一种幸运,何尝不是与生俱来的坚韧……她心中感佩,却莫名不想让话题变得沉重,而是顺着他的话笑道:“怪不得你跟蕙姐关系那么好,原来儿时最快乐幸福的日子,就是在青州度过的。”
“是啊,舅父和两位兄长,还有阿姐都很疼我,那段日子无忧无虑的。”
“可说起来也是神奇,十几年前的药,到现在还留着那么浓的香气……”盛时行没敢说自己非常喜欢这香气,心里偷偷欢喜着,刘崓“嗯”了一声开口:
“泡透了嘛,类似熏鱼那种……”
“噗……拿自己打什么比方呢!你说是茉莉银毫也行啊!”盛时行笑得肠子疼,却被刘崓拢到怀里搂紧——被子早就叠到一起了,虽然穿着齐整,也只是隔了两层布,肌肤的温热甚至身姿起伏都遮掩不住,着实让盛时行又羞涩,又觉得甜蜜,只听人在耳边轻道:
“至于……你觉得药味突然浓烈起来的情形,多半是我身上发热,血流加快之时,比如刚刚沐浴,刚刚跑马,跟谁生气了,或者……看见你了。”
盛时行非常庆幸灯烛已经熄灭,月色也不够明亮,自己更是已经羞到扎进了人家怀里,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目光……
那一定是深情到,会让她害怕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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