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贺响辅找来的时候距离那天晚上的音乐会已经过去了五天。
他在这五天内经历很多了。
多数来源于精神层面, 也有部分是身体上的疲惫。
虽然说自幼被收养,但是他跟大伯跟三叔这边的关系还是可以的,所以在知道自己一直视为长辈的人, 就是致使自己的父亲摔下楼梯并且还做主耽误了治疗的仇人,他的内心在最开始是有挣扎的。
不过只要想起, 这么多年过去,大伯一家不说面对他的时候表现出任何的愧疚, 甚至还一家子将那把斯特拉迪瓦小提琴当做自家的宝物, 那股子挣扎就会变成一种恨意。
贪婪, 无耻,毫无自省之心。
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他去挣扎什么, 那一家子, 从上到下, 估计也就只有他那个还只有18岁的侄女才是无辜的了,但是她无辜,难道他就无辜了吗?
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恶魔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他还记得一点跟那个人的约定,虽然觉得痛苦, 却也暂时压制住了自己的心情, 在那个雨夜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是临走前还是拜托了差点失足摔下楼梯去的婶,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婶也是被他率先问询的人, 这位婶婶平时跟他交流不多,但是每次见到他,都会用一种略微奇怪的眼神看他, 他甚至还没有去拜托原本在他家当管家的女士偷偷进去储藏室去试一试那一把斯特拉迪瓦小提琴,只是跟这位今晚同样在这里的婶提起了这把琴。
她的情绪就忽然崩溃了,哭着跟他说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之后转头就要离开,他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就追了上去,却看到了婶匆忙之间身形一矮,竟然就朝着楼下摔了下去。
那一刻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婶,而婶则是跪坐在地上,抵着他的肩膀再次哭泣了起来。
之后面对他的保密要求,这位婶婶也点头同意了。
显然愧疚已经淹没了她,加上又被侄子救了一命,这位女士可以答应他任何事情,更不用说只是单纯的保密。
之后的时间,羽贺响辅除了每天都沉溺在悲伤之中之外,也会想起在音乐会的后台休息室里遇到的那位自称是日向家继承人的青年,想起对方跟他说,是被友人介绍过来招揽他,因为友人欣赏他这样的话语。
同样也会想起那个时候分开,青年对他的一点要求,不能走到杀人的那一步。
时间在这样纷乱的思绪里好像就是没有意义的,婶在危急关头活了下来,他不知道这是否是神的旨意,但是却已经将最先给予他答案的人的话记在了心里。
最起码,不能让好心人的好心被沾染上污秽吧。
等到意识清醒一点,其实已经过去了天的时间,他当时在卫生间里,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就开着水龙头,用手去接水龙头流下的水。
透明的水很快就在他的掌心集聚,又飞快地从他的指缝里溜走,还有的则是因为他的手盛不下所以满溢出去。
然后他用这捧水洗了一把脸,抬起头就对上了镜子之中的自己。
憔悴,落魄,两边脸颊在这短短的几天凹陷了一些下去,脸上的胡子已经冒出了青茬,看上去就是一个被生活逼到绝境的人。
羽贺响辅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睛,不怎么的再次想起了对方的提议,如果想复仇,可以用斯特拉迪瓦来作为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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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現收到陌生邮件的时候,正是在水曜日(周)的中午。
他站在宿舍楼后面,盯着中午的太阳,抬着头看着松田阵平爬树。
跟他有同样的动作的还有另外排成了一排的另外四个人。
他们这个小团体的身高,每次在排队的时候就很有看头,明明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子,但是一排队,后面的一米八的个都会被显得小上一圈。
或许是上个日曜日的雨水太过充足了,春季的时候已经被唤醒了一次的生机再次被唤醒了第二次,几天过去,他们周围不仅仅植物都好像茂密了一些,连蚊虫都变多了。
蚊子的话在寝室里喷一下杀虫剂勉强可以,但是一些层出不穷的虫就不是杀虫剂就可以解决的了。
松田阵平之前就有听到宿舍窗户外的树上有蝉鸣,也想过去抓,但是每次都有事情耽误,找宿舍管理员反馈。
那边也是表示有心无力,因为树就在那里,抓了一只蝉,还有会下一只蝉,这种东西是杜绝不了的,还很好心的提议让松田阵平试试熟悉那个叫声,因为如果预计的没有错误,那样的蝉鸣会伴随一整个夏天。
听听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松田阵平当时的脸色就不是很好,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然后时间就这么过去,松田阵平也真的好像有点适应了的时候,他们男生宿舍有人哭了。
具体是哪个人在什么地方哭的不可考究,日向現只知道那哭声真的很惨烈,像是要自己的心肝都哭出来一样,声音沙哑,感情充沛,撕心裂肺。
一边哭一边喊,“蝉哭的好伤心!”
日向現:“……”大兄弟,到底是谁哭的伤心啊!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他们几个还是决定向管理员借了捕虫网,然后到宿舍楼面来捉蝉了,不管之后会不会还有蝉过来,总之先把这一波给抓了。
他们站在这里看着松田阵平的动作也不是排挤他,说起来,其实是这个卷毛排挤所有人,在捕虫网靠近蝉鸣消失,人走远一点,蝉鸣再次响起这样的情况来回几次之后。
松田阵平义无反顾地把捕虫网丢了,然后撸起了袖子,就去爬树了。
他的动作灵活,下两下就爬上了树,一双锐利的有着一点黑眼圈的眼睛死死的看过这棵树的没一个角落。
萩原研二作为松田阵平的幼驯染,此刻有话要说,“树叶的汁液沾到衣服上的话,很难清洗掉。”
诸伏景光附和,“的确,说不定还要送去外面给专业的人清洗。”
降谷零则是将双手聚拢放在嘴唇边,做出了喇叭的样子,“喂!松田!我说差不多的话,放弃也是可以的!”
伊达航则是转向了其他的树,“其他的树上好像没有?”
日向現:“……”你们倒是理一下正在树上为了所有人耳朵而努力的松田啊!
就鼓个掌什么的。
然后他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他也就没有把想法实施出来,而是从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翻盖看了看。
诸伏景光注意到他的动作,也没有探头,只是在他回复完了简讯之后才给了一个问询的眼神。
日向現想了下,“我的CEO好像能够有了。”
“嗯?!”萩原研二立刻收回了放在松田阵平身上的目光,转向了日向現,目光灼灼,“是那个?”
日向現点头,“他搞到了我的邮箱,刚刚给我发了求职的简历。”
他们这边说话,在树上的松田阵平也听到了,这人当即就坐在了树干上,身体微微下压,表现出十足的好奇,“他的事情解决了?”
“应该没有。”日向現仰起头,又觉得这个视角脖子累,又低下了头,“不过会好起来的。”
“你们在说什么?”伊达航抓了抓后脑勺,“怎么好像萩原跟松田都知道?”
降谷零也瞪圆了眼睛,虽然知道他可能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就是有一种,你们竟然秘密瞒着小猫咪的感觉既视感,看得人都有点罪恶。
日向現干咳了一声,“回去说。”
既然找上了他,他的复仇计划就能拿出来了,到时候那家人的事情可瞒不住。
见此,松田阵平再次将目光放到了树上,他还是想找出那只哭泣的蝉。
绿眸青年看着对方的动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还是他做任务的时候知道的,虽然日本的教学内容里有昆虫,但是太过具体的还是需要看额外的扩展书籍的,所以他也一直以为蝉鸣是蝉的叫声。
直到他被热情的任务目标做了个科普,这才了解到了一个他不愿意去了解的真相。
蝉鸣不是叫声,而是由蝉的特殊腹腔的构造,震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而且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只有雄性,目的就是吸引雌性。
那一声声的哀泣,每一声都是在撕心裂肺的喊着老婆你在哪里!
“其实。”日向現决定说点什么来安抚一下在树上上窜下跳的人,“蝉的话,它们的叫声只是求偶的手段而已,延续生命什么的,如果没有必要的话……”
他的话音落下,松田阵平忽然顿住了身体,然后似乎找的更仔细了一点?
萩原研二也严肃了表情,他摸了摸下巴,“我的确是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如果是为了延续生命的话。”这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很好看的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里的捕虫网塞进了日向現的手里。
然后同样撸起了袖子,想着那棵树走了过去。
日向現:“……”你们这对幼驯染是不是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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