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听得心惊，葙王所做的这一切都可以说得上叛国了，这就是党争，不择手段。

但是夜帝眼中现在还只是因为葙王用错了人，打了脸，虽然不好看，但是这还不足对葙王彻底失望，顶多是将葙王与祺王都拉在同一起跑线上。

可是对于祺王来说终究是荇阳城元气大伤，之后他能不能在掌控荇阳城都还两说，这说起来终究是葙王占了上风。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夜帝还不知道葙王的所作所为，若是葙王暗中做的这些都传到夜帝耳朵中，葙王不死也要脱层皮。

果然就听见赵阳说道：“现在葙王所做的一切，包括证据，已经往帝都去了，想来不出三日就会呈现在陛下面前，也会呈现在天下人面前。”

冷子石此刻不禁脊背一冷，面色额微微苍白，赵阳看着他，道：“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如果此次没有这场灾难，就算葙王所做的一切全部都被陛下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冷子石知道夜帝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让目前的朝堂失衡了，前太子谋逆一事，是现如今夜帝心中的芥蒂。

赵阳笑道：“你说的没错，终究是自己的孩子，我们这位陛下，只要不涉及到谋逆和忤逆，他终究是留有余地的。可是眼下酿就如此滔天大祸，那可是二十万人的性命啊，届时就算陛下想要包庇，民怨一旦成鼎沸之势，陛下还能留情吗？还会留情吗？陛下年纪不小了，稳定压到一切。”

赵阳说的没错，冷子石叹了口气，这些都是皇家纷争，他不禁看向了赵阳，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修炼这妖变秘法就是为了打入九妖山吧？”

“没错。这并不难，即使九妖山不相信我又如何，他们巴不得弄死葙王，当初葙王派去接触九妖山，告知第一层阵法破解之法的人也被我找到了，他身上还有葙王的信物。”赵阳笑道，他的确做得很好。

“你的妖变秘法也是祺王给你的吧。”冷子石沉吟道：“只有皇族才有可能弄到手。”

“是的。”

“值得吗？以后你还算得上一个人吗？”冷子石盯着赵阳。

赵阳有些一丝自信：“我此番就要暗中跟随帝都来人一同去往京师了，之后殿下会帮我解除妖变秘法的后遗症的。”

冷子石道却是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赵阳，摇头凝视着他：“你真的这么自信吗？你应该也察觉到一些祺王的心思吧，这么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你什么意思？”赵阳面色微微阴沉下来。

“你可知祺王给我们下令击杀你？”冷子石直接将这些都告诉了赵阳，他知道赵阳心中是有些预料的。

“你说什么？”赵阳猛地看向冷子石。片刻之后赵阳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隐藏秘密，倒也是对的。”

“那可是他自己的封地啊！你还真是理解他！”冷子石压抑着声音。

“是啊，谁又会想到他能舍弃自己的封地呢？”赵阳沉声道，眼下祺王如此，他最后的幻象已经破灭，之前是觉得付出如此代价至少能换取祺王的意思信任，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太过理想化了，他已经不太能回到祺王身边了。

顾舟听得越发心惊，这么说这一场灾难竟然是祺王一手导致的，那么第二层的阵法被轻易破解，应该就是祺王命令赵阳暗中做的手脚。为了那个皇位，为了彻底将葙王打压下去，祺王干脆将计就计，直接以一城二十万人甚至更多的生命为代价，来换葙王的失败。

顾舟现在不禁有些发冷，那可是二十万人的性命啊，就在祺王的一念之间就全部做了地下亡魂。

赵阳沉思着自己的去路，转而又看着冷子石，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到底不是殿下的心腹。”

冷子石听得出来赵阳言语之中的讥讽之意，但是终究还是付诸一笑，略带洒脱：“这些在之前我倒是想老老实实地跟着祺王殿下，可惜当我想明白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的时候，我就知道来日或许想死都是一种奢望，难不成我的命能比得上二十万人的性命？”

赵阳不说话，冷子石继续说道：“单凭我放走了你，来日会不会成为一个由头？弃车保帅？”

赵阳反而笑了：“你应该不那么惊讶才对，我们跟着这位祺王殿下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这位殿下的手段。说起来殿下也是被逼无奈，有时候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上，是会狗急跳墙的？”

“是挺狗的。”冷子石显然是对祺王已经失望了，言语间毫不忌讳。

赵阳明白冷子石的心态，现在的他同样对祺王感到心寒，冷子石却是自嘲一笑：“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怕死。只是不想为这样的人去死。”

冷子石绕过赵阳，直接就想离开这里，赵阳却是询问了一句：“你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

停下了脚步，冷子石转头看着赵阳，眼神中有着一丝警惕，“你觉得夜阑帝国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你想叛国？”赵阳皱眉。

“我说了我不过是想要活下去，帝国之间的事情和我再无半点关系。倒是你，荇阳城叛徒，妖变的怪物，夜阑帝国，或者说祺王已经容不下你。他既然下了必杀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冷子石此为攻心之语，赵阳无奈点头，冷子石又是说：“经此一事，想必你也看出来祺王的手段，他太狠！这一点陛下还没有看出来。三日之后，我倒是期待陛下的动作，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冷子石大笑，赵阳却是苦笑起来：“按照职务，我应该叫您一声提司大人，我现在还有得选吗？”

“你不会是要硬着头皮去京师见祺王吧？你真以为祺王能够拿出妖变秘法的破解之法？如果这样当初为什么此法会成为禁术，如若这么容易解除，我想陛下会用此秘法建立一支强大的妖变军队，以此碾压另外两大帝国，而不是禁了此术。”冷子石的话直击问题中心，赵阳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事实。

冷子石见其不说话，知道赵阳现在内心的纠结与无助，不禁冷笑了一声，旋即飞速离去。赵阳此刻却是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

顾舟见此也是跟上，一时间听到了太多的信息，他现在还有些消化不了。

“这里是……苍黄山？”顾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苍黄山。眼看着赵阳追上冷子石，冷子石皱眉道：“你是想留下我拿去邀功吗？”

赵阳叹了口气，摇头拱手：“或许你是对的，只不过我不可能放任江恣沉这样下去。”

冷子石一怔，看着赵阳：“你对江恣沉的忠心，远超祺王。”

“当年是他把我从死人堆中救了出来，传我一身本领，我跟了他十余载，他的心思我最清楚不过。此次他若回到京师，必死无疑。”赵阳很清楚这一切。

“你决定回去找他？”冷子石有些诧异，他一直以为赵阳对祺王忠心，不惜瞒着江恣沉为祺王做事，为自己谋前程。此番也是因为妖变秘法，所以才选择要回到祺王身边，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或许只是为了抱住江恣沉。

“紧接着京师那边就会来人，江恣沉和慕容直，对了，还有王凌册和王照凭一个都少不了，都会被押送京师问罪。”赵阳明白后续的事情，这件事太大了，夜帝需要以此来平民愤。

“你决定劫囚车？”冷子石惊讶，转而思索道：“我不愿成为阶下囚，这才逃离荇阳城。可是郦剑东不会坐视不管，他和慕容直还是有情谊的。你还是要等一等。”

赵阳摇摇头，踱了两步：“原本荇阳城暴动伊始，郦剑东都统就被问责，因此也卸下都统一职。陛下终究还是信任他的，所以依旧让他代掌紫阳郡都统一职，可是现在荇阳城的事情太大了，郦剑东恐怕也自身难保。”

“那就更不用你操心了。”冷子石道：“以郦剑东的修为，若是想逃还用得着你去救？他若是不想逃，你又何必去救？”

“他是死是活我管不着，但是江恣沉我非救不可。”赵阳盯着冷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