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人面花伏下身子，将一个小小的孩子抱起，然后放下，让那孩子不与其他的孩子拥挤在一起。

“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信奉鬼神妖魔，为什么宁愿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不知。”陆云生摇头。

“因为这样就饿不死了。”

人面花平淡的说出了那个平平无奇答案，却让人难以释怀。

它指着门外，大片的人花盛开在荒野之上，他们如花瓣一样绽放的面孔朝着太阳，让那些次元的阳光落在他们苍白而透明的皮肤之上。

“他们在荒野之上遇见我时，还都是一群穿着简陋衣服的人，他们渴求我的庇护。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有少数人选择变成那副模样，他们将自己的皮肤剖开，用自己的体液哺育着自己的家人。

直到这片土地越来越荒凉，逼迫着所有人都变成了非人的模样。”

人面花说着，看向那些孩子。

“但幸好还有希望，他们的父母将我侍奉，让我将这些孩子留下，并将村子维持着原本的模样，怀着希望等待着富饶重新回到这片大地的时刻。”

“那大概得很久了，至少这些年来，日子从来没好过。”陆云生感叹，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与妖魔在一起讨论这些。

在雁城内关于荒野的资料带着主观上的敌意，让陆云生误判了这里的一切，差点就以暴力将这一切终结。

“很久也没关系，他们会长大，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代一代的，总会有人见到那一天的。”它说。

“我该离开了。”陆云生看着那些在肥硕泥土中安睡的孩子，将长剑收了起来。

“啊？”人面花仿佛也没预料到陆云生的告辞会如此的突然，连挽留都话都说不出口。

“这么突然吗？”人面花问。

“是啊，本以为是妖魔汇聚的魔潭，结果却是苦命人求活的地方。”陆云生瞄了人面花一眼，“在城外，像你这样庇护人的妖魔或鬼神有很多吗？”

“当然，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妖魔是需要依靠人活下去的。但并非所有妖魔像我这样，更多的妖魔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将人庇护。”

人面花感叹着。

“就像我知道的‘核桃’，它所谓的庇护，就是将所有人的脑袋看下来，挂在树上。然后用枝叶为其提供养料，让那些人活着，也仅仅是活着而已。”

陆云生听着人面花的讲述，想象着那颗挂满人头的核桃树。

“为了活下去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在荒野之上，活着才是第一要务。”

“活下去？在城里，好多人认为活着是一种诅咒，而死亡是遥不可及的解脱。他们被鬼神和求仙的道路束缚着，连安生都死也难以求得。”

陆云生的话让人面花微微一愣，它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诅咒会让人宁可死去。

“你们妖大概不会明白吧？”陆云生看向人面花，“你们就好像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我们不是突然出现的。”它摇了摇头。

“我们是太乙级歼星舰艇‘娲’坠毁时逃出来的，因为找不到回去的路，便只能在天华的十三州徘徊。”

“娲？”陆云生想起那个老头给他说过的民俗传说，但听不懂人面花所说的究竟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