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老人看向发呆的陆云生，又尽量避开那扇小小的窗户，不让自己往外面看去。

“没什么，你刚刚说到哪了？”陆云生摇了摇头，看向远处从天边衍生的高墙，那些阳光在墙上攀爬着，照入城内，洒落了一地的光辉。

“我说官家盖起高墙...”老人顺着陆云生的话继续讲着，往后的故事却有一些平淡，只剩下了琐碎的平常。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火车离雁城的城墙也越来越近了。陆云生甚至能看到城墙上斑驳的痕迹，与大片脱落外皮的城墙。

就像是无人维护一样，这连绵的长城衰败着，像快要死去的建筑物。而那种衰败仿佛会蔓延一样，连带着高墙周围的大片建筑都是死气沉沉的，看不到半个活人。

那衰败的景色很快就在火车的轰鸣中甩了了身后，而前方是陆云生陌生的城外。

最靠近城墙的边上围着大量由布匹支撑起来的破旧帐篷，那些城外的人等待着城中的官家在城中人口短缺的时候会放一批城外的人进去。

虽然这些城外的人会不受待见，只能拿最低的报酬，也只能住在旧城区之中。但好歹可以吃到活的老鼠，不会被饿死。

而现在天河坊被毁，官家又需要大量的人力，也许不久之后，这些城外的人便会被送入城内，然后建立起新的天河坊。

或许用不了多少年，这些城外人便会习惯城内的生活，变成地地道道的城内人。

旁边的老人看陆云生心不在焉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把那个故事讲下去，只是将陆云生给他的铜板丢进兜里，然后抱着行李仰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尝试着去睡觉。

车厢里差不多全是这样睡觉的人，他们的呼噜此起彼伏的，却神奇的无法吵醒别人。

很快，车厢里大概就只剩下陆云生一个人还醒着。他抬起头，看向窗外，从那小小的玻璃窗户之外，能看到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城外是枯黄的，又或者是死寂的。大片的树林衰败着，不长一片叶子，只是立在原地，像是黑溜溜的一长杆铁块。

再远处，可以看见山沟沟里盘山的耕田。不过那些田地并不多，毕竟这里大部分的地面都是黄沙。就算能种地，也大多只会种一些瓜与水果。

可那些为数不多的土地中也是荒凉的一片，仿佛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一样，四周尽是荒野。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陆云生念叨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诗，看着那些绝望而荒凉的世界被前行的火车抛向身后，就像三十年前的那次抛弃一样。

那之后，城外所发生的事就很少有人知晓了。

陆云生才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却在玻璃浑浊的倒影中看到了另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和他对视，像是跨越了三年之久。

回头，确实有个人站在车厢的过道中央。是个面容普通至极的人。他走向陆云生，单手将坐着十来个人的木椅子拉来，在中间留下了他与陆云生的路。

“好久不见，多亏了你在三年前杀了那么多祭主，才让我登上了晦寿教主的位置，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是一神之下，万人之上了。”

“你居然还活着吗？我杀了你多少次了？甚至连带着你的元婴一起？”陆云生看向这个无法杀死的晦寿教主，看着他像幽灵一样，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非我，但你终究是你。三年前让你逃掉了，但现在，我们又见面了。请你把那条仙路交出来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车厢中，在数百沉睡的人中间。晦寿教主像幽灵一般，与陆云生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