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兵将兵刃刺入姜无圣的躯干，用力的向上挥砍，将姜无圣的肉躯体砍成两瓣。

在姜无圣凄惨的叫喊声中，他的血被风吹散，飘扬着，从夔牛楼的顶端散落下去。

从影子中钻出的影兵，看着被他劈成两瓣的肉体，将由影子组成的长刃收回。周围的影子沸腾着，在影兵的术法中流动，将他淹没，让他重新藏在影子中。

而在影子刚刚没至影兵腰间的时候，却忽然凄惨的叫着，从影子中爬了出来。可此时的影兵却失去了从腰往下的部位，一些肠子缠在内脏上，从他的体内流淌出来，拖在地上。

“你们依然是这样子啊，从来没有变过。”

在影兵的惨叫声中，姜无圣的肉躯衍生出许多小的肉芽，互相缠绕着，将肉体重新拼合在一起。

姜无圣的影子却没有随着身体的恢复而变成原样，依然是裂成两瓣，仿佛张开的血盆大口，咀嚼着同为影子的影兵。

身躯完成融合的姜无圣咳嗽着，仿佛要将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一样。然后用脚踹了踹惨叫的影兵，将影兵裸露在外的脏器踩碎。

“我知道你在这里，别装了。”姜无圣咳嗽着，说着肯定的话。

“你还是这么敏锐，就像当时在宫中一样。”惨叫渐渐微弱的影兵忽然瞪大了眼睛，嘴里的惨叫却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毕竟我在宫中接手的最后一个项目便是利用影兵的特性进行超远距离传讯，而且你们再蠢，也不至于派一个影兵来杀我。”姜无圣咳嗽着，自上而下俯视那影兵，也俯视着影兵身后的人。

利用影兵说话的人并不在意姜无圣的语气，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姜无圣这样说话。

“老师，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当今圣上成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而且当今圣上承诺，只要你站在他的这一边，过去的一切都会既往不咎。”影兵语气平淡的说着，想拉拢这个曾经背叛皇帝的臣子。

“没意义的。”姜无圣捡起躺在血泊中的拐杖，扶着拐杖，有些累了的模样。

“怎么会没意义呢？现在天华京中的鹳鹊楼就快要完工了，那不是老师你的心血吗？”那声音说着，仿佛在得意一样，“而且我还拖了老师的福，现在是鹳鹊楼的建造者之一。”

苍老的姜无圣听着影兵说着话，听着这些话语散在风中。

“你觉得与鹳鹊楼相比，我这夔牛楼如何啊？”姜无圣问向他曾经的学生，如今的死敌。

“并不怎样，老师你也知道，‘楼’的建造是为了招来三尸神，以窥视到三尸之后的仙道。可现在斩三尸的技术只掌握在官家的手中，没有大量的三尸将三尸神祭祀招来，你所建立的楼只是徒有其表罢了。”影兵的语气有些得意，仿佛是在嘲讽姜无圣一样。

“是啊，没有那么多三尸，终究是徒有其表，但你还记得你的那些师兄弟吗？还有那些与我们一齐参与三尸工程的学者？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奴隶？”

“当然记得，但他们都死了，连尸首都被晒成两脚羊干卖给了那些灾民。”

“不，他们都活着。”姜无圣摇了摇头。

“别骗自己了，他们都死在了那场仪式之中，你应该清楚，没有人能从踞神的手中活下来。”

“别忘了，他们都是斩过三尸的人，他们的命都不在自己手上，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姜无圣咳嗽着，抹了抹嘴角咳出的血。

从影兵残骸中说话的声音开始慌张，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可能，当初他们的三尸明明都献祭给了三尸神，根本没有丝毫存留！”

“你真的以为当时招来的是三尸神的一部分吗？”衰老的姜无圣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影兵所发出的声音带起了颤抖。

“当初那场祭祀连皇帝都在场，陛下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仙路的区别，更何况还有龙脉对未来的观测。”影兵想否决姜无圣的话，却被姜无圣打断了。

姜无圣只做了很简单的一件事，他用拐杖敲碎了脚下的砖石，露出了纠缠在一起的肉干。

“这是？”被吃掉下半身的影兵挣扎着爬起来，想看着清除那东西的模样。

那有黑色的肉干，扭曲着与砖石纠缠在一起，还可以依稀的看到肉干上似人非人的面孔。

“三尸？”仿佛有什么的东西击碎了影兵的认知，让他不可思议的恐惧着，然后咬断了影兵的舌头，停止了这场对话。

“跑了吗？”姜无圣看着残死的影兵，弯腰将砸开的碎石填上，将那些扭曲的头颅掩埋。

那些扭曲的纠缠在一起的肉干都是三尸，也是当初姜无圣建立的那宏大工程一角，更是他的学生，他的兄弟。

当初被流放的姜无圣没有从黄金遍地的天华京带走任何东西，只拉走了一车一车的尸体。

现在那些被斩过三尸的尸体被姜无圣砌进了夔牛楼中，成为当初那宏伟工程的再续，亦是重续仙路工程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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