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欧天予提前跟岑晓贤说,帮我在角上占个座,一会儿我去找你。
但岑晓贤显然对于占座这种行为并不擅长。
当欧天予在食堂一角找到他时,发现他身边就没有空座。欧天予只得在不远处找了个空位先吃。
等到岑晓贤身边有人走了,他才赶紧端着餐盘挪过去坐下。
岑晓贤不好意思地道歉,欧天予连说没事儿。
两人边吃边聊,啃的都是大馒头,不过欧天予的菜品可丰富得多了。
欧天予发问:“小贤,你跟睡神同桌两天了,觉得咋样?”
岑晓贤想了想,回答:“还好吧……比以前好多了。”
“睡神上课老是睡觉,有没有影响到你的学习?”欧天予表示关心。
“这倒没有。他都睡着了,影响不到我呀。学习环境挺好的。”
“嗯。”欧天予点了点头。
接着,他便给小贤讲了讲自己所了解的睡神的情况,最后说道:“小贤,我们是一个互助小组,理应互相促进、共同进步。睡神这人呢还是不错的,我想,你是不是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他一下?该学还是得学,不能这样一直睡下去。”
岑晓贤腼腆笑道:“我倒是提醒过他两次,让他交作业。但他没咋理我……”
欧天予面露惊喜,忙道:“这就对了!不用刻意,慢慢来,偶尔提个一两句就好,让他逐渐转变过来。这事儿吧,本来也没办法一蹴而就的。”
毕竟家庭、老师都搞不定睡神,他们一个萌新互助小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令一个迷途之人幡然醒悟、改过自新?
“好的。”岑晓贤点头答应,又道,“老欧,上次聚餐的钱,我啥时候给你?”
上次互助小组的聚餐,杜胖、睡神的那份钱,欧天予都已经收下了。
至于岑晓贤的这份,他已经推拒两次了,每次都说“不急不急,下回吧”。不过现在看来,岑晓贤是不想拖延这事儿啊,也烦人。
欧天予想了想,说道:“小贤,我知道你手头不宽裕。而我呢,手头还富余着。我是真不急。这样吧,这学期期末,离校前,你再给我!”
两人又互相客气了一番,岑晓贤最终还是同意了。
※※※
将“挽救”睡神一事拜托给了岑晓贤,欧天予的心里暂时卸下了一个小担子。
吃完饭,他又偷偷地溜到了体育馆的后方,期待着与蒲妘妘的见面。
这已成日常了吗?不!他自我否定,我只是有事儿要问这姑娘!
但他来早了,环顾上下左右,不见倩影。于是他先爬上了树,倚着树干坐好,一边遥望,一边思量。
当校服模特的事儿,自己这边,应该是敲定了,不出意外的话。
搭档的女生?虽然庞主任口风紧,没有透露什么,但欧天予以为,蒲妘妘的可能性最大。
他倒是乐见其成。这样一来,两人的相识就有了合理的说辞,而且还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多好!
所以,到底情况如何,蒲妘妘这姑娘咋想的,他都有必要打探一番……
唉,就是不知道秦静颜有没有机会?如果二选一……啊!不要让我选!不敢想!
欧天予的思绪正放飞着,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他探头一瞧,正是他所巴望的那道倩影,瞬间心头大石落下,喜不自胜。
蒲妘妘走到树下,仰着头,笑语盈盈:“我看到你了!”
欧天予注视着她,每回都被她的俏美所打动,心跳加速,目眩神迷。
“你好,蒲妘妘。”他说。
“快把绳子放下来!”蒲妘妘叫道。
这姑娘丝毫不跟他客气,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显然对爬树这种事儿颇为热衷。
欧天予依言而行,放下绳子,然后准备下树。
“你不用下来,等我上去!”蒲妘妘又喊。
欧天予这回没听她的,自顾自地落下了树。
开玩笑,万一你出啥意外,我不得痛悔万分?
“你上吧,我在后面看着点儿。”他说。
蒲妘妘抓着绳子,对他嫣然一笑,好似明白他的想法。接着,这姑娘就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一切宛若前天:欧天予跟着上了树,两人各找位置坐好。
而且都是同样的坐姿:背靠着树干,一腿屈膝踩着树枝,一腿垂下轻轻晃悠……
一齐眺望着远方。
“你还真是喜欢爬树呢!”欧天予叹道。这姑娘是个胆大妄为的主儿啊。
“我喜欢这种感觉。上得高高的,看得远远的。会发现天地很大,而自己很渺小。所以,什么梦想追求,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什么艰难困苦,好像也都离我远去……”蒲妘妘语气悠悠,仿佛发表感言一般。
“呃……这种感觉,如果你爬上教学楼的五层,同样可以有。”欧天予笑道。他想起了自己昨晚那次不成功的约会。
蒲妘妘莞尔一笑,轻晃着小脑袋,道:“好像对,但还是感觉不一样。所以,同样是登高望远,区别在哪里呢?”
“这个吧,就好像同样是八百字作文,有人写得花团锦簇,有人却写得像一坨狗屎……老师还不得不……”
“哈哈……”蒲妘妘笑得香肩乱颤,让欧天予又开始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小心地望着她。
笑了一阵儿,蒲妘妘回眸娇嗔:“你不要老是逗我笑!”
“怪你笑点太低!”反击了一句,欧天予又奇怪地问,“这话没什么好笑吧?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好笑?”所以自带笑点?
“对!”蒲妘妘瞟着他,娇声说,“是你,是你,就是你……”
“少年英雄小哪吒,”欧天予顺口接腔,唱道,“上天他比天要高,下海他比海更大……”
算了不唱了,再唱下去,蒲妘妘真要变成失足少女了,从此以后轮椅便是一身所寄。
过了好一会儿,蒲妘妘才从欢笑中缓过劲儿来,埋怨道:“你唱得一点儿都不好听!”
“我又不是练这个的。对了,你学的不是有声乐吗?那你来唱首听听啊!”欧天予积极鼓动。
如果他能听到蒲妘妘的独唱,别的男生岂不是要吐血三升、嫉恨而亡?独唱——嗯,单独唱给他听,没毛病!
蒲妘妘犹豫了片刻,目光投向远方,稍一酝酿,开口轻唱:“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遇到爱,不懂爱,从过去,到现在……”
《挥着翅膀的女孩》。
这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婉转灵动,如林中的黄鹂,似空中的云雀,欢悦而来,又倏忽远去。
欧天予听得心都醉了。
尽管蒲妘妘仅仅唱了半分钟上下,但他却激动地浑身轻颤,好像每个毛孔都在扩张,有什么东西要奔涌而出……
“好听吗?”蒲妘妘笑眯眯地问。
“谢谢,我不会忘了这一天的。”回味了一番后,欧天予才如此说道。
他没有直接回答,然而沉醉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第一次,有个女孩这样对他“独唱”啊……
见他这样,蒲妘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多了一抹娇羞。
“你为什么不试着做个歌手呢?”欧天予问。
“我……唱得也没那么好啦。跟我一起上声乐课的,就有女孩唱得比我还好。当歌手哪有说得那么容易?再说了,我还是更喜欢演戏!可以换上不同的妆容,穿上各式各样的戏服,在各种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场景下,去演绎不同的人生,去体验戏中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蒲妘妘认真地说着,顿了顿,又斩钉截铁地强调:“我喜欢的是表演!我想当一名演员。”
有梦想的女孩呀……值得珍惜!
“《演员的自我修养》。”欧天予微笑道,“看来你是体验派的呀。不过你可得注意了,别沉在戏里走不出来。”
“你还知道这个?懂得挺多嘛!”蒲妘妘表扬。
“嗐,看过《喜剧之王》而已。”欧天予谦虚。
蒲妘妘也看过。两人顺便议论了一下剧情,相谈甚欢。
末了,欧天予谈了自己的看法:“香港的演员大多是表现派的。因为他们拍的戏足够多,磨练出来了,所以大都技巧娴熟,显得收放自如。但也有少数体验派的,比如张国荣后来就是,只可惜他的结局……唉!管中窥豹,体验派的演员,不好当啊。”
“对呀!”蒲妘妘有点儿犯愁,“那你说,我是不是改作表现派比较好?”抑郁症太可怕了!
呦!这么快就要叛变体验派了吗?
欧天予瞟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先当上演员再说吧!出人头地哪有那么容易?想想《喜剧之王》里面的尹天仇和柳飘飘……”
“哦,呵呵……”蒲妘妘干笑。
默然片刻,似乎是“柳飘飘”这三个字提醒了她什么,这姑娘又坏笑道:“娱乐圈里的事情,你好像知道得不少哟!”
“不多不多,天下第三。”欧天予自信。
“为啥是第三?”蒲妘妘好奇。
“第一叫状元,第二叫榜眼,第三叫探花。懂了吗?”欧天予提示。
“因为名字好听?”蒲妘妘疑惑。还是没明白呀!
欧天予含笑不语,怡然自得。
“我明白了!”蒲妘妘顿悟,指着他娇笑道,“你果然不是个好人!”
看破不说破,姑娘!
欧天予拈花一笑,面带禅意。大师风范足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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