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40,艾伦德贫民窟。
破旧的建筑与富人区的整洁便利不同,似乎是停留在上世纪90年代的烂尾楼。这里可以听见穷人化学病发作时的哀嚎,瘾君子的发癫时的撞墙声。
霓虹的广告牌写着动人的标语,就像是引人堕落的魔鬼,带着涂鸦的墙上写满了致幻药物购买的联系方式。
身着妖娆的女人在红灯下搔首弄姿,地上随处可见的是失去自己房子而成为流浪汉的人,低矮的楼房像一座将他们围在其中的高墙,宛如竖起的棺材,宛如坟墓。
在这里你可以在垃圾桶随处翻到碎尸,可以获得市面上难以买到的药剂,也可以买到失窃的珠宝。
这里是黑帮的抛尸厂,是恶人们的乐园,是失踪人口的常发地带。
是失踪人口的常发地带。
一名穿着破旧衣衫的老者站在涂鸦的废墟前,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颤抖,眼神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吉米,她想跑,但她是在是太过的瘦弱年迈,被后面追来的两个彪形大汉死死拽住。
她刚刚在垃圾堆中翻找出了一件珠宝项链,如果项链是真的,那么她就可以去送自己的孙子去念书。
只是她年老体衰,眼睛也变得模糊,有些看不清东西,她无法确认,但终究是一个希望。
她的儿子在将孩子托付给她后就与妻子人间失踪,只留下了巨额的债款,在房子被黑帮抢走后,她与孙子彻底沦为了流浪汉。
“你的贫穷是源自懒惰。”富人们常用这话来搪塞羞辱着穷人,他们将底层的人民污名化,以此来洗脑那些未见过穷苦人民的平民,将流浪的原因归功于懒惰。
值得讽刺的是,绝大多数沦为流浪汉的原因并非是他们不够努力。
而是他们想要摆脱流浪生活的前提是拥有着稳定的工作,而他们想要工作,就必须去各部门办理各种收费的手续。其次则是拥有着一个住宅,而没有人愿意将房子租给流浪汉。
并且他们还要购买各种对他们来说相对高昂的商业保险,不买保险的话企业是无法对其雇佣的,而流浪汉这个身份又在保险公司的黑名单上,不过令人感到舒心的是,他们也基本上是交不起高昂的保险金。
无法工作,没有金钱租房,没有房子而无法工作。
就只是恶性循环。
“老太太,别急着走啊!”
吉米粗暴的将老人拽了回来,伸手准备去抢老人放在兜中的项链。
他们看着这老者鬼鬼祟祟好像在藏着什么东西,兴许是无聊,又或者是出于有趣,他们决定去逗逗这个老人,于是将她拦了下来。
说实在的,他们并不指望可以从中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单纯的出于无聊,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以让老人这么的小心翼翼的护着。
“我要回家,我孙子还等着我做饭呢。”
老人颤抖的说道,她将自己兜子里中的那条项链,往更深处塞去。
她并非是不知死活,而是这几乎就是改变孙子命运唯一的救命稻草。在哥谭出生就几乎就决定了一切,她实在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子去做刀尖舔血的恶棍。
在这里生长出的少年,除了沦为尸体,剩下的便是成为罪犯,只有着极少数的人才可能从这恐怖的淤泥中爬出。
“回家?”
吉米看出了老者的动作,他如果折树枝般,将老人的手臂扭成了不自然的形状。
“对,行行好吧,我孙子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老人对着吉米哀求道。
老人年迈的嗓音发出的哀求实在是不怎么动听,这更像是漏风的风向发出的那种怪异刺耳的声音。
只是老人的哀求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吉米的手掌仍然在不断的用力,剧烈的疼痛让她本来就有些不太正常的精神更是雪上加霜。
老人像是上岸后缺氧的鱼,在不停的挣扎着,却怎么也逃脱不开吉米的手掌。
“那就把项链交出来吧,为了一条项链丢了性命,这并不值当啊。”
“就当是为了你发孙子,你也不希望孙子一个人长大吧。”
一名吉米狞笑着抽出腰间的手枪,将枪口抵在了老者的头上。
这个老人的墨迹让吉米感到了冒犯,原本只是逗逗老人的心情因为老人的墨迹和近乎哀鸣的求饶变得烦躁。
他本来是找乐子,顺便在兄弟面前出出风头。只是这么简单的诉求,这个老人竟敢反驳自己,这让有些恼怒。
感受到了脑袋上冰冷的触感老人浑身都僵硬了,她回过头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大汉,却只能看见黑色的枪管。
“我交,我马上就交出来......“
在枪口抵住自己脑袋的瞬间,老人失去了任何的反抗的勇气,她的手从兜子中缓缓垂了下来,而因为一直攥着而满是汗水的项链掉落在地上。
在掏出枪的瞬间,老人就已经绝望,但她依旧看着落地的项链。
但她却是无法阻止,因为这里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
“算你识相。”
吉米没有理会地上的项链,他的枪口仍然指着老人的脑袋。
“我可以走了吗?”
老人颤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回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身后的吉米。
随后她又仍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项链,只是她孙子还在家中等她,她现在只希望可以平安的回家。
她哀求道。
在她的印象中,在贫民窟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如果只是一个小孩在这里生活的话,很大的可能是被抓去被摘下器官,又或者是成为有钱人狩猎的动物。
“走?”
吉米看着老人颤颤巍巍的样子笑着说道,而一旁吉米的同伴们也开始狂笑起来,就如同听到了什么极为搞笑的笑话一般。
吉米一把掐住了老人的脖子,用力的将老人提了起来,而一旁他的同伴也在他身边开始叫好。
实际上他们并非没有善良,只是在黑帮的规训下,在这舔血的环境中,早已将同理心忘却。
这些人都是这个城市的恶棍,他们欺软怕硬,他们在帮派的高压中,将善良埋葬,用暴虐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老人的身体被吉米慢慢的举起,双脚已经彻底离开了地面,她在巨力下愈发的无法呼吸,充血的眼睛带上了红斑,但她却仍然没有闭上双眼。
她已经老的已经无法承受这恐怖的暴力,只是她的孙子还需要她的照顾,她不能死在这里,她乞求的看着他们。
老人的目光在这些正不断拍手欢呼的人身上扫视着,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眼前的吉米的身上,她的手紧紧的抓住吉米的手,眼中露出了渴望和哀求的光芒。
渴望着他们大发慈悲可以放过自己。
“不要杀我......”
老人脸色被掐的铁青,她想从喉咙中挤出些许的字符来,却被吉米更加用力的钳住,把剩下的声音憋在了喉咙之中。
吉米的表情变得狰狞,他的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而他的同伙在一旁吹起了口哨。
老人的双手开始努力的尝试将吉米的手掌掰开,却是连血痕都近乎没有留下。
在吉米看来,一个老太婆,一个没有着任何背景的老太婆根本构不成威胁。
老人在窒息中不断的呜咽,不知是求救还是哀求,但她所发出的也仅仅只是无法听清音符的哽咽声。
吉米看着老人的哀求的目光,莫名的烦躁将他笼罩,他将枪口塞进了老人的嘴里,老人不断的呜咽着,她的身体颤抖的就像是临死的苍蝇一样。
吉米在老人惊恐的眼神中,缓缓的扣动了扳机。
“砰。”
贫民窟错综复杂,黑帮在这里根深蒂固,也没有警察愿意为了一份工资而与黑帮火并,倒不如心安理得的拿着两头的薪水对此视而不见。
仅仅只是杀掉一个流浪汉,这甚至不会击起任何水花,在贫民窟要是哪天不出现命案,那才会让人感到意外。
在哥谭,人命比空气还要廉价。
但事实上哥谭的疯狂只是他的表面,实际上哥谭的内在与其他城市没有什么不同,真正的不同是因为内部的腐败与巨大的贫富差距。
老人的后脑勺像是烟花一样散开,在血雾中,他的同伴们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画面般,如同完成了宗教中的祭奠般,他们虔诚而又疯狂的鼓起了掌。
吉米看着眼前的尸体,莫名的,呕吐感传来,他的耳边不断的传来嗡嗡的声音,以至于同伴的笑声显得愈发的刺耳。
他嫌弃的将尸体扔到了地上,鲜血顺着手臂流进了他的衣袖。
他看了看手腕上被老人抓出的血痕,营养不良以及年老体衰,老人在他手上拼命的挣扎所留下的痕迹也不过只是数道浅浅的血痕,只是些许的皮外伤罢了。
吉米弯下腰准备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项链,。
项链因为汗渍的原因,它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沾满了灰尘,而从垃圾堆中掏出的原因,项链也同时散发着恶臭,不过所幸老人的鲜血没有沾染到项链上。
但是在简单的观摩后,吉米原本就压抑的心情更是变得狂躁,虽然那条项链的做工精致,但是仍然改变不了它不值钱的事实。
一个普通的铁质项链,这根本不值几个钱,吉米曾在见过与这类似的项链,一条也用不上几美元而已,可能只有老眼昏花的乞丐才会觉得这条项链才值钱。
这让吉米感到了被愚弄,只是一条几美元的项链,这老太婆竟然跟着宝一样护着。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项链?这疯婆子就在这跟我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妈的,晦气。”
吉米将项链仍到了地上,然后和同伴转身离去。
......
在地面,尸体与项链一起躺在尘土上。
鲜血顺着老人脑后的伤口缓缓的流出,鲜血逐渐将项链沾染上鲜红。
血肉散落在地面上,几只大胆的老鼠率先从垃圾堆中钻出,鲜红的眼睛注视着地上散落的带着头发的头皮。
它们环绕了一圈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哥谭的垃圾已经成为了恐怖的奇观,除了商业街与市中心外,在其他的街道上你都可以看到成堆的垃圾,更不用说在贫民窟中。
堆成山的垃圾们养育出了这些老鼠,当然除了垃圾外还有...尸体。
在进食的时候,老鼠们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响声般,开始四散而逃,几只野猫野狗顺着血腥味跑了过来。
老鼠们只能趁乱撕扯出一小部分血肉,然后逃离,当然不乏有运气好或聪明的,可以叼起散落在地上的头皮来加餐。
......
在猫和狗可爱的外表下,它们是会啃食主人尸体的。
日夜陪伴的猫狗是如此,更不用说从小就开始流浪的它们,这对于它们来说,算得上是一顿加餐,不管是如何的难以下咽,但终归是比垃圾中的食物要好吃的多。
在尸体旁,一只狗在舔舐着地上的血洼,而血洼中的项链上的血渍也被舔的发亮,但下一瞬仍是被舌头中带出的鲜血重新染上血色。
老人的身体实在是过于的瘦弱,而饥饿的动物又太过的凶残,仅仅一会的功夫,尸体便面目全非。
......
吉米与他的同伴结伴的回道了帮派的据点,在这一块他们的帮派还算的上又名,以他们的残暴出名。
吉米与那些正热火讨论那家妹子更辣的同伴不同,内心的烦躁让他感到格外的不安,就像是忘记了什么般。
吉米阴沉着脸,就好像忘了什么一般他呆滞的看着手上被抓出的血痕,一旁的同伴看到了阴沉着脸的吉米,想要用隔壁搂着他。
“怎么了,吉米,别再为那个穷鬼感到烦恼了,开心点。”
同伴笑嘻嘻的跟吉米说道。
“滚开!”
吉米一把推开了搂着自己的同伴,用略带沙哑的说道。
吉米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在看见那名老人时总是有些魂不守舍的。
“杀个老人,别这样难受,你又不是杀了你老妈。”
“想当年,我把我...”
同伴又搂住了吉米的脖子,在不断的吹嘘着。
......
“滚开!”
伦迪拿着棍子推开了啃食尸体的野狗,他略显年幼的声音喊道。
那是他的奶奶,长时间没有回来,这让他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奶奶,于是他怀揣着担忧拿着防身的棍子在贫民窟中寻找起来。
而他确实很快的找到了他唯一的亲人,只不过是一具残缺的尸体。
尸体是在是太过的残缺,以至于伦迪是靠着被撕碎衣服的花纹才堪堪认出这是自己的亲人。
伦迪看着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的动物,像是发疯了般开始挥舞着木棍,这让他幸运的打晕了一只躲闪不及的野猫。
而看着发疯了般拿着棍子挥舞的伦迪,又看了看地上不知死活的同伴,猫狗们也如同先前的老鼠般开始逃窜。
......
只是在同伴的声音中,吉米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烦躁,以至于他感觉同伴的声乐愈发的小声,乃至他完全听不清楚。
那骨瘦嶙峋的老人,让他想起了他的老妈。
他的老妈也是在出门寻找着食物,导致死于帮派的火并,这让他不得已加入了帮派,来换取生存的空间。
只是在多年的杀戮中,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本意,以至于成为了杀死他母亲的凶手。
吉米的脸上变得煞白,他强硬的将同伴推开,他要去看看那名老人。
至少不能让野狗吃掉她的身体。
他的心后悔极了,愧疚感不断的涌入到脑海。
实际上,这并不是吉米唯一杀掉的老人,只是碰巧他的愧疚感到达了阀值。
说白了,只是些...自我感动的,让人感到厌恶的,鳄鱼的眼泪。
他的哭,仅仅只是自我调节后的产物,这就像是人吃完饭要拉屎没有什么区别,这个时候的吉米正是要去拉屎。
吉米,流下了虚伪的眼泪,他快步的向着大门走去。
就在他要到达大门的时候。
“砰。”
剧烈的爆炸吞噬了整个据点。
兴许是离爆炸足够远,又或者是幸运的刚好躲开了溅射的碎片,吉米是刚才那恐怖爆炸中唯一活着的人。
只是,有时的存活并非是一件好事,火焰点燃了他的身体,吉米的全身被火焰覆盖。
他在烈火中不断的哀嚎着,刚才的愧疚悲伤被他抛之脑后,他惨叫着跑出了大门。
......
“呃呃,这就是安托口中所谓的正义执行?就只是炸毁了黑帮的窝点吗?”
“这不是纯纯的黑吃黑?”
西蒙看着从据点中跑出来的火人,对着赫伯特有些无语的说道。
说实在的她以为根本不会有人会从那种恐怖的爆炸中活下来,没想到还有一个幸存儿。
“当如,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人也在准备着爆炸。”
“听说有波大的,是要炸银行,市政厅什么的。”
赫伯特将引爆器放进了兜里回道。
“呃呃,那大的什么时候才能来啊。天天说大的要来了,结果现在还没看到。”
西蒙看着火人逐渐停止了挣扎,耸了耸肩说道。
西蒙只觉得他可怜,烧死可比炸死要恐怖的多,
“而且,真的可能把炸弹放进这些地方吗?”
西蒙问道。
“那我也就不清楚了,不过大的总是要来的。”
赫伯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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