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一早便入宫去见长公主了,温庭柏去翰林院了,长公主府只有温庭瑞在。
听见姐姐姐夫回来,他抓着书就一路狂奔出院子,差点和小石榴撞上。
他一手拿书,一手捞起小石榴猛吸了一口:“好久不见啦小石榴,你的毛好像更松软顺滑了,是洗过澡了么?”
小石榴拿冰凉的鼻尖蹭他:“嘤……”
温庭瑞又埋头猛猛嗅。
温知虞拐过走廊,便见一人一狐在那儿无声交流着。
吹了一路凉风,她脸上和身上的热意已经降下不少。
她整理了仪容:“庭瑞。”
温庭瑞抱着小石榴看过来:“姐姐!”
温知虞缓步过去,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书本上:“是在温书么?”
一说起这个,温庭瑞的脸就垮了下来:“我记混了两味药材……
要是师父知道了,一定要说我。
为了不惹师父生气,我今晨天还没亮就起来背书了……
母亲不在府中,父亲和兄长又入宫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都快无聊死了!
你和阿危今日若不来,我都准备去找你们了。”
“去了不怕被陆大夫检查功课?”温知虞含笑问。
“有一丝丝怕……”温庭瑞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不过,我更讨厌一个人待着。”
温知虞浅笑:“既然不愿一个人待着,不如重回国子学念书?
再过几日,国子学便要开学了。
你的同窗们大多都还在国子学,你回去了想多热闹都可以。”
国子学?
温庭瑞浑身一震:“我现在听不得‘国子学’三个字,一听就浑身难受。
我宁愿每天少睡一个时辰,多背一个时辰医书,也不愿再回国子学。
姐我跟你讲,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国子学虚度光阴了。”
温知虞忍俊不禁:“不回便不回罢,专心学医也挺好的。
说不定,你未来真能做个救死扶伤、名流千古的神医呢。”
温庭瑞生出一丝赧然:“我要是真这么厉害就好啦……”
“厉不厉害的,光嘴上说可没用,得努力学、努力做才行。”燕止危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温庭瑞抬头:“阿危?”
燕止危昂首阔步地走过来。
身后,侍从们或抱着箱子,或抬着柜子,井然有序地跟在燕止危身后。
温庭瑞欣喜道:“姐,你是要搬回家里住了么?”
“是暂住。”燕止危纠正:“我和阿虞只是暂时回来帮忙的,忙完了还是要回王府住的。”
“啊……”温庭瑞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们能住很久呢……”
燕止危笑:“住到大舅哥成亲前夕,算不算久?”
“真的么?”温庭瑞再次欣喜起来:“那能住好一阵呢!
既然你们都不住王府,我可以把师父接来一起住吗?
他在这里,我就不必跑去他那儿念书了。”
温知虞浅笑:“如果陆大夫愿意,自是可以的。”
“太好啦!”温庭瑞抱着小石榴用力亲了一口:“姐姐,阿危,你们先忙,我这就骑马去荣安王府一趟!
若师父答应,我直接将他接过来!”
说着,他将小石榴放在地上,转身就跟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望着他消失在走廊上的背影,温知虞有些无奈:“这般风风火火的,若是冲撞了陆大夫怎么办?”
“陆参早就习惯他这样了。”燕止危抱起在他脚边转圈的小石榴:“小石榴的窝,是送去岳父院中,还是安置在鹿鸣院?”
温知虞道:“先安置在鹿鸣院,等父亲回来再问问他吧。”
“也好。”燕止危跟抱小孩子似的抱起小石榴:“走咯,先去布置房间。”
小石榴兴奋地在他怀里转来钻去。
对于方才在长公主府外发生的一切,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忘记。
鹿鸣院。
自温知虞出嫁之后,带走了大量近侍,院子一下子变得冷清下来。
鹿鸣院的一切都好像慢了下来,就连院中的梅树,也比别处生长得慢了许多,别处梅树都谢了,这里的白梅才含苞待放。
尽管长公主特地安排了人专门打理院子,整个鹿鸣院依旧是减了几分人气。
燕止危边走边道:“我之前来的时候,觉得鹿鸣院可热闹了,生机勃勃的。
不过数月,感觉这里冷清了不少。”
“是呢。”温知虞缓步走在游廊上:“一路走来,已经看见好几只燕子在檐下物色筑巢了。”
“再过几个月,鹿鸣院岂不是会住满小燕子?”燕止危期待道。
温知虞笑:“若是燕子喜欢这里,应当会。我叮嘱他们一声,若是燕子筑巢,让他们不要驱赶。”
离得近一些的侍从应道:“郡主放心,若有燕子筑巢,奴婢们定小心照看。”
燕止危眸光亮极了:“等小燕子孵出来,定要派人去王府传信!
燕子见过不少,刚出壳的小燕子我还从未见过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温知虞出嫁前的房间。
屋中摆设同她出嫁前分毫未差,甚至连熏香都是她常用的。
浅杏带着侍女进屋布置,在屋中添上燕止危的日常用品。
温知虞也不闲着。
她让人唤来管家和宫中派来的礼官,将温庭柏的大婚流程又核对了一遍,查漏补缺。
忙完,已是中午。
囫囵用过午膳之后,她便叫上燕止危一同去温庭柏的松霜院。
经过几个月的重新装设,松霜院已经大变样,除了院中的花草树木,就连布局都变了许多。
温庭柏的近侍沉星正在督促侍从们清扫屋檐和墙角的缝隙。
见温知虞和燕止危来,他连忙迎过来:“郡主,世子。”
温知虞问:“如何了?”
沉星道:“回郡主,松霜院的整体装设已经全部结束,这几日正在做清扫。
待墙角和暗渠清理干净,整个院子的石砖都用清水冲洗一遍之后,再把大小池子里的水换掉,就万事俱备了。
请郡主放心,有属下在,不会出乱子的。”
温知虞点头:“辛苦了。”
沉星忙道:“郡主言重了,这是属下的分内之责。”
正说着话,就有侍女匆匆进了松霜院,朝温知虞走来:“郡主,侯爷从宫中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父亲回来了?
温知虞问:“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么?他情绪如何?”
侍女欲言又止:“很差。”
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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