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之中。

红烛摇曳，照红了刘笑嫣的脸。

常风看着娇艳欲滴的新娘子，二十一年积攒下的力量如火山般瞬间喷发。

他紧紧的抱住了她。忙不迭的撕嫁衣，扯孺裙，扒秽裤。

按古礼，男女完婚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是周公之礼。男女之事是天道，常风没觉得有什么害臊的。

干就完了！

刘笑嫣忽然一声惊呼：“啊！”

常风问：“我弄疼你了？”

刘笑嫣道：“压着我头发了。不妨事。”

“你别愣着。该做什么做什么。你知道我平时最喜欢什么嘛？”

常风了解青梅竹马的新婚妻子：“你喜欢刀枪棍棒。”

刘笑嫣娇滴滴的笑了一声：“对，特别是最后一样。”

这一夜，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月老见之心惊、嫦娥观之落泪。

翌日。

因太子大婚近在眼前。常风在成婚的第二天就又去了东宫上差。

朱佑樘看到常风一脸无精打采，仿佛菜梆子一般的脸色，会心一笑：“常风。人生四大喜，你昨夜得了其二啊。”

朱佑樘虽未成婚，却从十五岁就有暖床的宫女，在男女之事上是个过来人。

常风不解：“殿下。昨日臣只得了洞房花烛夜一桩喜啊。”

朱佑樘心情不错，半开玩笑的说：“还有另一桩呢——久旱逢甘霖。”

正月二十八，太子大婚。

册封、醮戒、亲迎、合卺、朝见、盥馈、庆贺等一系列繁琐的礼仪结束后，朱佑樘与张丰菱有情人终成眷属。

张丰菱正式成为了大明太子妃。同时为大明带来了三位外戚，父亲张栾、二弟张鹤龄、三弟张延龄。

她那两个弟弟，今后会成为大明外戚界的泥石流。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朱佑樘是个勤勉的储君。大婚第二日，他照常来到奉天门，主持御门听政。

常风照旧手持金瓜，护立在太子身后，充当仪仗。

早朝刚进行了一半儿。忽然，司礼监掌印尚铭失魂落魄的跑了过来。

尚铭跪倒在朱佑樘面前，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禀太子殿下，贵妃娘娘......薨了！”

这条消息，如一个惊雷，炸响在奉天门前广庭。

独享圣宠二十三年的万贵妃薨了？

贵妃党彻底失去了主心骨。树倒猢狲散近在眼前！

纸糊三阁老跟一堆骑墙派心中暗喜：幸亏前一阵那个姓常的大汉将军完婚，我们借机表明了支持太子的态度。

贵妃党官员们则是如丧考妣。

常风心中疑惑：也太巧了吧？太子昨日大婚，万贵妃今日就薨了？

万贵妃只要早薨一天，皇上铁定会以守制为理由，将太子大婚延后二十七个月。

常风想起了师傅生前常说的一句话：这世上不存在巧合，只有巧合的假象。

当日妖狐案真相大白，常风在大雄宝殿前，断断续续听到殿内的朱佑樘对继晓说“送药.......母妃......拜托国师”。

难道说......

片刻后，常风劝自己：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有时候，真相并不是那么重要。

就在此时，前广庭响起了一声哀鸣：“嗷！”

发出这声哀鸣的，竟是与万贵妃有杀母之仇的朱佑樘！

朱佑樘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嗷嗷嗷！呜呜呜！哇哇哇！嘤嘤嘤！母妃，您怎么这么狠心，弃儿而去！”

朱佑樘的哭声肝肠寸断。痛苦与绝望齐出，鼻涕共眼泪一色。

死了亲娘也不过如此！

首辅万安带头高呼一声：“殿下，节哀啊！”

文武百官连忙齐声高喊：“殿下节哀！”

朱佑樘却越哭越起劲。他浑身不住的颤抖，脸色煞白。大鼻涕都快淌到嘴里了，“刺溜”一声又吸了回去。

哭泣似乎已经不能表达他的悲痛。

他开始呕吐，早膳新太子妃亲手喂给他的汤三品、茶食烧煠凤鸡全都原封不动的落到了前广庭的青石板上。

“啊呕！呕哇！”

此时的朱佑樘化身喷射战士，跟寻常的喷射战士相比，他的枪口在脑袋上不在屁股上。

吐完早饭，朱佑樘又开始呕黄胆水。吐无可吐，又开始干呕。

萧敬连忙给朱佑樘捋后背：“殿下，节哀啊。”

太子殿下因万贵妃薨伤心欲绝。参加早朝的大臣们也不能没有表示。

“呜呜呜！嗷嗷嗷！哇哇哇！嘤嘤嘤！”

整个奉天门前广庭哭声直冲云霄！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宫又闹妖狐了呢！

朱佑樘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母妃离世！大明朝的天，塌了一半儿啊！儿恨不能随母妃而去！”

听到这声喊，大臣们的哭声更胜。

充当依仗的常风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殿下演起戏来，丝毫不输给京城三大园的名伶啊。

早朝变成了嚎丧，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那场面何止是悲痛，简直就是悲痛。

光是哭晕过去的正四品以上官员就有不下十位。首辅万安最夸张，直接在地上打着滚哭。

朱佑樘表面伤心欲绝，心里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噫！好！妙！万贞儿，伱可算死了！你死得恰到好处！

朱佑樘接过萧敬递上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大鼻涕、眼泪、呕吐物的混合体。

他正色道：“传孤谕令。京城内外官民，披素衣三月，以示哀痛！”

“三月之内，京城之内禁婚嫁、庆寿等一切喜庆。”

“萧敬，起驾坤宁宫！孤要去为母妃守孝！”

常风跟着朱佑樘来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寝殿外，跪着万家三兄弟。

平日在朝中不可一世的三兄弟，此刻的表情近乎麻木。

常风没有随朱佑樘入殿。而是跪在了殿门外。

朱佑樘进了寝殿。

寝殿的榻上，躺着五十八岁的万贞儿的尸体。成化帝面无表情的守在一旁。

朱佑樘连滚带爬，扑倒在成化帝面前：“父皇，节哀啊！”

成化帝面色煞白，七魄像是散了六魄，一言不发。

史书载：“成化二十三年春，贵妃万氏暴疾薨。谥曰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葬天寿山。帝大悲，国政尽托储君。”

短短两天，明廷经历了一场婚礼和一场葬礼，一场喜事和一场丧事。

喜事和丧事，让太子朱佑樘的地位愈加稳固。

朱佑樘和张丰菱；常风和刘笑嫣，两对鸳鸯终成眷属。

未来大明朝的天，是晴空万里还是阴云密布，却无人能够知晓。

（第二卷《鸳鸯记》终，开启第三卷《抄皇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