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灿烂的眸子互相对望着。

“走吧。”孙华轻声说，“干掉黑王。”

上方、左右前后都被锁定，孙华没有法，他现在某种意义上可是皮薄血低的法系职业，挨一下大招估计就该下地狱了，所以他一蹲身，几个打滚竟然就这么直接滚进了前方业火之阵。

“孙华！”楚子航被他吓了一跳，手往前伸似乎要立即补救什么。

“别动！”孙华立刻喊，他在滚进来的瞬间就知道自己赌对了，黑色的火焰来自业火之阵却也无法破除阵法，那么这个阵法本身的火焰必然可以抵消部分黑火的攻击——至少这里最为薄弱！

但如果这时莫名变强的楚子航关心则乱削弱了阵法，让路鸣泽有机可乘，他们就输定了！

“一刻钟！等我一刻钟！”之前被吹开的高温火焰很快就要合上了，孙华继续努力向他的队友传达消息。

“一刻钟后——！”

正准备自己也冲入阵中的楚子航怔住了，孙华背对着黑王，对自己做出的手势是：爆破。

是叫我引爆阵法。这是楚子航的第一反应。

『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些手势好像忍者结印诶。』平日里偶尔给孙华补习的时光忽然浮现在眼前。

淡淡的、朦胧的，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师兄你看，忍术·影分身！』

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国家同一所学校的师弟许是复习了一整天憋的难受，整个人咋咋呼呼的，配上他那副神情倒也可爱，让人看了就不自觉地轻松起来。

『好好学习。』自己还是提醒他，『还有刚才你的手势的含义是‘引爆我这的炸弹。’』

『嗯，看到这个手势，任务专员有权放弃你直接引爆炸弹而不被追究。当然，相关的记录也要做好。』

“——！！”

业火已经把师弟的身影吞没，楚子航在短暂的愣神后，几乎是立刻再次冲上，一层蔚蓝的光泛起在刀刃上，手起刀落。

可连黑色火球都斩的开的刀刃竟然被忽然转成白光的火焰弹开了。

这不符合规律……！等等……难道是精神控制的言灵？楚子航想。

他再抬头看那业火之阵时，蓝色的高温火焰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耀眼夺目的白色半球，和黑的没有一丝光能逃脱的黑色半球。它们互相交织着，密不可分。

“原来如此……哥哥先杀白王的道理，我懂了。”路鸣泽看着和自己一样浮在半空的白色龙形说道，“这样这条裙子就和哥哥很配了。”他说完，把婚纱裙扔向孙华。

业火之阵内要比外界所看到的区域要大得多，婚纱裙在半空的时候失去了保护，立即开始燃烧。孙华身体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去接。

但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它——连同零的骨灰一起——数秒内连灰烬都烧掉、汽化，位置刚好是自己如果扑出去的话还差一步的位置。

“也是还差一点点啊……”孙华轻声说。

“是啊！”路鸣泽反应有瞬间的激烈，可他忽而又笑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呢，哥哥。我们至少还可以——死在一起！”

黑色的龙扑向白色的龙，面孔狰狞：“既然哥哥已经吃下了白王，那就更方便了，我连白王和哥哥一起吃掉！”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吗！”孙华怒吼，操纵白色的龙形招架攻击，脚爪在琉璃化的地面上犁出数道深深的痕迹。

若论起综合实力来，其实作为祭司的白王战斗力是弱于统治苦寒之地的黑王的，但孙华却可以用记忆中龙族的战斗技巧来弥补。

人类的他或许是个近战的战五渣，但是龙族的那个他——他是从战斗中、从一次次同族的挑战中长大的啊

出生就注定了地位至高的他，最初是有多少感到不服的龙族被还是幼儿的自己一次次努力打败？因为他不可以输。

输了就代表他没用，也就不能在长老们的默许下去看望他唯一的朋友、最亲近的存在——他的弟弟。

他曾经被逼杀死了他渴望“外界的世界”、渴望“自由”的弟弟，而现在他又要杀死对方了。

出生前就被龙族长老们埋下的“一切为了龙族”的基因在疯狂地燃烧着，它们改变着自己修补和优化着自己的身体，很快、很快就要再次到达那个临界点了。然后，泽他也会终于察觉到——

白色的龙形再次被击倒，黑龙大吼着，利刃刺穿了白龙的身躯，激起了大量雾气。

“雾？”黑色的龙暂停了攻击，专注地看着雾气产生的地方。这种炎热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雾？

不，那不是雾，那是无视白色龙鳞的碎片，混合在冰晶里，就和几千年前自己拿着哥哥的灵魂碎片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他那可爱的白王被处刑一样！

黑白的火焰衬托下，这个小世界里下起了一场不符规律的冰雨。

雨从被火焰封住的天空落下，又飘回到天上，反反复复。

而造成这一切的存在，正站在之前白色龙形的地方，如墨长发被束在后脑，随着狂风四散开去。

“自从那女孩死后，很久没看到哥哥的这个姿态了——已经过了那么那么久啦。。”

路鸣泽有些感叹，又似乎带着更多的悲伤说着，曾经被哥哥在心口捅了一刀的伤口明明早已愈合了，却又在这时痛的分明。

对楚子航来说，自“归墟”回来后的那一天——从孙华婚礼的晚上到第二天早上的会面，几乎改变了他的一生。

黑王的来袭、孙华的强杀，奥丁引爆阵法……还有他把身体还给自己时，让自己面对情耶潮初涌的、自己发誓要守护的人。

但这一切还没有结束，那混乱一晚的最后，怀中的人儿在他手中释放，让人心怜的低泣后是如同换了个人般的冷静语气——尽管有压不住的沙哑性耶感。

但还是倔强地说“明天早上十点在校长室门口等我”。

他这么坚持，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楚子航想着，提前半小时来到了校长室门口。

然后他看到校长办公室的门打开，夏弥从里面走出来：“还有半小时我去准备一下……咦？！”

里面有个有些熟悉的男声问：“怎么了？”

“师兄、大师兄早上好呀。”夏弥打招呼。

楚子航有些疑惑地看了夏弥一眼，他觉得里面那个男人的声音挺熟悉的，但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在这……楚子航举起手，准备敲门。

“等下！……校长大人在忙啦，晚点在来吧师兄。”夏弥拦在他面前。

楚子航看着夏弥瞳孔里的点点金光——那是无法熄灭的黄金瞳在带了美瞳后的效果，他也曾经无数次在镜子前看到这样的情景。

——出事了！

楚子航立刻要推门，但夏弥同样以不符合她娇俏外表的大力反拉住门。

“算了，让他进来。”里面又传出个男声，有些疲惫又有些慵懒，是孙华的声音。

“进来了就别想好好出去。”夏弥，不，海拉冲他眨了眨眼，给他推开了通往另一条路的门。

入眼是僵硬地坐在校长办公室椅子上的守夜人，楚子航向前走了几步，脚踢到了地板上的空酒瓶，酒瓶们受力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转视线，和自己的影像在南美有过一面之缘的诺顿捂着嘴巴，满脸写着“我错了”。

“哎笨蛋诺顿啊，你干嘛还不吃了康斯坦丁？他又不是不肯，吃了他说不定你的智商还能涨一些。话说康斯坦丁呢？”夏弥白了沙发上的家伙一眼，顺手关上门。

“唔唔呜呜。”

“他怕生躲起来啦。”孙华帮诺顿翻译道，“好了好了老唐我没怪你的意思，手放下，好好讲话。”

楚子航转头看身边，刚才视野范围内没见到的孙华和他并肩站着，手舞动着，几本书从两层楼高的书架上飘下来，落在他的手中。

“……你做了什么？”楚子航问。

“你问哪方面？”孙华阅读着书籍，头也不抬。

“校长。”楚子航声音有些许的冷硬。

“你说守夜人莱昂纳多·佛拉梅尔先生？他很快就不是校长了，因为他感染了着名水果ginnungagap。”孙华说。

“现在的校长是这一位。”海拉上前，笑嘻嘻地点了点孙华。

“这不是新闻还没有发布……”诺顿说到一半，忽然怒道：“喂！骑士你干啥！还不放下你的主人？！”

“解释。”楚子航拎着孙华的衣领说。

“没时间了，我们龙族也该尽快为自己打算了。”孙华微笑着拍拍楚子航的手让他放开自己，“本来也没想让你发现的，谁叫你早到那么多还非要进来。”

“你把自己当龙族？！那‘孙华’又是什么！”

“那你又把‘夏弥’当成什么？”海拉冷笑着插嘴，“耶梦加得已经消失了，我是海拉，拥有‘夏弥’人格和夏弥所有记忆的龙王。你觉得我是什么？”

“还有你，拥有奥丁印记和奥丁记忆的家伙，那家伙是你的杀父仇人吧。现在你快成为他了，你又是什么？”诺顿发现自己找到了将功补过的机会，立刻补刀。

“……”楚子航被他们这么一搅合，头疼，但还是拎着孙华的领子不放。

“喂够了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可以开个‘存在与人格’的哲学话题了。”

孙华打断这俩家伙，也不挣脱楚子航，就这么直接转头对他俩说：“就按刚才说的，动作迅速，趁奥丁还没来得及出来前！快！”

“得令！”夏弥玩笑般的敬了个军礼。

“好嘞交给赏金猎人你放心。”诺顿说着冲了出去——然后又冲了回来冲一个角落喊：“康斯坦丁，走了！”

角落的书堆里一个瘦削的少年探出头来，接着被匆匆拉走了。少年有些害怕地看了孙华和楚子航一眼，挥了挥手，那堆书便纷纷回到书架上。

楚子航觉得还是手上这只比较重要，于是没去追那两个，“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

“再扯我领子你就帮我熨平。”孙华说。

“帮你熨平，前提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楚子航说。

“可以回答师兄你的问题不过前提是你得保证听了不打我还有努力压制住奥丁。”

“我不打你。”楚子航皱了皱眉，放开了孙华，“我当然会尽全力压制奥丁。”

孙华领子得了自由后把它整了整，然后在对楚子航露出了一个大板牙笑的同时在窗前做了一个很中二的、展开双臂像是要环抱世界的动作：“我想通了，我要当世界之主。”

——嗯，我的神棍技能一定是点满一定是点满的。孙华内心默道。

事情就这么迅速的进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