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琪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脑海中依旧在细品方才场景。
在他看来,老和尚对因果的执著已经近乎执念,用玄乎一点的说法,就是走火入魔了。
韩琪也不奢求自己短短几句话能让老和尚大彻大悟,用老和尚自己的话说,那是他自己的因果,别人插不了手。
回到客栈厢房,宋明义还没回来。
签个到也要这么久的吗?
韩琪有些奇怪,又过了好久,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去衙门瞄一眼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宋明义回来了……不过人是回来了,可神色有些异常,给人欲言又止的感觉,韩琪问了两句都被他搪塞过去。
这年头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洗漱完毕,两人各自在床上。
韩琪捧着一本从书店里淘来的志怪,在灯下翻动了一会粗糙纸页,顿时觉得古人在意淫这方面,还是有诸多可取之处的。
词汇丰富,描写大胆。
狐狸和女鬼也就罢了,连树都……啧啧,真乃吾辈楷模。
“唉。”
远处,宋明义忽然叹了口气,将沉醉在激烈情节中的韩琪惊醒。
难不成包子吃撑了……韩琪茫然回过头,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宋明义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目光炯炯。
“灵玉啊,咱们从出发到现在走了多少里路了?”
韩琪一愣,突然说这个干嘛,不过还是回答:“二百里不到吧,怎么了?”
“这一路走来,还真没像今天这么好好休息过。”
宋明义话里透着怨气,锤了两下腿,“方才泡了个澡,感觉两腿还是有些酸麻,想来是累着了。”
“嗯,确实。”韩琪颔首,接过话茬,他感觉宋明义话里有话。
“今日我去东平县衙,听里面老哥说,此地似乎有个极为出名的花街?”
图穷匕见了属实是……敢情你这么晚回来,不是在敲章,是在和同僚聊这个?
韩琪精神一振,合上书页,聊这个我可不困了啊。
“数量还挺多的,一整条街都是。”
他点头道:“不过兄长你是知道的,我是个正人君子,只是之前经过时远远看了一眼,随口与路人攀谈了解了一下而已。”
“原来灵玉你早就去过了?”宋明义诧异看了韩琪一眼,“远道而来,不去看一眼,未免有些可惜。”
“有道理。”韩琪深表赞同。
你不是正人君子么?
韩琪的反应让宋明义愣了一下,似乎看到了某种可能性,低声试探:
“咱们走了那么远的路,去放松一下,似乎也挺好的?”
“挺好。”韩琪眼中也散发同样异常光芒。
“可是我听说去一次至少要花二钱银子。”宋明义面露肉疼之色。
衙门不禁止去勾栏,但这种消费属于额外消费,不能报销。
他固然从王知县那得了二两银子赏钱,可一想到二钱银子能换许多包子,宋明义就觉得肉疼。
“贵是贵了点,不过挺值的。”
韩琪幽幽道:“我听说有一家,里面除了正常服务外,还附赠元海堂的糕点。”
宋明义眼睛一亮,元海堂的包子出名,点心更出名。
“要不?”
韩琪向宋明义投去询问目光,却发现兄长也在用同样的目光看自己。
两人点点头,异口同声。
“走!”
……
一抹山水屏风将外界隔绝,房间里陈设典雅,烛光明亮。
香风袭来,一名身着轻纱,身段窈窕的秀丽女子款款而至,对韩琪欠身行礼。
“见过公子,公子可称呼我为秋莺。”
韩琪点点头,“你好。”
“公子看起来面生,可是第一次来这里?”秋莺问道。
说话同时,她退去轻纱,只剩内里绣有牡丹的素白短襟,山峦起伏一览无余,一对光洁玉臂暴露在空气中。
韩琪眼睛发亮,暗自赞叹一声,好奇道:“姑娘你怎么知道?”
“公子,做这事可是要脱衣服的。“秋莺举手掩口,一双勾魂眸子中浮现笑意:“公子衣服还没脱,要奴家帮忙吗?”
韩琪本来想说不用,但想了想,自己是花了钱的,享受一下怎么了?
他点点头,胳膊一伸:“你来吧。”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韩琪上身衣服被除尽,露出强健精壮的后背。
“公子样貌俊朗,没想到身材也如此好,奴家都忍不住想多看一会。”
秋莺语气中满是发自内心的赞叹,继而话锋一转:“可惜公子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待会受不受得住?”
“麻烦姑娘轻点。”韩琪羞涩得像是个大男孩,俊脸微红,“我不喜欢太粗暴的。”
秋莺眼中浮现一抹笑意,“那还请公子趴过来。”
韩琪依言把头埋在枕头里,呈大字型趴在特制床榻上。
几滴带有桂花芳香的冰凉精油落在背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双用温水泡过的纤手已然按了上来,用极为娴熟的手法开始按揉。
“嘶……”韩琪爽得倒吸口气。
“公子可有哪里比较酸痛?”秋莺语气温柔。
韩琪说了几处地方,那些酸痛部位便被手掌覆盖揉按,力道柔软适中,将连日奔波积累的乳酸堆积化解开来。
韩琪感觉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按跷,也就是按摩,具有疏通筋骨,活血化瘀之效,是这个店里的招牌服务。
没错,韩琪就是来按摩的。
之前他和宋明义在花街里逛了一圈,打听了每一处价钱与服务。
为了缓解连日来奔波的身体酸痛,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共同到这家以按跷闻名的静心阁享受一下按摩服务。
两人各自点了一位艺师,要了一处房间,才有了开始时的场景。
按摩结束,一碟糕点被端在侧边,一块厚实柔软的毯子搭在身后。
温暖之余,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公子可需要额外服务?”秋莺穿上轻纱,点燃香炉,问道。
还有额外服务的吗……韩琪咽了口唾沫,微微挪了挪身体,期待道,“都有哪些服务?”
“奴家学艺不精,只会琵琶,唱曲。”
秋莺似乎发现了韩琪眼中疑虑,笑道:“公子莫慌,两者挑其一即可,至于费用,公子刚来时已经付过了。”
唱曲的话,效果肯定没老和尚念经好。
韩琪想了想,还是选了琵琶。
“公子可有什么曲目要点?寻常一些的曲子,奴家都会一点。”
“随意吧。”
听见韩琪的话,秋莺怔了怔,微不可查叹了口气。
她原以为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的公子和其他人不同,多少会懂一些音律,却没想终究是多虑了。
她心生幽怨,坐在朱红窗户旁,趁着茫茫月色,抱着琵琶弹奏起来。
秋莺弹的是一首节奏轻快的曲子,有点民间歌谣的风格,听得韩琪如痴如醉。
没想到古代音律竟然这么好听,何况秋莺长得也不差……三钱银子的水平就这样,那一两银子门槛的那些店里的清倌人不得上天?
一曲奏罢,韩琪把糕点吃的差不多了,鼓着脸颊,含糊不清抚掌赞叹:“好听。”
“多谢公子。”
秋莺盈盈一笑,内心怅然。
单说琵琶技艺,她的造诣完全称得上一流。
只不过她弹琵琶多为排解情绪,格调哀怨,不适合那种热闹场景,加上静心阁的对她东家有知遇之恩,所以才一直待在这里。
这位公子多半只是客套而已,一个不通音律的人,又怎么会理解曲中之意呢?
只听韩琪问道:“不过我听前半段曲调快活,后半段却有淡淡忧伤,似乎是离别哀愁,这是何意?”
他居然听懂了……秋莺一时怔忪,继而转笑:
“这是奴家家乡的一首小调,说的是游人春日踏玩场景,至于后来的忧伤之意,是奴家想起故人,思乡之情流露……公子居然听得懂?”
“只是感同身受罢了。”作为这个世界最大的异乡客,韩琪自然能感受到曲中情绪,这便是音乐的力量。
不过话说回来,艺师这职业天生低人一等,多半是生活所迫才不得不背井离乡,秋莺倒也算个苦命人。
眼见秋莺眼角垂泪,气氛逐渐忧伤,韩琪坐了起来,将毯子盖在盘起的双腿上,笑道:“我倒是有一句诗词,颇为符合姑娘处境。”
“公子且说。”秋莺低声道,她还沉浸在思乡之绪中。
“空对一轮相思月,何时才能把家还?”韩琪指着窗外明月,故作高雅道。
秋莺一怔,随即咯咯直笑,过了好半晌才抹了把笑泪:“公子真是好才情,这诗……倒也不错。”
她能看得出来,韩琪是故意作了一首打油诗缓解气氛。
知音难觅,知己难求。
长得俊俏,性格又如此善解人意,莫说是付了钱的客人,就算是倒贴钱她都愿意与他一同谈谈心事……念及此处,秋莺放下琵琶,俏脸微红,款步来到韩琪身后,替他按起了肩膀。
我没说要加钟啊,这不会额外收钱吧……韩琪后背肌肉登时一紧。
看到韩琪紧张兮兮的样子,秋莺竟觉得有些好笑,连忙安慰道:“公子放心,这个不用钱。”
和前世从朋友那听说的那些假哭编故事卖惨骗钱的技师不同,这姑娘倒是有意思……韩琪笑了笑,打趣道:“你待我这么好,其他客人若是知道了,不会生我气吧?”
“他们?他们看不到这里。”
“你应该说,没事,我会心疼公子的。”
“哈哈哈。”秋莺笑得花枝乱颤。
香炉氤氲,芙蓉帐暖。
韩琪惬意享受白嫖来的服务,筋骨酥爽,整个人迷迷糊糊舒服得快要睡着。直到一阵让人颇为不爽的凉意袭来,他才陡然惊醒。
“公子稍等,奴家去关窗子。”
秋莺也感受到了寒意,起身摘下支木,落好窗户。
“奇怪,为何窗子关了还是有冷意呢?”
秋莺喃喃自语,转过身却发现那位俊朗公子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公子,怎么了?”
韩琪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紧紧盯着手心。
那里赫然跳出一行行文字。
【检测到异常节点(伪):危险等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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