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天寒地冻,飘雪如絮,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冰,孩子们在冰场上快乐地玩着,谢珏和凤妤都在发愁粮食怎么解决,他们的储备粮食只能撑到两月中旬,宁州铁骑的军需粮草不能动,谢珣带了一队人进山,采了大批野菜,回了衙门让老农们一一来试,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没有粮食时,只能借助天生天养的野蔬,谢珏和凤妤也派人挨家挨户地科普,各家各户都要节省粮食过冬,州府粮食告急。州府的官员分开登记非常贫困的农户信息,有一些农户是一点粮食都没有,必须要靠州府救济,幸好不是夏季断的商贸,凤妤简单计算过,艰难是肯定艰难,但是应该能挨到四月。
十二州的丹州,渝州最贫困,这是缺粮重区,粮马道修建好后,林萧和张伯兴,周黎玉带兵分别驻守丹州和渝州。几万铁骑的粮食和百姓一起分享,再由这群青壮年想办法进山狩猎,只能勒紧裤腰过日子。
谢珏尽可能地往丹州,渝州配给粮草,这群将士刚修建好粮马道,不能让他们挨饿。疫病肆虐刚过,所有人都知道十二州穷,丹州,渝州等六州本来盼着宁州铁骑能够救济,如今有大军进驻,虽是饱一顿饥一顿,勉强不会饿死,旁人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天灾人祸的,谢珣不是神,总不能源源不断地变出粮食来。
西洲和黄州节省出一点口粮来,也都送到渝州和丹州,粮马道修起来了,十二州的官道还没修好,整个十二州的路都不好走,锦州就很难送粮到丹州和渝州。若是一千人送粮,说不定路上就消耗一半。
谢珏蹙眉看着各地送过来的邸报,眉心紧蹙,疫病没有在各州郡蔓延是唯一的好消息,几乎所有的邸报都在说缺粮。
谢珣和谢珏也都犯难。
用宁州铁骑军粮救济是最佳的办法,然而,哪怕是谢珣都没有说过一句拿军粮来救济的话,军粮是不能动的。
没有人知道边境会发生什么事,北蛮是否会来犯。
宁州铁骑要保证半年以上的粮草储备,他们要动宁州铁骑储备粮,周将军就能撞死在粮仓门口来一个死谏。
谢珏想了一个办法,把十二州划分成六个区域,洛城,平洲等地由盐城负责,锦州附近的几个州,全交给锦州来想办法。十二州虽然贫困,可往北的盐城,往南的锦州都还算富庶,有一些州郡也算有点余粮,粮食均摊下来,先过冬再说。
正月中旬暴雪连绵,谢珣本打算回宁州,因暴雪肆虐,在胶州多留了一段时间,薛玉兼任胶州州府,谢珏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取代他。
他觉得凤妤其实蛮合适当一府知州的,他刚起了头就被谢珣给否了,谢珣说,“阿妤身体娇弱,本就不能耗费心神,西洲的州府虽是南宫衡,真正的主人是阿妤。来年冬雪融化,她还要主持十二州的农桑,不能再兼任胶州知州。”
“可胶州有几万铁骑驻防,知州人选太重要了,若是和铁骑心不齐,很难管束。”
“二哥,你反正要留在胶州,你来担任吧。”谢珣说,“或者你指派一个自己信任的人。”
谢珏并不想当胶州知州,要应酬,要交际,烦得很,他在宁州也是推了一个人在前面挡着,他在背后实控。
胶州城外的疫病区,仅有六十人并未痊愈,凤妤想把他们全都转到城内来,城外毕竟是帐篷,天寒地冻的。夜里温度太低,有人差点冻死在帐篷里,若是真活活冻死,于谢珣名声也不好。
谢珏和凤妤商议过后,把胶州北城门的溢出医馆空出来,凤妤负责把人都接进医馆,其中一名少年引起凤妤的注意。少年身体刚在抽条,比凤妤高出半个头,有一双漆黑像鹰犬般的眼睛,凶狠又专注。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面容,凤妤问了大夫,少年是刚染了疫病送进来,不是胶州人,无父无母,是孤儿。
凤妤总觉得这双眼睛很像她记忆里的一个人,却又觉得不可能,直到少年身上掉落一支匕首。刀鞘微黄雕刻着一只狐狸,手柄上的宝石被抠掉,凤妤怔怔地看着匕首,倏然喊道,“小七,是你吗?”
少年惊讶转过身来,看到她手上的匕首,茫然惊愕,试探地喊了声,“姐姐?”
凤妤大喜,整个人都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刷,倏然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泪流满面,“小七,你还活着,真好,我好想你!”
谢珣带队去山里狩猎,回城知道凤妤在安排病人转移,前来接她回府,没想到却看到凤妤深情地拥抱着一名少年,那瞬间脑海里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捶了他一下,谢珣目光瞬间暗沉,暴怒!
少年也惊喜地抱着她,刚要说话,倏然被一阵巨大的力气拉开,谢珣目光阴鸷而嫉妒,冲着凤妤发怒,“你疯了吗?他还在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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