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秩序殿堂里摆着七尊由大理石刻成的雕塑。
雕塑是七位女子,它们被随意地摆在大厅中央,手上拿着不同的物体。
在大厅透光的一侧,一位作家坐在由晶莹的紫冰砌成的王座上,手里翻阅着一本书,灵活的指头顺着台阶旁传来的钢琴曲晃动着。
他的脑袋忽然抽动了一下,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这是什么?乞灵径?我的道路怎么会。。。。。。哦,阿索波,你也感受到了吗,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如同被齿轮操控了,每个字词的间隔都精确到毫秒,犹豫停顿时更像是被狠狠捂住了嘴巴,直到再次说话时这只手才松开。这让他的话语不真实起来。
他的书本上本是文字的黑色墨水凑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位在书中央舞蹈的女子,女子的双手舞动着,上中下,上中下,上中下,精准的摆动到对应腿腰肩的位置。
作家见书上的女子没有回答,继续说到:
“如果没错的话,这股力量是生命缪斯吧,她重生了。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强大如生命缪斯竟然也会死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是叫。。。。。。。”
眠和普罗米修斯端正的盘腿坐在通灵径的地上,旁边摆着两碗空的碗。
“你确定要这样去歌者森林吗?”
眠刚刚灌下他人生中第一碗烈酒,他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知觉全都跳出了自己的掌控。
普罗米修斯则是享受地喝完了他珍藏多年从自由城带出来的酒。她面色发红,面颊上银色的条纹都变得更舒展了些。
“这样会更快一些,坐稳了,我将把你们送到歌者森林的入口。”
乞灵径沉着的声音回答了眠的问题。
“好的,那就麻烦。。。。。。”
眠话还没说完,整条道路就旋转起来。泥土糊住了眠的眼睛,他看不清四周,只觉得天空在下落,渐渐落在了他得屁股下面。那些泥土和空气在扯着他的筋骨和皮肤,把他越拉越大,这让他脑袋晕到无法思考。
他处在昏迷的边缘。
眠不知道旋转了多久,其间怎么叫喊普罗米修斯的名字也没有回应。
直到眠看到了一束强光从视线中央射过来,旋转才慢慢地停止。
我们到歌者森林了吗?
缪斯的歌声在眠的耳朵里想起,睁开眼睛,他发现有水珠粘在了他的身子下面,吸着皮肤,痒痒的。
他顺着声音环顾四周,这时他发现无论是左右还是头顶,全是一条条软管叠成的。它们的颜色像是刚刚割下来的舌头呈肉粉色,聚在一起像是村里老人的皱皱巴巴的抬头纹,形成了怪异的墙壁把眠包在其中。他的身体底下也是一根根软管,就像竹子捆在的小桥,把他兜在上面。这些管里渗出来湿润的粘液,一些粘在了他的头上。
唯一的一束光从软管收束的尽头挤进来,勉强让眠能看清身边。
乞灵径去哪了?普罗米修斯去哪了?这是哪?
就在他疑惑的一刹那,他的身体飞速升起,顶在了软管上,这些数不清的条形物在他身躯的碰撞下纷纷破碎,一股股红色的血液溅到了眠的脸上。
渐渐的,他陷进了这些管子的里面,上面的软管还没有破碎下面的就重新长好,它们把眠紧紧地包裹起来。眠不知道是他闭上了眼睛还是粉管捅进了眼睛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下一瞬眠睁开眼却发现他来到了这些诡异粉管的外部,
站在一片星辰之中,面前是他刚刚身处的地方的外围。
这就是歌者森林吗?
这里由刚刚眠见过的分管组成,这些粗细不一,长短不同的粉管拧在一起互相占领着对方的空间,就像一棵老树原本舒展的根茎挤被压缩了。他们无规律的交缠着,撕咬着,穿插着,他们越缠越大,最后组成了一个粉红的半球体,漂浮在闪着繁星的黑暗宇宙中。这精密的地方好像没有一处空缺,可每一个缝隙又好像都无比巨大,可以塞下任何物体。这些管子蠕动着,膨胀又收缩,他们用眠未知的语言交流着,其中还传输着发光的球形物体很像外面的星星。眠在管子构成的夹层中看到了歌者。
眠不敢盯着祂们看久了,他害怕祂们抬手之间就让自己粉身碎骨,消散在星辰中。他迅速地瞟了过去。
祂们有着人类一样的身躯,全身被黄色的布条包裹着。那些布条一端随着什么东西飘动,另一端纹丝不动贴在祂们身上,活像是人类被剥了一半的皮还没有完全掉下来。祂们的露出来的皮肤是透明的,宛如清澈见底的泉水,从表皮就能直接看到祂们后面的粉色管道。如果不是祂们头上带着的三角块的头盔,眠会认为这些可怕的歌者只是挂在粉色管子上的黄布子。头盔是金光色的,闪着光。类比人类身上就是嘴巴鼻子和眼睛的位置上凿出了黑色的圆洞,里面是什么眠看不清了。
他一共看到了五个歌者,但他猜测
在那些管道的遮盖下还有很多。
三个脸上的黑洞里插进了粉色的管道,跪在上面,低着头,一动不动,黄布却飘了起来。
一个拿着一朵绿花一遍又一遍的想要把它插入柔软的管道中去,祂的手臂狠狠地摆过头顶后竟然三百六十度地转弯又落下来,可无论祂怎么使劲花都扎不破那管子地外壁,祂的手都被弹回空中。
眠觉得那朵绿花是喝完古树汁长在自己腿上的那朵。
另一个活动的歌者正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黄布,颤抖着把一根根的把它们揪下来,随即尽数塞进了头里的黑洞中。那些看起来比这三角头盔长很多的布条完全没有弯曲的被塞了进去,没有漏在外面的。慢慢的,祂的腿透明了,祂就像是漂浮在了空中,祂晃着脑袋上的三角,眠觉得祂是在笑,而且是在笑给他看。
眠不知道这片歌者森林有多大,在这虚幻的空中让他中失去了对距离的掌控。
人类会对陌生的事物感到害怕,尤其是眠这种刚刚走出村子不久的少年,他看着这些怪物做着无法理解的动作,他只能庆幸祂们没有注意到空中的自己。
一个声音把眠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眠得,你还能看见我吗?”
是普罗米修斯在叫自己。
“普罗米修斯?你在哪?”
“老朽在你头顶得。”
眠抬头看去,他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翅膀和上面长着的三只利爪,灰色的眼睛藏在其中的羽毛里。
眠被吓得后退,反应过来才问道:
“这个东西难道是你?”
“什么叫这个东西,老朽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你现在只是一只漂浮在空中的绑有土色绳子的紫色眼珠,我们的身体被什么力量改变得。”
“什么?可我能感受到自己地手脚啊。”
眠想要挥舞自己的手臂,可他这才发现自己失去了与手臂的联系,那些感官传递给他的刺激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又或者说是他眼球感受到的。
在这个世界,没人说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奇怪,老朽现在也只能扇动翅膀。”普罗米修斯慢慢靠近了眠的眼珠。
“而且,老朽什么都做不了了。我的火焰不见了,黑袍不见了,甚至眼睛也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
“前面的地方是歌者森林吗,为什么会是这种样子?”
“老朽也不知道了,至少那不是一片森林,这种结构老朽之前偶然见过,那应该是一块人类的大脑。”
。。。。。。
眠没有在说话,此刻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器官在传出声音。
直到另一个稳重的声音从他的臆想腰间传来:
“缪斯神仆,您猜的不错,这就是歌者森林。”
是眠眼球上缠着的土色绳子在讲话,他是乞灵径。
普罗米修斯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询问到:
“乞灵径,你还可以送我们回去吗?”
“可以,只要你们想,我就能把你们带回去。”
乞灵径沉厚的嗓音在眠和普罗米修斯听来格外有安全感。
“如果事情有什么不对得,乞灵径,一定要送眠回去。”
“明白,这是我的责任。”
眠又听到了他缪斯的歌声,虽然感受不到声音的来源但这让他冷静下来,他借机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这里有一种吸力,我的缪斯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使她变。。。。。。变纯粹了。或许是变简洁了,我也说不清,之前使用她力量的时候都会有一些步骤,可现在我好像能任意支配她的力量。这给我的感觉就是。。。。。。随心所欲。就像刚刚我想要知道普罗米修斯和乞灵径在哪时我就出现在了这里,你们也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觉得这不是巧合。这应该是什么力量帮我实现了我刚刚的请求。”
就像现在的三人,变成了一颗象征眠的紫色眼珠,一张代表老鹰的翅膀,和一条表现道路的土色绳子。
他们的特殊之处被这个世界放大,成了证明他们身份的外貌。
老鹰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她认同眠刚刚所说的:
“我们明明没有嘴,老朽却可以让你听到我的声音,也可以发出声音,平常说话张嘴发音这些步骤也被省略了,想要交流信息就会直接传达到对方的脑子里。。。。。。等等,让老朽实验一下得。”
普罗米修斯的眼睛闭上但立马又睁开。
“454乘162加134.”
没有思考的停顿。
“73682.”
答案直接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眠理解了什么,他望向普罗米修斯。
“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抓住我的眼球,普罗米修斯,或许我能直接去到灵海。”
这是眠能想
到的最好结果,他们能借助这里的力量省去步骤直接去灵海。
在这一群用一块完整人类大脑做住址的生物面前,眠也害怕了。无论那低下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他都不想知道了,他只想快速离开这个怪异的地方。
老鹰的翅膀听话地用爪子抓住了眠的眼球。
眠在心中暗念到:
“尊敬的缪斯,请在歌者森林把我们送到灵海吧。”
星辰中怪异的翅膀和紫色的眼珠消失了,底下的歌者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闯入。或者说,祂们不在乎,祂们只是继续着工作。
一位歌者照常地纵身一跃从软管上跳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用头上的三角扎入柔软的地面。
在眠向缪斯下达指令后,他和普罗米修斯反而什么也看不到了。在一片黑暗,他们听到了一阵咚咚咚的敲打声。
敲击声毫无规律可言,可他们都莫名明白了其中表达的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待在我身边,为什么,没有人愿意陪我玩。”
敲击声中还伴随着人类男孩会发出地哭声。
普罗米修斯当即意识到这是一种语言,但不属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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