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某人倒也不在乎卫梓陌的态度,自顾自地吹捧自己的神丹,而且越吹越玄乎。
“寻常之人,不是他们先天如此,而是缺乏修炼,没有激活体内的真气和劲道。遒力丹,就是激活这类人先天潜藏着的内力和真气,平常人和习武者相比,自然悬殊比较大,所以说是增加五成功力”
“而习武者,特别是练有所成者,体内的真气和内力早就被激活运用,体内并没有多少真气和劲道还潜伏着。就算遒力丹再是神丹妙药,也不可能凭空制造真气和内力。所以,这一成功力的增加,还得看当事人的修为和造化!”
黄某人的话说得够清楚了,卫梓陌也不是傻子,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于是哑然,心里对遒力丹的怀疑减少了几分。
黄某人还真的想狠狠推销一把他的遒力丹,不失时机地对卫梓陌说:“少侠要不要也来一颗?”
卫梓陌耸耸肩膀,嘿嘿笑道:“先生的神丹金贵得很,在下……还是算了……”
心想:就算吃了十颗什么遒力丹,没有谏龙神剑,也无法将一剑鬼愁见练到极致。所谓剑人合一,就是这个道理!功夫再好,没有合适的兵器也难有所成!
黄某人似乎坐实了要做卫梓陌的生意,围着他转了一圈,突然说:“看少侠的底蕴和气质,定是师从名家。小小年纪居然具有如此修为,但是要是服下我的遒力丹,只需两个时辰,你的真气和功力就能接近巅峰。”
卫梓陌昂首不语,满脸自得,自言自语一般呢喃:“那是,普天之下,除了我师父一剑鬼愁,有谁能将一剑鬼愁练到七成境界呢?所以先生的神丹,卫某……还是不要浪费了!”
黄某人一听,当即怔住:“一剑鬼愁?卫少侠是从西岳峰里来的?怎么会……唉!老夫还以为真是雾隐门的弟子呢……卫少侠,你和雾隐门有仇?”
卫梓陌顿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下山前师父就交待过,不要轻易暴露身份,不要万不得已,也不要使用一剑鬼愁的剑招。现在好了,心里一急,差点连自己的身世都和盘托出了。
他没有猜错,黄某人之所以救他,的确是因为他在角斗场里冒充了雾隐门的人。现在不经意间自保了家门,黄某人自然会怀疑他冒充雾隐门的心思不正。
于是对黄某人说:“躺着的那个才是雾隐门的弟子,我和雾隐门倒是没有关系,之所以谎称雾隐门,是想和那个小兄弟开个玩笑。”
卫梓陌暴露出自己是一剑鬼愁的传人,黄某人倒也额不在乎他冒不冒充雾隐门弟子了,自顾自地就说:“西岳仙那个老魔头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了不起的。三九卧冰、三伏曝日,也只有少侠吃得了这样的苦头……”
卫梓陌身子一颤,急忙起身:“黄先生原来和家师相识啊?”
黄善人微微一笑,说:“几十年的冤家了,我打断过他的腿,也救过他的命,你说算不算旧相识呢?!”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的确是冤家。
黄善人和卫梓陌又亲近了几分,接着又问:“少侠,西岳仙这些年可好?他还是那么恶毒吗?”
这话,卫梓陌不好回答了。
没错,西岳先生就是一个恶毒的魔头,为了将卫梓陌打造成一剑鬼愁传人,三九卧冰,三伏曝日,什么歹毒的招数都用上了。卫梓陌在西岳峰里过的日子,跟上刀山下火海差不了多少。
从六岁开始,西岳仙就逼着他大冬天的只穿一条短裤躺在冰雪里,从十月初到腊月底,每天一个时辰,一日不能落下。到了盛夏,同样只穿一条短裤,躺在滚烫的石板上曝嗮,从六月初到八月底,同样是三个月,每天一个时辰,一日不能落下。
用西岳仙这个老魔鬼的说法,这就叫“魔鬼训练”。卫梓陌稍有偷懒,轻则处罚再加一个时辰的魔鬼训练,重则皮鞭加身。
还好卫梓陌的这张脸很争气,如论怎么曝嗮,还是婴儿脸一样的细嫩。无论怎么卧冰,也不会有一丝皴裂。肤如凝脂,不外如是!
卫梓陌正不知怎么回答黄某人,却听黄某人话锋一转,又说:“但是……少侠的胸腔里积压着无限愤懑,一直无法释放,因此积郁成疾,再加上这些年魔鬼般的训练,过早地动用了还未成熟的真气和内力,元气和真气相冲,导致行动迟钝、身形延缓……”
“黄先生!”
卫梓陌毕竟年少轻狂,一听黄某人的这番话,当即打断:“我卫某人虽然不才,刚刚要不是为了救这位小兄弟,几十个赤龙帮的杀手倒也轻松对付。尽管如此,那几十只毒箭,终究也无法近身。先生怎么说在下行动迟钝、身形延缓?”
黄某人摇着头,一微笑着说:“既然卫少侠这样厉害,昨夜怎么会在东岭附近被一帮人截杀,丢了宝马,还落到身无分文的地步?”
卫梓陌顿时大惊:“你……跟踪我?”
黄某人还是一脸诡秘的笑意:“我刚才说了,青州城不大,黔州省也不大,少有风吹草动,自然都瞒不过我黄某人的耳朵……”
卫梓陌一愣,就算黄善人说得是事实,但是昨夜东岭发生的一切,不可能会传到青州城里。
昨夜,他的确骑着宝马去了东岭,但是还没有开始攀登绝壁,就遭到了一帮神秘高手的伏击。一通乱箭之下,人倒是安然无恙全身而退,但是宝马和银票的确都丢了。
卫梓陌去东岭,纯粹是处于好奇,他这次西行的主要任务,还是寻找缠枝牡丹的花种!所以没有在东岭过多纠结,就来到了青城。
黄某人说罢,指着偌大的宅院,歪着脑袋,嘻嘻笑着,对卫梓陌说:“嗯……这样吧,卫少侠可否和老夫比划比划,看看谁的动作要快一些!”
“啊?”卫梓陌当即大惊,矫情地一副为难的模样:“这样……不好吧……”
随即呵呵一笑,说:“不过也没有关系啊,黄先生曾经是宫廷御医,就算晚辈不小心伤着了先生,先生也有良药可治!”
“唉……”
黄某人轻轻一叹,自言自语:“卫少侠的问题,还不仅仅是行动迟缓……”
后面的话没说,大概指的就是卫梓陌太狂了!
“哈哈,我老乞丐有好戏看了。”
老乞丐乐呵呵地拍着巴掌,怂恿卫梓陌:“卫少侠有福气了,能得到黄善人的指点,日后必有大成!”
卫梓陌越听越不舒服:什么日后,老子现在就已经“大成”。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让老乞丐长长见识!
比划比划,卫梓陌自然是不好用兵器。何况人家说的只是比行动快,不是比武功如何高强、剑法如何了得。
黄某人随手拿过茶几上的一把拂尘,纵身跳到院子中间,对卫梓陌说:“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我手中的拂尘和少侠头上的发簪,就是我们彼此争夺的宝贝,谁先夺得为胜!”
拂尘那么大,而且在手中,目标显赫,轻易就能夺下。
相比之下,发簪很小,而且戴在头上。作为一个武者,发簪都被人家取走了,这脑袋还能保得住?
角斗场里,冷月门弟子尹正的发簪就被他轻松夺下,人家二话不说,当场认输!
现在黄善人要夺自己的发簪,难道是要为尹正出口气不成?这个老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
卫梓陌顿时受到了与生俱来最大的侮辱,又对这个所谓的黄善人恶意,有添了几分。
难道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吗?就黄某人这样一个眼里只有银子,说话歹毒的人,居然也敢称善人呢?
老乞丐这些人真是没骨气,无非是得到了黄某人扔掉的几根骨头,居然就给他戴上了这样的高帽。
这老家伙想必在青州城这个山洼小城里待得太久,不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也好,在离开青州城之前,玩一下游戏也无妨,顺便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好歹的糟老头!
于是,卫梓陌纵身跃到院子中间,和黄某人相隔两丈距离。
侧身对着黄某人,也懒得拱手了,直接说:“先生的拂尘那么显眼,我要是轻松得手,传出去势必有人说晚辈欺负老人家了。这样吧,我让先生一只手,两口茶工夫取不到拂尘,算我输!”
黄某人微微摇头,飘落在长眉上的几瓣雪花瞬间抖落。
叹道:“少侠是有着不错的功底,之前在翠柳巷里,剑法也是非常了得。可惜不仅是积郁成疾,而且心浮气躁,心高气傲,不够沉稳,导致下盘轻浮……”
卫梓陌心里一凛,原本就积压多年的怨气,陡然猛涨。
黄某人接着说:“这倒也怪不着你,都是心里的积郁所致,倘若服下我的遒力丹,定能让少侠积郁消散,心胸开阔,一片晴天,心旷神怡。这样一来,相当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只需丹田提气,身子就如鹅毛一般轻盈,动作就不会那么迟缓了;眼中有人,口中有德,心中有爱,行中又善,自然德高望重……”
德高望重,小小年纪的卫梓陌就别想了。
但是身子如鹅毛一般轻盈……这个卫梓陌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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