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息过后,原本平静的河堤上传来数道惊天响动,连续的轰隆声之后,被强行建造到它不应该有高度的河堤从中间的缺口向两边溃散,浑浊的河水没有阻拦的倾斜而下。
言若梦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山头,亲眼见证了一回,桑田沧海。
大水持续流淌了数日,先前长满了绿植的山坳,这会俨然成了一条河流,河流蜿蜒而去的地方,正是日前言若梦等人赶海的沙滩。
此时那处已经变成了海河交汇处,深绿的海水跟土色的河水交汇却不相融。
京城,连日的大雨,让皇城看起来都发霉了一般。
太后寝宫,去往凉州的暗卫回来报信。
“禀太后,我等并未寻到太子身影,不过据说,有人曾在祁县河堤处见到可能是太子的人。”
“祁县?”太后反复念起这个名字,“就是昨日上报河堤被炸毁的地方?”
“正是。”
太后紧锁着眉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倏然展颜,“既然是炸毁河堤的恶徒便杀了吧,太子在不在其中已经不重要了。”
因着太后这句话,隔天疲懒的数日的朝堂热闹起来。
先是一派人出来强调凉州水患一事,后是一群人站出来指责河堤炸毁之事。
“要臣说,就该讲祁县知府抓起来,就地问斩,那祁县河堤乃是过去三十年间举整个凉州之力建造,眼下河堤炸了,还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知府早就带着百姓跑了,哪里还有什么知府,分明就是一群想动摇国之根本的暴徒所为,还请皇上赐下圣旨,让臣带上兵马击杀那群暴徒。”
“暴徒不死不能平祁县枉死百姓的心啊,皇上!”
……
几个朝臣这么一唱一和之下,皇上气的把奏本砸在地上。
“太子失踪,河堤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天子发怒,群臣惶恐,见br />
“兵部,调兵到祁县,将那群私自炸毁河堤的河工格杀勿论,之后在凉州寻太子,寻不到人便不用回来了。”
朝堂上的动荡有了结果,言若梦那边的踏上归程的时间也有了安排。
二人原本打算在山涧成河的当日就离开。
可吴勇带着几个人相送,这一送之下,便没能走成。
吴勇挂出一串贝壳放在唐禹川手上,“大人,您能做出如此威力的炸药,回去之后可要提防丞相一党,听说就是他们害了何大人。”
“言总管,这几日多亏您找佛,我们才能吃饱饭,您去后,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唐大人,您先前说,等了结水患的事便带着咱们弟兄过好日子,可眼下祁县穷的鸟都没有,咱们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见到您,您去了,可千万要记挂着咱。”
左一句吃不饱,右一句要穷困而死。
听的言若梦心里实在不是滋味,看着她有不舍的心思,吴勇赶紧推着人走。
“二位快些离开,你们都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这苦偶尔吃吃便是了,不像咱们,天生贱命,哈哈有口吃的能活着就行。”
爽朗的笑声,针扎般刺着言若梦的耳膜。
手上挂着的贝壳串摘下,往地上一扔,言若梦喝道,“得,我再教你们一招,保证饿不死,穷不着。”
言若梦的法子就是带着河工们熬耗油。
唐禹川看到他们熬出第一锅耗油后,摸着鼻子探头过来。
“不如,我也教一招!”
他要教的正是海水制盐。
学会这两招,别说活下去了,日后富可敌国都是有可能的。
言若梦心里苦哈哈的,这可是她打算回了京城后,派人来开发的行业,这下好了,全都白送给了别人。
临走前吴勇又要开口,言若梦赶忙拦住了他。
“什么都别说了,学会这两个,以后你们都饿不死了,再一个,可能前期缺少行动资金和工具,去陈氏钱庄,报我的名字,可借用些工具,可借银子一千两,再多就不行了。”
再多,她怕被人坑惨了。
吴勇激动的热泪盈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二人终于得以转身,然而,下一秒,变动突发。
一阵铁蹄声迅速靠近,将他们一群人围在了中央。
看到带头的人穿着官兵的衣服,言若梦激动的朝着最前头将军打扮模样的人招手。
“是朝廷派人来接我们了!”
唐禹川拉下她激动的双手,“这是左金吾卫,一脸杀气,小心为上。”
听到唐禹川的话,刚才还不舍到泪眼婆娑的一群人,这会都收起了情绪,主动变幻了位置,形成一个背靠背的圈子,面对着从山林四周包围上了军队。
“就是你们炸毁河堤?”左金吾卫骑在马上,斜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吴勇挠头,“是我们,朝廷知道咱们解决了水患,来给我们封赏了吗?”
“对对,就是我们炸的,你是不知道这山体太铁了,炸了好些时日才见光。”
“您看看那条河,几天前还是山坳子,这可都是咱们兄弟的功劳,要我求赏个媳妇不过分吧?”
几句话调动了河工激动的心情,言若梦跟唐禹川相视了一眼,认命的在心中喊了一句,要死了。
“给我格杀勿论。”左金吾卫一招手,顿时,手下士兵纷纷拔刀。
在一声声长刀出鞘的摩擦声中,唐禹川站出来高声喊道:“金吾卫,你好好瞧瞧,我是你主子,我看今天谁敢动手。”
言若梦也跟着喊道,“这可是当朝太子,你们敢动就是弑君。”
此话一出,原先磨刀霍霍的士兵都停下动作,扭头看向金吾卫。
“哼,太子数日前就于渭河失踪,怎会出现在祁县,冒充皇嗣罪加一等,给我杀。”
一声“杀”推进了众人死亡的行程。
方才那些放弃了杀戮的士兵重拾杀意。
言若梦觉得自己的恐惧已经到达了巅峰,五脏都在颤抖个不停,要是再脆弱一点,她就该吓晕了。
“来之前,你可没说有生命危险,我不管,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我要休假,要黄金,要包男模!”
“别急,不一定会死。”唐禹川握紧了那双被汗湿的手。
“也就是有可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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