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方和后面被叫进来的林有兮现在正乖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梅方感觉刚才碰到的诡异雕像一直在盯着自己,所以视线一直在刻意避开雕像的朝向,但是有点又忍不住看过去。
“没事吧?”
林有兮杵了杵梅方,“我刚才在外面有听到你的惨叫,是不是被吓坏了。”
林有兮对雕像完全无感。
“那、那不是被吓坏啦!是——”
梅方嘟嚷道,“是撞到桌角了!”
“那就好。”
林有兮拍拍梅方的胳膊给他打气,这时缘缘姥姥也端着茶水递到两人面前,她笑眯眯的样子给人留下极为爽朗健谈的印象:
“哎呀,上次见有兮感觉是好多年好多年以前了,那时候你跟在缘缘后面,一直吊着鼻涕,鞋带也不会系……”
缘缘姥姥说着便坐在了林有兮身旁,轻轻地拍着林有兮的肩膀,看上去比刚才拍打梅方的时候温柔多了,可把梅方羡慕死了。
因为是缘缘亲近的人,林有兮对缘缘姥姥显得也很是亲近,虽然是被说过去的糗事也丝毫不在意:“姥姥,您还是跟我认识的时候一样,一样有活力。”
“哈哈哈哈,终究还是老了老了,估计没几年就下去见缘缘她们了。”
虽然文字上很是悲伤的话语,但缘缘姥姥谈起来还是笑哈哈的。
而林有兮这会儿被姥姥的情绪触动,支吾着几乎差点说出来,还是一旁的梅方揪着她的胳膊拦住她,然后才止住了冲动。
缘缘姥姥和林有兮梅方唠了些白梅县的家常,健谈的她看上去并没有陷入失去至亲们的阴影绝望,至少表面上看上去还算正常。
对于来这里拜访的原因,梅方和林有兮也是说,因为刚好在附近路过,想要拜访一下缘缘姥姥,这样的理由比较顺理成章。
不过聊着聊着,梅方顺带就提起了关于立身镜的事情。
“姥姥,我们因为一些巧合获得了缘缘小时候的立身镜,有兮说这是您送给缘缘的生日礼物吗?”
“那个啊……”
缘缘姥姥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道,“你们说的那面立身镜,那确实是我送缘缘的生日礼物……在伱们那里呀,你们有好好对待那面镜子吗?”
“我、我们很珍惜那面镜子!”
梅方很怕姥姥忽然说想要把镜子收回去,所以抢先一步发了言,缘缘姥姥听完愣了一下,然后微笑道:
“放心,你们珍惜就你们收着,我是不会要回去的。”
这时林有兮也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想法,在一旁起身询问道,“姥姥,我从小就一直很好奇,这面镜子感觉很与众不同,请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吗?”
啊、啊——
问的这么直接吗……
“你说,是说那面我以前送缘缘的生日礼物啊……”
缘缘姥姥稍稍想了想,而后突然笑了起来,“哈哈,那就是我在逛地摊的时候淘到的镜子,我感觉缘缘会喜欢就打包买了,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来由啦!”
完全没有吗?
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似乎是一个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梅方看着一旁的林有兮露出十分丧气的表情,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哈哈,你们怎么好像对这个镜子的来历特别感兴趣呀?不会这次过来就是问这个的吧?”缘缘姥姥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梅方和林有兮的失落。
“没、没有!我们就只是,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梅方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才把缘缘姥姥应付过去,缘缘姥姥也没跟他们纠结这个,而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茶,然后轻声说道:
“不过,在我们老一辈人眼里,镜子是一种是会认主的灵物。每一面镜子映照出的,是它们主人真实的内心世界,亦或者说,镜子里留存着关于主人的愿望。”
缘缘姥姥说着忽然眯起眼睛,然后笑着说道,“如果说,你们在缘缘的镜子里看到什么了的话,就请帮助‘它’达成心愿吧!”
……
!!!
明显是意有所指的话语,林有兮和梅方想要多问一些内容的时候,结果被缘缘姥姥哈哈笑着阻拦了。
“姥姥我得早睡了!明天还得跟姐妹们一起出去玩呢,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缘缘姥姥不跟梅方林有兮客套,像是被半轰着赶了出去。
不过在送别两人前,缘缘姥姥递了一张相片,交到了林有兮手中。
“这、这个是——”
相片里的一家三口,爸爸风度翩翩,妈妈温婉可人,女儿的笑容活泼开朗。
这正是缘缘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当初在缘缘家的老宅探索时,相框里丢失的相片。
“姥姥,这个……我不能收。”
林有兮说着便有些哽咽,“这是您的宝物,我不能随便拿走这个。”
“说实话,刚开始那几年,姥姥我确实也有点想不开,你说一家人好好的,怎么说一起走就一起走了呢?哎,阿寻那小子,真的就是一时没想开。”
夏缘姥姥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再继续说的了,他们也都已经转世投胎了,我们一家人的缘分早就尽了。”
“姥姥,您不要这样说,真的……”
“没事儿,你拿着吧。”
缘缘姥姥轻声道,“这张相片也是缘缘最珍贵的宝物,当时她走的时候,身上还揣着这张相片呢,这也许对你们有用。”
缘缘……身上揣着这张相片?
为什么平时会把全家福的相片揣在身上?
在梅方心中产生疑虑的同时,公交车这个时候也已经到站抵达。
嘟嘟。
梅方和林有兮和缘缘姥姥道了别,林有兮一直在公交站后面看着姥姥消失在沉沉暮霭之中。
疲倦了一天的林有兮强支着身体,现在已经是在小鸡啄米了。
“累了的话就睡吧,我叫醒你。”
梅方叮嘱林有兮说。
林有兮这时也微微点点头,然后闭着眼睛靠在车后座上。
随着汽车的晃动和拐弯,林有兮很快便抵在了梅方的肩头,从她的发丝间传来一股很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
梅方不敢挪动身子打扰她,一直让她在自己的肩上好好安歇。
在高速路上,巴士车一路平缓前行,迷迷糊糊的梅方快要睡着的时候,耳畔间忽然传来林有兮的声音。
“阿方,你觉得缘缘的心愿是什么?”
林有兮轻声道,“如果镜子里的缘缘真的和姥姥说的一样,有心愿想要达成的话,你觉得会是什么心愿呢?”
“心愿啊……”
梅方揉了揉眼睛,“如果是10岁的缘缘,那她应该是希望你过得好吧。”
“这个心愿有点符合缘缘的风格,但是太笼统了……”
梅方顺着这个话题想了想,“其实我在想,如果缘缘达成了她的心愿,说不定就能让缘缘从镜子里解放出来了。”
“但也有可能直接就成佛转世了,我们之前看的《那朵》不就是这样的吗?”
林有兮正色道,“那样的结果我才不要。”
“可是,如果是缘缘的心愿,我们作为朋友,难道不应该主动帮缘缘达成一下心愿吗?”
“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林有兮直接锐评梅方,“如果让缘缘达成心愿就是让她消失,我宁可让她一辈子都被束缚在镜子里,这样我就可以一辈子陪着缘缘了。”
“啊,你这有点扭曲啊。”
“你难道希望缘缘消失吗?”
林有兮从梅方身边起来,然后正色冷冷注视着梅方。
她的目光里闪着寒光,像是在逼问他一般。
不过,面对着林有兮的视线,梅方这一次并没有回避,而是继续和林有兮坐而论道:
“我没有说希望缘缘消失的意思,但是……如果她有心愿一直没达成,那她就会一直背负着那个遗憾勉强自己笑着和我们玩,你明白的,缘缘就是这种人。”
“……”
面对着梅方真挚的目光,林有兮沉默了一阵,而后朝着梅方的胳膊肘掐了一记。
“哎呀我靠,你掐我干什么?”
“你是狗。”
林有兮骂梅方。
“啊?”
林有兮不理会梅方了,别过头去不看他。
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啊?
梅方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林有兮也知道梅方说得在理,因为缘缘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梅方比自己更懂缘缘这件事让林有兮很恼火,她感觉自己和夏缘那永恒亲密的关系被人从中间插了一刀进来了,偏偏这个插刀子的人是梅方……
为什么是梅方啊?
林有兮很不爽。
从江城回到白梅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舟车劳顿的林有兮在车站吐了一轮,梅方扶着她起身,等她休息好了之后便询问她道:
“我送你回去吧?”
“先去你家吧,我想先看一看缘缘。”
“啊,你还担心缘缘做什么,你都这么虚弱了,别去看了……”
林有兮闻言蹙眉道,“你是去一趟江城人都傻了吗?她昨天不舒服,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样了……”
梅方听完这才想起来今天汗流浃背的事情。
啊对,缘缘“病”了。
她装的。
只是不想……
不想和自己分开而已。
梅方又开始汗流浃背了。
希望回家的时候,缘缘不要表现得太出戏就好了……
梅方和林有兮回到家里,向晓霞和梅利军都对林有兮深夜造访不归家感到意外。
“啊有兮,你们急匆匆的从江城赶回来了啊?这么晚不在那边过夜吗?”
“不的,向阿姨。”
林有兮对向晓霞还是很有礼貌,“我怕我爸担心。”
怕你爸担心,结果来我家待着了是吗……
“那、那你在我家吃点东西吧,我做饭给你们吃。”向晓霞说。
“好的,那就麻烦向阿姨了。”
在梅方家蹭饭才有过来这边的理由,总不能说在梅方家留宿吧。
林有兮是这么想的。
她和梅方匆匆进了梅方的房间,打开灯光,挪动立身镜。
“缘缘,缘缘,我们回来了。”
“……缘缘?”
镜子里并没有瞥见夏缘的身影。
于是梅方开始控制镜头视角搜寻着夏缘,从客厅搜寻到夏缘的房间,然后看到夏缘盘腿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头发乱糟糟的,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
“啊,有兮……阿方,你们回来了……”
夏缘揉揉眼睛,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演戏演得不错啊。
梅方不禁在心中想着。
但是看着夏缘那糟糕的状态,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林有兮看见后也很是担心,“你看上去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缘缘?”
“啊,不知道,今天一天都感觉很没力气。”夏缘说话都软绵无力的。
“那你今天有吃东西吗?”
“嗯,我想一想……”
夏缘发着呆,想了半天才挠挠头,而后对林有兮和梅方软乎乎地说道:“啊哈哈,好像没有……”
“一天都没吃饭,那怎么行……吃点东西啊你,得赶紧。”
“吃不下去,也没力气……”
夏缘捧着脸,而后对镜子之外着急的梅方与林有兮说道:
“我感觉,我好像真的……真的生病了。”
对不起大家,最近忙着取材一直没有什么精力码字……今天还会有一张3000左右的,尽快完结掉然后准备新书,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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