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李秀云刚开始觉得肚子疼,担心孩子保不住想说些什么却又动弹不得。
现在是浑身都疼,肚子却不疼了。真正恢复知觉后的李秀云睁开眼却见着黑灯瞎火,静悄悄的。
“当家的!”强忍着身体上疼痛的李秀云大声叫着。却没有任何回应,心想着自己揣着孩子,还被推了一把,浑身疼的要命,男人却不在身边,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又想起心底那个人,更觉得委屈,哭出声来。
紧赶慢赶还是带着药从镇上赶回来的姜大河推开门就听见女人的哭声。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来到卧房,就见着黑暗中女子哭的伤心。
“你哭什么,快躺下!”将手中的的药放在桌上,燃起油灯后快步走到床边轻柔安抚。
“这次是我不对,没有分寸。可你想想我呢,一大早回来你将我女儿送人了,别人怎么看我?行!这我也不怪你,我去村长家触一鼻子霉头。就想着家来了吃口热乎的,你回来了还跟我闹。秀云,你也体贴体贴我”姜大河搂着李秀云,手抚摸着女人的后背,轻声细语的解释。
许是见着男人认错态度良好,李秀云抽抽噎噎带着鼻音委屈控诉“那你也不能推我啊。我都流血了。身上疼的要死。醒来后你还不在”
“我这不是给你去镇上拿药了嘛”姜大河指向桌子为自己辩解。
“你可把我吓坏了。连忙去找了闻娘子过来看你!人大夫说了,你见红了,身子也虚弱,得好好养着,生产前都不要下床了。容易滑胎。药也得马上吃上。所以我就借着刘叔的牛车紧赶慢赶才给你拿了药回来。一天了,肚里一点食儿都没!你也心疼心疼你男人”
刘秀云见着姜大河低声下气那样,又想着自己也确实有些胡搅蛮缠,在看看姜大河那汗湿的襟子,气也消了大半。但还是想治治男人的威风。
“那我送了你女儿你不生气了?”李秀云委屈问道
“不生气了,那丫头养不贴心。哪有你和我儿子重要”
“那闻娘子让我养着,家里活计谁做”
“我做!你就好好养着,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那你在家待着,码头上的活咋办?咱儿子以后可是要娶媳妇儿的”李秀云急了,不赚钱可怎么能行。
“没事,你最重要。你放心,你嫁给我了。我就不会亏了你和咱儿子!娶媳妇儿的话,以后咱儿子乐意,咱给他娶两个”姜大河心里盘算着孙眉留下的那些东西可以换多少银钱。
“瞧给你能的,还给咱儿子娶两个!我看是你想吧”李秀玉嘴上笑骂着调笑
“好了,我给你去煎药,再做点吃食儿,你好好休息”姜大河点燃油灯后便出门了
“辛苦当家的了。我一定好好养着”刘秀云脸上带着笑摸着肚子靠在床沿,心里暗想着这男人果然有些钱没给亮到明面上来。不过没事,早晚都是我的!
月朗星稀,早春的夜晚还是带着凉意的。抽条的柳树被晚风吹动,让路过的人不禁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加快了归家的步伐,就想着赶快吃上口热的。
而这边的厨房中,女子的娇笑声不绝于耳。不知女子说了什么,稚嫩的笑声也传了出来。
“你是不知道啊,阿娘那几针最少疼十天。你都没见着你那后娘,不省人事都还把眉毛皱成麻花了,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哈哈哈”闻素衣捧着热乎乎的小米粥小口啜饮着。
“谢谢阿娘”阿娇又是感激又是感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是你阿娘,给你出气是应该的,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闻素衣说罢拿起快肉饼咬了一口,却被烫的左手换右手,嘴里呼哧呼哧喊烫。
“这饼绝了!”嘴里含着东西的闻素衣伸出大拇指赞。
阿娇看着阿娘的样子,噗呲一声笑出来“阿娘你慢些吃!刚出锅呢~”
“你还笑我!看我不挠你”闻素衣放下手里的肉饼,作势向阿娇扑去,阿娇笑着跳开。母女二人好不和谐!
夜深,阿娇躺在闻素衣身侧正来睡意,就听见闻素衣说道“明日便跟着我学习辩药,每日认十个字,边认边写,你没有基础,会有些吃力,尽力去学”
睡意朦胧的阿娇一下来了精神。‘噌’的坐起来。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闻素衣。
把本是满脸严肃的闻素衣愣是给看笑了“你也别期待,你是没接受过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的洗礼。觉得学习多好似的!真要开始学了,我可是很严厉的,训你了可别哭鼻子!”说罢还揪了阿娇的鼻子一下。
“阿娘只管对我严厉!我知道阿娘为我好”阿娇憨笑着抱住闻素衣。话说五年什么三年高什么是什么?
闻素衣摸摸阿娇的头,更加觉得养孩子什么的太治愈了!
“好了,早些休息吧,明天带你去山里边识药”闻素衣打了个哈欠。
“嗯好的!”稚嫩声音高声应道。乖乖躺下的阿娇将脸藏进被子里,只留一双杏眼露在外面忽闪忽闪的眨个不停。
没办法,太激动。摸摸身上合身舒适的里衣,盖在身上暖和馨香的被子,晚上吃的肉饼和稠稠的小米稀饭,和身边睡得很香的阿娘。明天更是可以认字写字和辨认药材,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
可想想自己都能重来一次回到八岁,也没有什么不可能。一定是阿娘在天上庇佑着自己,感谢阿娘感谢上天也谢谢小哑巴。
一抹弯弯高挂,星星点点依稀可见。
处落在繁华街市中心,阜盛人烟之中的乔家即使已到戌时,但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鼓乐喧天、丝竹乐声清脆悠扬。正厅正中还有那舞女载歌载舞。
只见那游廊之中丫鬟,家仆们手持托盘疾步走着,手却很稳,汤蛊晃都不晃一下。
还有的拿着刚从外省运回的水果急冲冲的清洗干净摆盘送入正厅。
正厅内,拿着托盘低着头毕恭毕敬的丫鬟缓缓退出,又有端着摆放好美食的托盘低头进去。
今日的乔府热闹非凡,当家老太太今日六十大寿,昨儿个乔家大夫人尹兰甄就大赏所有丫鬟婆子小厮,寿宴当天务必不出任何差错,顺顺利利办的热热闹闹。
拿着赏银的丫鬟婆子们做事更加认真,这一场寿宴就从寅时准备。辰时开始迎客直到现在依旧依旧高朋满坐,座无虚席。
乔家是百年世家,在姑苏根结盘踞,地方势力根深蒂固。与白家,段家形成三足鼎立,互相牵制。
却不曾想前些年因乔祖传技艺,乔家丝锦被选为皇商,所产丝锦专供皇家使用,隐隐有些打破当前的局面。
乔家更是在短时间内在京城建立起了自己的社交和人脉,攀上了安王。
乔家一时间风生水起,故乔家老太太寿宴前一月收到请柬的早早就开始准备赴宴。
有的家里边,为着带谁去,备什么礼不叫失礼都纠结好久。
就因为乔家有几位公子现如今快到了仪亲的年纪,论相貌更是仪态万方,器宇轩昂。不论家室,就论外貌的话也是很多姑苏小女子的良婿首选。
参加寿宴是真,想得一个乘龙快婿也是真。所以远远看去,正厅两旁餐桌端坐着许多妙龄少女,有的温婉含蓄故作矜持,有的楚楚动人仙资玉色,还有的面若桃李冰肌玉骨,更有大胆些的女子抬着头打量着对面的男子,然后羞红了脸用胳膊碰一下身后的丫鬟吃吃的笑,惹来身侧母亲的瞪视。
大仓国民风淳朴,国富民强,自新帝登位,大力倡导经商,扶持商业发展。民间更是许多女子经商,因此男女大防不似前朝那般严谨。
大厅左边一排餐桌许多俊秀男子端着酒杯谈笑风生。其中两个男子更是仪表堂堂,器宇轩昂。
其中一个头戴碧玉冠,头发随意披散在背后,眉峰一挑,弯嘴一笑端是一副风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更是风流倜傥,却又因生一双杏眼显得明艳又端庄。
另一个却是颜如宋玉,尨眉凤眼俊俏非凡。坐的端正极了。叫那些世家夫人见了不禁感慨一句:乔家有子乔文旭,温润如玉芝兰玉树。
只见那生着一双杏眼的男子,手端一杯清酒,斜斜靠过来,在另一男子耳侧说道“三弟,对面那些夫人都想把你打包打包带回家去!”
说完还不忘哈哈大笑。另一男子也不恼,微微一笑拂袖饮尽杯中酒。
这二人便是乔家大爷之子乔文皓与乔家二爷之子乔文旭了。这乔文皓在家行二,人称小二爷。乔文旭行三,称小三爷。
乔文皓向后挥挥手,身后的小厮便弯腰端起酒壶倒酒。乔文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摇头晃脑撇嘴道“真没意思,尽是些没意思的人和事儿!”
“二哥切莫这么说,让大伯听到,又该罚你了”乔文旭回道。
看着不远处正喝的尽兴的父亲,乔文皓无所谓的摆摆手“嗨~没事,我先溜了!”说完便起身走了。
走前还调笑一句“你且在这坐着,让那些夫人小姐好好饱饱眼福”
乔文旭无奈一笑,饮尽杯中清酒。转过头看着不远处谈笑风生的男人。而后起身向身旁之人一一拱手说着什么,便走向不远处的主座。
“大伯,父亲!我有些头疼,便先离席了”说着拱手做礼。
“是文旭啊!怎么头疼?等会叫大夫过来看看!”说话的正是乔家大爷乔楚尧。这乔楚尧头戴黑玉金冠,身躯魁伟,着一身宝蓝云锦衫,贵气非凡。
因为长年在外管理产业,面容黝黑,但一双眼睛锐利有神,高挺的鼻子更是显得英姿勃勃。
“许是今日祖母大寿,心中欢喜,一时贪杯多喝了几杯!”乔文旭拱手道
“就叫你少喝些,伤身体”另一个关切的声音传来。这便是乔家二爷乔善谨。
乔二爷面容白皙,比起乔大爷的英姿魁伟,二爷看上去便孱弱一些。但也是儒雅风流。
“父亲不用担心,下去喝些醒酒药就行!文旭不打扰大伯父亲和各位叔伯雅兴了”乔文旭依旧拱手。
“行,那你下去休息休息!今日怕是闹得晚”乔楚尧拍拍少年的肩膀。
乔二爷看看兄长又看看儿子,心中担忧却不得不陪着兄长应付酒席。只得也拍拍儿子的肩膀,关切了几句后便让少年退下了。
待少年走后,席上一男子拍拍乔二爷,朗声赞道“二爷啊二爷,你这儿子是真不错啊!谦逊有礼,仪表堂堂!怪不得我家夫人时常提起。要不是差辈儿了,我都怀疑我这夫人有异心啊哈哈哈哈”旁人一听这话都喜笑颜开打趣开来,倒叫乔二爷暗自欣喜不已。
自己是个不成材的,做啥啥不行,但无奈养了个好儿子!大哥比自己强那么多,生的儿子却整天不着四六没个正型。
但面上还是谦虚道“这孩子还小,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以后也要承蒙各位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哈哈哈哈”乔楚尧端起一杯酒看着春风得意的二弟,又看着已经走远没有踪影的乔文旭,勾唇一笑,眼中神色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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