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为民在不在，杨为民~！”

右手轻轻扶住了麦克风，李峰看向了台下，刚点出了这个名字，那边，正在给申老总续水的于海棠，提着水瓶的手，就哆嗦了一下。

本该落在茶杯里的热水，飞溅到了申老总向侧边递着茶杯的右手上。

“哎呦~！”

感觉到被烫到手背的申总工，脑袋还在看向台下呢，手背的灼痛感，让他下意识的一松手。

“咚，咚~！”

“哎呀~！”

典礼的主席台的地板都是木头，陶瓷的茶杯质量很好，没有摔碎，只是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但难免里面的茶叶和热水，都倾倒了出来。

于海棠整个人在惊呼后，立马呆住了，脸色都十分难看，缩回手的申老总正不停甩动着右手，不时还急忙对着嘴巴吹了吹，龇牙咧嘴的，看起来被烫的不轻。

小跑着上台的杨为民，立马从颁奖的位置，绕到了后面，十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于海棠看见杨为民的时候，都快委屈的捂着嘴巴哭了，急急忙忙的给自己解释着。

“我不是故意的，申副厂长~！”

眼泪从眼眶里一颗一颗蹦跶了出来，仿佛金豆子一般，掉在地面，手足无措的于海棠，此时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事，没事，下次注意点~！”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申老总一开始的气也消了，摆了摆手，也没多说什么，一旁的杨为民看到申老总手背上的烫伤，赶忙朝台下挥了挥胳膊。

“快，接盆凉水，电工班的人，獾子油带了没~！”

始作俑者李峰，完全没想到，点一个杨为民的名字，于海棠的反应会如此剧烈，站起身后，看着这场闹剧，忍不禁摇了摇头后，又对杨为民冷静点了点头。

一阵鸡飞狗跳的台上，直到申老总的手擦了油后泡进了冷水里降温，所有人这才镇静了下来。

台下的吃瓜职工们，也是一个个全都站起身，看着台上的秩序恢复后，这才一个个重新坐了下去。

但无疑的，对于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粗心大意犯点小错误没什么，但犯错后只知道哭，还没上台领奖的人冷静，人家还把事情处理好，比她这个只知道哭，推卸责任的，要来的有用多了。

没错，主席台上，李峰的麦克风还没关呢，她一句不是故意的，让大礼堂的职工都听的清清楚楚。

台下见到这一幕的阎解成急死了，自家小姨子干的这事儿，大腿拍肿了都无能为力。

上台，他不敢上去，他就一个一级工，申老总是副厂长，万一小姨子做错事，牵连到他，那胳膊能掰过大腿？

“哭什么哭，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能有点用么，去，去，回去~！”

一直蹲在帷幕后面的谭副科长，发现出了事故，就急忙上台想着补救，奈何事儿都被杨为民给办完了。

但对于一旁，还在哭哭啼啼的于海棠，那感觉，就是一阵头大了，也在气她不争气，语气难免就重了些，前面还夸人有厂花之资，后脚就就成了废物之资。

“没事吧，姐妹，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可是咱们副厂长，下次，你可得用心点呐~！”

播音员小楚，看着狼狈被撵回来的于海棠，立马迎了上去，一脸好闺蜜的样子，搀扶着于海棠的胳膊，耐心劝起来的样子，让周围宣传科的老人们都感觉脊背发寒。

中午时候，一口一个于厂花的人，这次没吭声了，出了宣传事故，这次百分百宣传科背锅，哪怕申老总不追究，科里自己都得处理。

谁还敢在这时候添乱，避之不及了都，也就播音员，仗着嗓门好，别人替代不了，这时候才敢给“好姐妹”落井下石。

“你说你，倒个水的活都干不了，你要不行，你撞见我的时候，你跟我说，我给换别人上，你看看现在弄的，丢人丢到上级部门领导的眼里了~！”

匆匆赶回到帷幕后面的宣传科长，此时也阴沉着脸，双手往腰上一掐，能把人都给吓着。

工人不怕干部，但不意味着坐办公室的办事员，可以放肆，面对自家科长的怒火，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

“科长，人家是厂花，形象好嘛~！”

小楚同学看着愤怒的如同狮子一般的科长，胆子倒是大，站起身笑吟吟的继续补刀。

“形象，形象有个屁用，中看不中用，小楚，等会你去倒水，别再给我出问题~！”

“至于你，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就这还想去广播站干播音员，我都懒得说你~！”

批评完了，科长是转身离开了，连站起身，想要解释解释的于海棠，都没给她说话机会，但最后抛下那句话，顿时让“好姐妹”立马掰了~！

“哎呦，小于啊，你也想进广播站呐，那姐姐去哪，要不，姐姐上去倒水吧~！”

小楚明明人已经炸了，但却更加冷静了，只是话语中的寒冷，任何人都能听的出来。

“不是，我~！”

于海棠也不知道，怎么找李峰走后门的事情，会被科长知道，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当众说出来，哪里还能堵得住小楚咄咄逼人的嘴皮子。

“哎呀，姐姐学历是不如你，你要想要姐姐的位置，拿去就是，姐姐觉悟不高，但我们是一个科里的同志呐，这种事不要找科长说嘛，你找姐姐，姐姐可以先带带你，熟悉了之后，姐姐去端茶倒水做伺候人的活~！”

“你哪怕不认我这个姐妹，你称呼我小楚都可以，我能不听你的嘛~？”

女人之间的刀光剑影，让宣传科的一众老油条，怎么说呢，拉架也不合适，不拉也不合适，俩人至少也没吵嘴，只是播音员在单方面输出，而于海棠憋红了脸，话都说不出来了。

要真有个杨厂长大侄的男朋友，多少还有人帮她说说话，维护维护双方面子，给个台阶下，但现在，谁去帮她堵，暴怒状态下，小楚同志的枪眼。

得罪人的活，至少，小楚没办错事，也没私下找科长走后门想调去广播站，连板报组的人，都不吱声了。

后面从台上下来的谭副科长，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于海棠这位他亲自册封的厂花，心思未免太深沉了，连他都不知道这回事，瞒的真够紧的。

“行了行了，于海棠同志，你要在科里做份检讨，做人做事，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要脚踏实地，还有你，小楚，也别在这火上浇油，忙你的去~！”

“我没关系，播音员我做不做都可以，不行就让于厂花来，哼~！”

转身提上暖水瓶，小楚步履轻快的到了帷幕后面，此时那位杨为民已经下去了，对于杨为民刚才果断处置情况，还是认可的。

现在又有三等功傍身，当年临危受命，只身带着举报材料，踏入保卫科，面见调查组，现在看来，厂里是有意培养了。

转了转眼珠子，小楚姑娘可是听说了，杨为民想和于海棠处朋友的。

“要不，给她撬了，谁让她想撬我广播员在先的？”

杨厂长虽然走了，但李书记明显是念旧情的一个人，杨为民因为啥获奖，小楚没听清，估计跟当初的事情，还是有点关系。

李书记毕竟是杨厂长栽培出来的，上去后，启用了很多年轻干部。

这要让心思深沉的于海棠成了，那还不如便宜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