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跑边吐，边吐边跑。

说的就是武装越野的五公里。

蓉城还好一些，地处平原地带，没什么山坡给这些新兵蛋子们爬，要是在山城，少不得得趴下几个。

不光是坠在队伍后面的女兵，男兵也有没抗过的，特别是没把握好呼吸节奏，呼呼吸吸的，那嘴巴张那么大，风往嗓子眼一顶，可不就得干呕了。

为什么是干呕，因为五点钟，离饭点还有一个小时，中午吃的，早就消化完了，能把苦胆汁吐出来，就算不错了。

“加油，快到了，坚持住！”

跑在中间靠后位置的李楠，脸上已经结了一层雪白的汗霜，那是大出汗后，皮肤继续保持高温，把汗水蒸发后，留下的盐渍。

原本还可以扎的辫子，也已经变成了齐耳的短发，头顶的帽子，也已经湿透了，这还是冬季！

能让李楠都有快扛不住的，不是自己的装备，她现在，她身上带自己的，已经背了三杆枪了，两把五六半，一把五六冲，加上后背上打的背包，身上的水壶挎包，不下几十斤了。

“我不行了，你们先跑吧，我真的不行了！”

吊在车尾的席红晓，中午那会儿，在宿舍，因为手榴弹没投过三十米，而被班长骂的狗血淋头。

此时，吐着舌头，整个人看样子随时都会瘫倒在地上，两条腿，那都不是自己想迈的，而是被身后的人给硬推着的。

“别，别说话，节省体力”

女兵班另一位体能尚好的，此时负责在后面推，相比于李楠多背了两把枪，她则好一点，背的都是自己的，但此时脸色也快成猪肝色了。

“红晓，熬过去，这一关熬过去，咱们就下连了，呼呼，下连就可以去服务社了，里面好多好吃的！”

“下连，咱们挂衔了，到时候拍照，给家里寄过去，家里面，就可以看到你在部队的表现了！”

说话的李楠，不光要看着席红晓，还得盯着旁边的柯敏敏，这一番话，等于是说给两个人听的。

柯敏敏表现比旁边的席红晓要好上一些，枪给了李楠后，到底能跟得上了，不至于还让人来推。

“我要照相，我要照相，我要寄照片！”

一旁的红晓，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而一旁的柯敏敏，咬紧牙关，把这一点，当做跑完五公里的精神寄托。

“你们几个tmd，家里面怎么想起来，给你们送进部队，连女兵都跑不过！”

相比于女兵那边，还用言语激励，男兵那边，则是简单多了，跑的慢的，五六半的枪托直接往屁股后面敲，一枪托下去，嗷嗷叫的往前，一看就是来真的。

这是新兵们下连前的最后考核，班长们都没办法出手，不然，武装带才是最好用的，别问，问就是顺手！

终点即将在望的时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时候。

新兵营的营长，不苟言笑的掐着表，看着道路尽头出现的新兵们，嘴里还在碎碎念叨，什么“身体素质一年不如一年！”“真该放条狗在后面追着！”

而一个个连长，也没有闲下来，相比于严肃的营长，连长则是看着手表，各个面色焦急。

跑得快先到的，都没有管，目光主要是盯着后面，考核虽然也看优秀，但最重要的，还是集体的通过率。

新兵连里吊车尾的是哪些人，他（她）们也都是一清二楚，在没有见到那些人之前，谈不上任何喜色。

“10！”

“9！”

“8！”

“……！”

离二十三分半还有最后一分钟的时候，随着李楠的出现，她们的连长，已经开始朝着队伍这边大声喊起了倒计时。

武装五公里，跑都跑到这里了，半条命已经没了，堪称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再一听到这种闻风丧胆的倒计时声音，顿时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哪怕是已经实在推不动了的宁桂君，拽着柯敏敏右胳膊的李楠，此时脚丫子都迫不得已的迈开了！

“到了，到了，到了！”

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兵，瘫倒在终点线后的男兵，此时，基本所有新兵们，那真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整个人都像是被黑山老妖抽干了一样。

每个在倒数到最后一秒前抵达终点的新兵，都很庆幸，庆幸自己考核通过了，不用下连后再被逮着补课了。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迈过的这一座山，只是部队里，无数座山当中的一个而已。

三年，他（她）们可才过了三个月，十分之一都不到！

“10！”

唬人的倒计时，又开始了，又一批吊车尾的，此时把吃奶的劲都给拿了出来，前面抵达的人，此时才知道，连长喊出的倒计时是假的，一个个目目相觑，最后往地上一躺，咧开了嘴，开始狂笑了起来。

“笑什么，还能笑的出来，二十三分半是及格，你们至少要跑进二十三分内，看看你们现在的作风，稀稀拉拉，除了身上的衣服，哪里还有一点兵的样子！”

板着脸的营长，把背在身后的秒表拿了出来，在最后一个抵达后，这才按了下去，指针悬停，二十三分刚刚过了几秒。

但他俨然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用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口中这一批，身体素质一年不如一年的新兵！

作训股的人，把今天的考核成绩记录下来后，这批新兵的新兵营生涯，约等于画上了句号。

丁是丁卯是卯，平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这些考核成绩，都得记录在案。

“好样的，李楠！”

许久没有见到的接兵班长，刘峰，此时出现在了考核现场，周围莺莺燕燕，跟着的，还有不少女兵。

新兵下连，老兵过年。

这么热闹的日子，训练场上，他们这帮部队里的老人，正课时间结束后，可不得抽空看看。

那就跟大学校园里，学长们看参加军训的学弟学妹们一样，他（她）们吃过的苦，必须看着后面人也得吃一遍。

当然，不是明目张胆的那种，手里，至少拿着扫把，簸箕，给人一种打扫卫生的感觉。

虽然作训股的人走了，但新兵营长和连长还在边上呢，不少人，还是他们手底下被带出来的。

李楠这样身上背着三把枪的女中豪杰，让刘峰都不禁伸出了大拇指，连背枪，带拽人，这样的集体主义精神，在部队中，是很令人佩服了！

“刘峰，她就是分到咱们队（连）里的？”

萧穗子看着刘峰跟小姑娘打招呼，忍不住向他询问道。

“对，她就是李楠，看到了吧，身体素质很不错，还有那边那个，捶着腿的，那个叫柯敏敏，也是学舞蹈的！”

一别三月，再次见到两个小姑娘，刘峰还是很高兴的，这可是他亲自从京城，领回来的！

“明天，应该就会来我们队（连）里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