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走过来，丢我一个睡袋：“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明天要醒不过来，可就不带你了。”

这会儿我可睡不着，抓住萨沙问：“你们看起来知道很多啊。可不可以……”

“不可以！”没等我说完，萨沙一句话把话堵死了。

我说：“还是不是队友了，你们要有什么计划，是不是得通知一下我们！我现在跟无头苍蝇一样，只能跟你们瞎晃荡。”

萨沙说：“什么叫瞎晃荡，不都走得好好地吗。”

我一听，果然他们藏着什么呢，趁热打铁问起来：“这里就是你们的目的地吧。出发前华叔一定给你们过某个地方的描述，说说呗。”

萨沙故作神秘：“确实有，想听？”

我使劲点头，八卦心一来，什么睡意都消失了。

萨沙说：“这个目标其实不是特意为这次行动准备的，而是自公司成立以来，一直存在的。换句话说，可能公司都是因为这个目标而存在的。”

我说：“什么目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萨沙说：“找到那座因翻天覆地被埋起来的城。”

我说：“翻天覆地，好形容词，那得是多大的变化？”

素素插嘴说：“小张，萨沙说的翻天覆地指的是字面意思。”

一句字面意思让我想起梦里的我在桃源村时，那个冒牌素素跟我说过的天外有天的事情。难道这里的翻天覆地也是这么直接的字面意思？

萨沙说：“在公司档案里，记录了一件很古老的事件，老到没法用现在的纪年法说明，中间某些时刻文明断层后，纪年法衔接不上。”

我忙说：“没事没事，我当听个故事，不用这么严谨，快说说吧，挺期待的。”

萨沙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很先进的文明，在现在北极区域建了一座城。这个城终年覆盖在雪里，半年白昼，半年黑夜。人们为了在黑夜里也一直有光，就造了一个巨大的反光装置，像定位卫星一样固定在地球上空，靠引力牵制着固定在北极上空反射太阳光照明。平静地过了很多很多年后，人们慢慢发现气温越来越高，覆盖城市的雪化了。查找原因时，人们惊恐地发现悬在头顶的反射装置看起来变大了。也就是说那个被放置在地球轨道上用来反射太阳光的巨大设备整在慢慢失控，在地球引力作用下慢慢下坠。故障原因可能是绕地速度变慢，导致离心力和地球引力直接的平衡被打破了。作为人工产物，出现这样的故障原因可能是缺乏日常维护。”

素素接过话题说：“这个故事我们村也有。对故障的原因分析，我们的记录里是由于一直以来依赖人工智能对反射器的控制，导致日积月累的小偏差超出了机器控制极限，或者说人工智能终究有考虑不周到的细节，在错误出现时没能及时发现，偏差越来越大，最终造成不可补救的境地。”

萨沙说：“档案里说当时的人们还是努力抢救了很久。发现状况后，马上有第一批技术员上去排查和纠正。人们把能甩的重量都甩掉，再加速了反射器的绕行速度，提高离心力来对抗地球引力。第一次抢救回来，又平静地过了很多年，只是反射器的位置变了，不能再固定在北极，而是开始绕着地球转。”

这故事一起头，我就觉得很熟悉，感觉我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听着感觉有点奇怪：“等等，等等，你们说的这反射器听起来像是月球。”

素素说：“确切地说应该是月球前身。据我们的记录，反射器可不是现在月亮这点小反射，而是类似于全反射的小太阳功能的，直接可以把反射到的地方晒成白天。”

萨沙说：“这个在我们的档案里没有提到。我们记录了后面几次维修，修一次管一段时间，越修间隔时间越短，慢慢地变成修无可修。后面的记录有点模糊，只简单说了一句，无可救药的反射器已经变成了一个即将砸向地球的巨大威胁。”

素素说：“我到可以补充一些信息。从知道越修效果越差开始，人们已经在做撤离的准备。有要离开地球打算再找个行星的，有打算躲进地下的，有测算坠落地点只打算搬家的，也有一批人打算守住家园，想引爆火山把砸下来的反射器再抛出地球的。他们各自行动，各有收获。比如建木就是那批人中打算躲进地下的人创造的。”

我从一开始觉得这故事很熟悉，到他们一通介绍，感觉更熟悉。想起来了，是被冒牌素素忽悠到雅安见雷雅前，她跟我说过的。

萨沙见我有点走神，停下来问：“哎，不是说想听故事吗？”

我忙回过神来，说：“这个故事我听过。几年前我梦游去雅安时，素素跟我说过这个故事。”素素听到我提她，看了我一眼。我赶紧纠正，说：“哦，那个梦里的冒牌素素告诉过我。”

素素问：“关于这个故事，那个冒牌素素告诉你了些什么？”

我想了想，说：“接着你们的故事，我只知道其中一种结果。那时的人造了很多救生装置，一个密封起来像巨大胶囊的封闭仓。人们说好最后一天把所有人带走。当然，誓死守护家园，用自身引爆火山的那批人留下的是他们的部分组织。正当人们一心扑在抢救家园的事业里时，一小部分怕死的人把所有完整的救生船开走了，并带走了大部分有用的物质。留下的人还来不及谴责自私自利的人，悬在头顶的月亮就砸下来了。在最后关头，人们把装有遗传物质的玉质小瓶和小孩都装进未完工的救生船，每艘船上还有一个叫着领者的再造人照顾这些孩子。”

我说完后，素素看了看萨沙，说：“在我们的记录里，没有再造人这部分信息。”

萨沙说：“我们的档案里也没有。小张，有没有可能，没有什么冒牌素素，实际上都是你曾经做过的事。潜意识里为了逻辑自洽，你在梦境里造了一个素素来解释一系列回忆。”

我问：“什么意思？”

萨沙说：“你曾经来过，你都记着，你在回忆。”

我很吃惊，怎么我自已都不知道：“我？我有这么厉害？”

萨沙说：“可能，你就是其中一个领者。”

这瓜太大了，我忙说：“不会，不会的，我哪有那本事。”

素素问我：“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吗？反射器最终砸下来了没？”

我吃惊地问：“哎？你们的记录里没有后续吗？”然后又看向萨沙，接着问：“公司档案里也没有这个故事后面的记录吗？”

他们俩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