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刘伟必须承认,自家师爷故事的前半段不但很传奇,而且有那么一点点励志。
曾经混乱的大时代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盗墓贼从古墓意外获得修炼秘笈,然后一路打怪升级,带领族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当然,本职工作终究见不得光的属性,让故事的后半段开始趋向灰暗,最后的浪子回头,毫无疑问又充满了戏剧性。
但是,萧远秋提到的解释前因后果,为什么选择从最不堪回首的师爷开始铺垫呢?
表面上看起来,刘伟的八字亲跟师爷云明的经历,按照年代和年龄来计算,上下相差五六十年还不止,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这时,萧远秋站起身来,走出茶室。
刘伟见叶一飞并未跟上,索性也选择坐着不动。
萧远秋远眺苍穹,不紧不慢的道:“是不是觉得云明的故事年代太久远,跟我们没关系呢?嗯……别着急,听我慢慢往下说。”
“自从云明入我宗门之后,他便以最擅长的祖学堪舆术数,帮助静一师爷在历代祖师坐化的终南山墓中,找到本宗最为紧要的先圣笔录,这本笔录详细记录了历代先师对宗门传承的体悟和考证,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每一代先师先圣探究宗门秘藏的心得,因为这是一个关乎玄门流传数千年的秘密。”
道秘!!
重点来了!
刘伟告诉自己,必须装出很惊讶很好奇的模样,否则肯定会被老狐狸看穿。
他使出吃奶的劲头表演出“惊奇”,脱口而出问道:“什么秘密?”
眼角余光中,叶一飞表现淡然。
很明显,这小子知情。
萧远秋返头见了刘伟的“婊演”,颇为满意的教训道:“听故事,要慢慢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
刘伟不迭点头:“宗主说得对,小石太着急了!”
“年轻人,一听到秘密就好奇,也正常。”萧远秋道,“其实说起来,历代宗门,除了宗主之外,这个秘密概不外传,哪怕是入室弟子的身份,到死都一无所知。你们这一代啊,福缘深厚!”
叶一飞恭敬作揖行礼,道:“托宗主洪福!”
刘伟有样学样,跟着拱手作揖。
福缘深厚?!
玄元、玄玉、若夷、叶一飞、还有老子……
特么,身边好像没有谁不知道的!
萧远秋来回踱了几步,继续说起故事。
“自从先圣笔录出土以后,就连淡泊如静一道人,也没能抵御对这个秘密的渴望。想想也对,玄门对天道的极致追求,传承了数千年,既然曾经有先圣解密,那么谁又能不渴求知道答案呢?”
“于是,传承千年的‘渊兮宗’从终南山迁出,追寻着宗门历史中的先圣足迹,开始辗转各地玄门祖庭。尘世终究是尘世,为了解决门人的温饱、开支和用度,静一道人悬壶济世开了‘渊兮堂’药号。”
原来,“渊兮堂”是这么来的。
刘伟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萧远秋了,明明是宗门创建的字号,居然最后成了他萧家的私产。
萧远秋一眼瞥见刘伟的滑头表情,竟仿佛猜到他的想法,道:“说到这里,对于宗门药号的经营和管理,有一点必须说清楚,否则容易造成误会!”
“师爷坐化之后,渊兮堂并没有现在的规模,而且财产依据门内弟子做过分家,第七十代弟子各有所得,吾师云灵道人承继药号,云明师叔则选择了各处观庙。吾师定我为宗主,本义就是为了将宗门发扬光大。好在,我侄孙劲荪的长项是经营和管理,所以我们以师爷济世神方为主,药号连锁为辅,融入资本运作发展企业,直到最后上市。这才有了现在的‘渊兮堂’连锁药业。”
刘伟心想,这个宗门分家倒是跟若夷的描述对上了号,云明道人为了挖掘道秘,所以分家的时候特意选了观庙,也就是妙仙观和金蟾别院,后来分别留给了玄玉和玄元子。
萧远秋道:“虽然上一代分了家,但是宗门总归是所有弟子的本分,所以,发掘玄门秘藏不但是云明师叔的事,也同样是我萧家义不容辞的份内事。而且,我萧家也全靠了云明师叔的堪舆术数助力,才有了今时今日的财富和地位。”
“也正因为这样,尽管你师父和师姑一向不和,但在我们的斡旋和帮助下,才能跟海东其他三大豪门世家交好,去赚他们每年上百万的炼丹费。”
好复杂!
炼丹费?一年上百万?
刘伟一边震惊费用不菲,一边有些纳闷。
他上博罗山“紫气东来阁”也有快小半年时间,却并没见过玄元子炼制丹药。
难道贼老道每晚躲在正一堂,所谓雷打不动的入定,其实是在炼丹吗?
萧远秋走回茶室落座,叶一飞起身,适时换上了一杯热茶。
“好了,故事到这里,前因皆已说明。”萧远秋道,“接下来我们转入正题吧。首先,为什么会有八字亲的说法呢?”
萧远秋望定刘伟,道:“这一切都源于你师爷云明的术数神算。其实,萧家能有今时今日,我能成为宗门之主,都全靠云明师叔。”
刘伟纳闷了。
师爷这么厉害,怎么不帮自己女儿和徒弟?
萧远秋目光放空,追忆往昔年华,道:“我本是海东一个小县城的贫家子弟,战乱年代遭流寇逼迫,父母双亡,原本准备草草下葬。没想到,竟遇到周游四方的吾师云灵道长和云明师叔,二老垂怜我的孝顺,云灵道长收我为徒,云明师叔则赠了我一口双葬风水奇穴,并说只要葬穴不遭天灾地震,便可助我族乃至本宗百年气运。”
刘伟虽然对风水术数半信半疑,但玄元子能掐会算的能力还是震慑过他,现在再听当事人陈述师爷的事迹,又看萧家今时今日的鼎盛,不免更觉震撼。
萧远秋语带感激道:“斗转星移,几十年转瞬过去,一切果然如同云明师叔所断,我萧家族运及本宗气运,无不蒸蒸日上一日千里。”
“直到宗门分家,吾师坐化后,我升任宗主。云明师叔于终南闭关前,托人给我寄来一封告警信,说当年我父母合葬的奇穴脉气即将耗尽,萧家乃至宗门气运必遭遇劫数,最严重的后果将是家族无后、宗门断绝。”
骇人听闻的劫数,让叶一飞和刘伟大感震惊。
萧远秋继续道:“起初,我还有些将信将疑。直到萧家人丁逐渐凋零,劲荪自从生了若薇一个女儿,便再无所出,而使用科技手段,纵有所出,最后也都会无故夭亡。这让我不得不相信师叔所说。”
“奈何云明师叔闭关后踪迹全无,找不着他老人家,我甚至重金请过北凤坎上三脉的堪舆高人,看能否在奇穴气脉上予以补救,最后都铩羽而归。”
“后来,师弟玄元子来见我,提到师叔在闭关前,除了致信给我,也留书一封予他,其中提到宗门之难,只有找到福旺之人可解,而且萧家之灾,也可以通过与此人配婚来消除。”
福旺之人?
说的是我吗?
倒霉的豪门世家,倒霉的玄门大宗……
加上他这个黑煞运的倒霉催子,会越来越好吗?
这是什么鬼道理?
负负得正?
刘伟有些无语了。
嗯?!
叶一飞竟充满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哼!?
这小子肯定也觉得他不像福旺之人。
萧远秋道:“为了福旺之人,玄元师弟陆陆续续在海东找了好些年,屡屡都以失败告终。直到你的出现!”
失败告终?而且还是屡屡……
刘伟心中猛地一惊,他完全可以肯定,萧远秋口中玄元子屡屡失败的例子,说的该是竹墨二道。
萧远秋道:“小石啊,你果然是福旺之人,上山半年不到,玄元师弟便启了祖师爷的道墓。要知道,从你师爷在博罗山开始寻墓,算算已经花费的时间,我宗已经耗了整整四十多年。”
刘伟原本想谦虚个一两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加上心里还想着竹墨二道,干脆笑笑不说话了。
唉,就算竹墨二人命不硬福不旺,帮不了宗门救不了萧家,也不至于将活生生的人变成行尸走肉。
刘伟一阵心悸,如果连他也失败了,结果只怕跟竹墨二道也是一样,想到这里不免后怕。
此刻,萧远秋面上堆着充满亲和力的笑意,道:“所以,今趟东州之行,还要辛苦小石了!”
“不敢,不敢!”刘伟问道,“宗主有什么吩咐,只管跟我说就是!”
“好!好!好!哈哈……真乃宗门大幸!”萧远秋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欣慰大笑,“其实,过程也不复杂。首先,我们会挑个良辰吉日,你与若薇按古礼拜堂结亲,然后,一室同住三月即可。”
什么?!
拜堂结亲然后同居三个月?
卧槽,没有听错吧?
刘伟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萧若薇清丽秀雅的美,喉头的口水禁不住汩汩冒出。
叶一飞的俊脸蓦地森冷,眉间川字扭成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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