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栢苼就接到了多吉的电话，表示第一批人已经安全抵达了山洞外，接下来便是孩子和母亲们。

随着一批批的人都出去了，山洞里现在只有一些年长的老者。

外面的水依旧很深，显然让几位老人自己游出去有些困难，于是多吉和其余几个年轻人又进到了山洞里面。

“老族长，人都已经走了，咱们也出去吧。”林栢苼看着最后一位老人也被救了出去，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老族长看着地上的牲畜，依旧有些舍不得的样子。“林先生，沐姑娘，你们先出去吧，我等水完全退了，到时候把这些牲畜也带出去。”

倒不是老族长贪财，如今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又从林栢苼这了解到村里的情况，这些牲畜对于族人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沐清湲拉出老族长的胳膊，还想再劝劝老族长，老族长一心都在灾后重建的事情上，完全听不进去沐清湲的话，即使沐清湲表示到时候会给村里购买一些新的牲畜，老族长也拒绝了。

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老族长明白，很多事情都要自己想办法解决，如果一味地依赖他人，最后也只能是拖累大家而已。

“你们两个人就别劝我了，我是不会走的。”老族长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林先生，你和沐姑娘都是好人，我能看得出你们两个人彼此的眼中都有对方，人生很是短暂，有些时候还是要果断一些才好。”

老族长无儿无女，自己年轻时也喜欢过一个女孩，只是因为那时家里很穷，最后喜欢的那个女孩嫁到了别的寨子里。

接下来又赶上了战争，后来听说女孩的寨子被几枚燃烧弹击中化为了一片火海，寨子里的人也无一幸免。

年轻的岁月在那担惊受怕的日子中总算是熬到了头，老族长接替了父亲的职位，从此一心都扑在了族人的事情上，也就没有再谈过恋爱。

随着时代的变迁，寨子慢慢都变成了村子，可依旧是那样的贫穷。老族长也是熬白了头发，毕竟文化水平有限，再加上思想也比较保守，这才一直苦苦坚持到了现在。

林栢苼看了看一旁的沐清湲，紧紧地握住了沐清湲的手。“老族长，您放心，我会真心对待清湲的。现在咱们还是赶快出去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族长见两个人如此地关心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暖，于是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好，我就听你们两个的。”

正在此时，一头水牛游到了暗河的中间，很快就被水流冲了出去，随着一声闷响，山洞也摇晃了几下。

“糟糕。”林栢苼虽然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但那声闷响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果然没一会儿就接到了多吉的电话，表示刚刚通过的那片乱石区此时已经彻底坍塌了，多吉也是探查了半天根本就没有人能钻进去的地方。

太阳也渐渐偏西了，虽然现在的雨停了，天空却依旧阴沉沉的，再加上晚上这里的气温很低，爆破专家表示只能等明天天亮再来勘察一下情况了。

林栢苼的心中一沉，看来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好在其余的人都已经获救了，现在只剩下沐清湲和老族长三个人。

临走前大家也都把食物留在了山洞里，看着还有小半袋的压碎饼干和牛肉干，再支撑几天也没有什么问题。

林栢苼用强光手电照了照洞穴的四周，并没有出现裂缝什么的，显然这边的岩石还是很牢固的，于是三个人便找了一块较高的巨石坐了下来。

好在暗河的水依旧可以畅通无阻的流着，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深度，到时候再出去看看有没有出路，也许就有被水淹没的缝隙也不一定。

山洞里很是潮湿，地面还有一些积水，三个人坐的石头也是被水浸泡过的，虽然有干燥的地方，但水位已经退了，这会儿也爬不上去了。

几大捆木柴虽然没有被冲走，却也都湿透了，林栢苼挑了一些枝杈少的简单地绑了一下，放在身下，总比坐在石头上要好一些。

火把也还有两个，火把上的松油有防水功能，只要甩掉上面的水渍，点燃还是很容易的。

三个人也有些冷，于是林栢苼在中间点燃了一个火把，这样稍稍可以暖和一点。

沐清湲看了看手机，还有少半格的电量，因为这部手机沐清湲平时不怎么用，只是这次进山怕寂寞所以出发前才充满了电，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手机也是用了好几年，电池也有些老化了，要不然沐清湲也不会不让同学们打电话什么的，这不才没打几个电话，电量就已经消耗了很多。

“清湲，你身上有充电宝吗？”林栢苼进来时什么都没带，自然也没有能给手机充电的设备。

“没有，在行李箱里。”其他人沐清湲也都问过了，大家的充电口和沐清湲的老手机都不一样。

林栢苼想着要不要换个手机试试，能和外面接通，可能是手机卡的功能，也可能是手机的功能。

要是因为拔掉手机卡后不能再连接上网络，那么三个人就彻底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随着外面夜幕的降临，山洞内却并没有感觉到这些变化。

黑漆漆的山洞里除了火把在“欢快”地跳着舞蹈以外，那些水牛也会时不时地会扑腾一下，吓得那些母鸡“咯咯”地也开始乱叫了起来。

沐清湲依偎在林栢苼的怀里睡着了，这几天沐清湲真的太累了，不光是身体上的累，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累。

老族长则在一旁叼着旱烟袋，虽然烟叶子都被水浸湿了，可烟杆里的烟味依旧很浓，毕竟是抽了半辈子的烟杆，拿来解解乏还是有点用的。

林栢苼每隔一会儿就会用强光手电照照地面的情况，避免暗河里的水再倒灌进来。

“林先生，这个手电我会用了，你先睡会吧，我这岁数大了也不困，晚上我一个人看着就行，再说要是涨水了，那些母鸡们也会闹腾的。”老族长虽然不懂什么科学文化，但还是很了解这些动物的习性。

林栢苼确实有些睁不开眼睛了，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让林栢苼也看淡了很多。

什么事业，什么权利，到头来都不如活着重要，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打算的林栢苼，轻轻地搂紧了沐清湲。

沐清湲微微动了一下，把头往林栢苼的怀里躲了躲，嘴唇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嘴角却一直挂着微笑。

林栢苼的衣服后来多吉也让人给带了进来，虽然依旧是湿的，只要拧干了，穿在身上，不会儿也就干了。

山洞里虽然湿漉漉的，好在没有风，只是有些阴冷让人觉得不舒服罢了。

把沐清湲的手表也给了老族长，林栢苼把手机用密封袋封好，揣进衣服的口袋里，拉好了拉锁，这才闭上眼睛，靠近沐清湲的头眯了起来。

老族长此时的心里很是自责，如果不是当时自己执意要把这些牲畜带出去，也不会错失了出去的时间，可现在再计较这些也有些晚了。

老族长只希望明天早点到来，早一点让林栢苼和沐清湲出去，自己才能放心。

两张年轻的面孔倒映在老族长的眼中，不由得想起了曾经自己喜欢的女孩。

那时年轻的两个人也经常会在瀑布旁的河岸上这样依偎在一起，看着彩虹横跨在瀑布之上，往日的一幕幕便浮现在了老族长的眼前。

如果不是当时自己的胆怯，不是当时自己一再听从父亲的阻拦，自己可能也和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一起逃离了这一座座的大山，去了外面的世界吧。

后来族里的人也不是没有给老族长介绍过对象，可老族长也都一一拒绝了，直到父母离世，自己接替了族长的位置也没有接受过任何一次媒人的说和。

老族长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死了，随着那个女孩的离开，心也前往了另一个世界。

族里有能力的年轻人都已经出去了，见过了外面的大千世界，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接替老族长的位置。

说得好听是一位族长，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被外界所抛弃的穷困村的村长。

留在族里的年轻人就更别提了，管管从没出去过的族人还行，可对于那些出去过的人，根本就管理不了。

人都会变得，那种优越感会不自主地就让自己有了对待人的区分，只是老族长的辈分比较大，又很照顾那些出去族人的家人，这才勉强维持着一切，可要是有一天老族长不在了，估计族里也就没有人能镇得住这些人了。

村官下乡，老族长每次去镇上开会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些事，可村里那么穷，又没有什么让开发的资源，又有谁愿意来这里“镀金”呢。

火把的火苗晃了又晃，老族长这才从遐想中回到了现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