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辛明调查钟雨的人,给辛明用虚拟号码打了个电话,约了当面说。辛明心里疑惑,这么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电话或邮箱发资料吗?但辛明还是安排了一个私密的会所,晚上九点,调查的人准时到达,一袭黑色风衣,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即使是在晚上,仍然带着一副棕色眼镜,露出来的棱角分明的脸显示出这个人硬朗而冷峻,当他走进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冷了起来,这个人身上有种奇异的气质,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辛明笑着招呼着:“小虎,坐!”
这个被称为小虎的人摘掉眼睛,飞快上下打量了一下辛明,冷峻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明叔,您老人家好。”
辛明倒了杯茶,递给小虎。
茶香四溢,小虎一点一点喝完,好像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茶。小虎一字一句讲述对钟雨的调查情况,简洁、凝练、准确。
辛明听着,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小虎查到的情况很有限,即使是这样有限的信息也像一块千钧巨石,压得辛明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小虎说完,定定看着沉思中的辛明,突道:“明叔,有用得着的,您再找我,走了!”转身离去,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辛明没有挽留,这种游走在黑白之间的人,总是来去匆匆,不想在任何地方留下过多的痕迹。
辛明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又放下,站起来开始踱步,来来回回在不大的房间里走了几圈,拿起手机,下定决心摁出一个号码,这号码并没有存在手机上,只深深地藏在辛明的记忆里。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问道:“老辛,有事?”
辛明严肃中带着尊重:“路先生,这次是有大人物介入,局势的发展我看有点不可控!”简略介绍了鸿源和中瑞、千翔的三角关系,又把钟雨的事着重讲了一下。
对方听到钟雨,沉默了几秒钟,仿佛颇为意外,道:“我知道了!”说罢把电话挂掉了。
路先生的这个态度,让辛明心里没底,辛明坐进宽大的沙发,仿佛要被柔软的沙发完全地包裹起来。
迟迟未做回复的东方基建,让陈中瑞坐立不安,这个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东方基建坐山观虎斗,高位抛售股票,甚至跟千翔联合起来,都有可能。现在千翔已经超越他和东方基建成为第一大股东,可能很快就会提出改组甚至罢免董事会,现在唯有东方基建出面,才有可能挽回败局。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就在不久前,辛明也在面临与他相同的局面。陈中瑞想到这,不禁想笑!
而这个时候东方基建高层也没闲着,正在秘密开会研究千翔和中瑞的问题。最开始东方基建并没有太把这事当回事,股票买进卖出,邀约收购或恶意收购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况且,东方基建对自身定位就是一个财务投资者,只要盈利,并不太在意股权更迭。直到千翔一举成为第一大股东,然后陈中瑞火急火燎的找上门来,东方基建这才重视起来。
而陈中瑞去了不久,穆千山也找上门来,打的旗号是寻求合作。其实东方基建是做道路桥梁以及海外的基础设施建设,千翔是做商业地产,原本没什么合作空间。东方基建的核心高层与穆千山经过短暂会晤,很快读出了穆千山的意思,试探东方基建对于大股东变化的态度。
东方基建是一家国企单位,其实更希望置身事外,只做他们的财务投资者,毕竟是国企单位,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于穆千山,东方基建表达了友好和欢迎,对于股权之争,没有表达态度。
出了东方基建的门,穆千山在自己车上向钟雨反馈了造访的情况,钟雨淡定道:“等两周,再去!”
两周的时间,对很多人是眨眼的功夫,对于陈中瑞而言则度日如年,陈中瑞一直在盘算对策,市面上的流通股非常分散,都属于散户,想大批量的买进很难实现,那边还有千翔虎视眈眈,绝不会坐视。非流通股在机构手里,现在这个时候人人都知道他陈中瑞的境地,恐怕雪中送炭的少,即便他肯拉下脸来去一个一个求人,未必能够求下来。陈中瑞虽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要稳住,虽然已经被千翔超越,但他和管理层持有的股份仍然是第三大股东,千翔想搞什么动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现在还不是死局,不能自己把自己搞死。
没过多久,穆千山再次登门造访。
东方基建的董事长魏家富这次安排了和穆千山单独的会谈,国企单位的办公室都有严格要求,魏家富作为一家国有基建巨头的一把手,办公室也不过二十来平,但内部格局设计的比较合理,把办公桌和会客区划分开,又不显得逼仄。
两人在会客区沙发坐定,行政服务人员给两人上了茶就退下了。
穆千山身形肥壮宽大,沙发就显得窄小了些,与魏家富的清瘦形成了鲜明对比。穆千山爽朗笑道:“魏董事长劳心劳力,最近清瘦了不少,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魏家富平日里不苟言笑惯了,此时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都以为国企轻松,谁知道我们难啊,基建是国家的骨架,对于国计民生有重要意义,我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是啊,东方基建盘子大、担子重,是我们民营企业学习的榜样啊。”
“穆董事长客气,民营企业是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很多先进的管理经验是我们要学习的。”
“我看咱们两家兄弟公司,以后可以多交流学习,常来常往。”
魏家富微微一笑,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穆千山见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说起民营企业,发展是重中之重,要发展就要抓住机会,比如说中瑞,对于千翔来讲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发展机遇,这种民营企业强强联合,可以大幅提升民企市场竞争力。”
见穆千山转入正题,魏家富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
穆千山察言观色,看魏家富不愿表态,又道:“对于控股中瑞,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给股东创造效益,大幅创造效益!”穆千山着重强调了一下最后这句。
魏家富深邃的眼睛盯着穆千山,道:“哦?请问如何创造效益呢?”
“千翔和中瑞强强联合,资本+实业的模式更有市场竞争力,也更受投资者欢迎,届时股价必然上涨,这样主要股东就可以大幅获益。”穆千山目光闪动,语气坚定。
魏家富听得懂穆千山的意思,想必他已经想好了办法炒高股价大捞一笔,通过给大股东创利,换取支持。对于东方基建来讲,确实有利可图,但是动作太大,万一惊动高层,祸福难料。对于魏家富来讲,稳健才是硬道理,一时间沉吟未决。
穆千山又道:“对于东方基建这种资产千亿的龙头国企,中瑞的资产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对于公司全局其实无足轻重,当然,千翔肯定会用更为稳妥的方式来处理,不会节外生枝。”
穆千山猜到了魏家富的心思,说明政治觉悟不低,这既让魏家富不悦,却又对穆千山另眼相看。魏家富道:“国有资产增值最好,更重要的是保值,我们身上担子很重,要对国家和人民负责,不敢掉以轻心。”魏家富抬出国家和人民这顶大帽子,实则表达了拒绝,东方基建跟千翔交情不深,魏家富不想冒这个风险。
穆千山见魏家富把话说到这,想了想,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道:“对了,我有个朋友跟您也熟,听说我来拜访,说跟您问个好。”
电话接通,穆千山把电话递给魏家富,借口去洗手间,起身从魏家富的办公室出去了。
魏家富半信半疑,接过了电话。
穆千山回来,见电话已经挂断,魏家富的眼神意味深长,微微一笑道:“要说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也需要动脑子,想方法。这样吧,我要跟公司高层们商议一下。晚上我安排,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穆千山客气道:“魏董事长拨冗接见,哪里还敢让您请客,晚上我来安排,请您务必赏光!”
一则未经证实的消息,忽然在鸿源内部悄悄扩散,辛明董事长准备安排接班人了。
对这个消息最敏感的,是付天云,消息是毕主管告诉付天云的,他在想尽办法讨好付天云。
付天云半信半疑:“消息可靠吗?从哪来的?”
“我听书是辛董家里保姆说的。”毕主管毕恭毕敬道,又加了一句:“辛董家的保姆跟公司几个老人很熟。”毕主管没再多说,他相信付天云已经听懂了。
付天云道:“知道了,你去忙吧!”毕主管走后,付天云陷入沉思,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冒出这么个消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付天云心里一直觉得,如果辛明真的退休,自己当然是第一顺位的接班人,但半路杀出个詹涛,让付天云心里极不舒服。难怪詹涛前段时间在压缩王府项目的预算,这分明是给自己制造困难。这是个劲敌,想到这,付天云快速计算着手里的牌面,经过一年多的布局,集团的招商营运,算是自己这条线上的人,物业部门两个总监一直僵持不下,当鸿源和中瑞纷争之时,朱平曾提过拿下林羽京,辛明迟疑未定,算是没跟陈中瑞彻底撕破脸,后面两家又和好,便又维持原状。这种局面下,李健康是可以争取的;八个项目总监们至少有二分之一是站自己这边的。
再看詹涛那边,他自己直管财务部,市场部高玉丰跟詹涛的这层关系,不用想肯定是要挺詹涛的,物业部的林羽京也算是詹涛那条线上的人。詹涛跟项目打交道不多,就算现在争取各项目支持,也是需要时间的。
人力资源部门的朱平态度暧昧,似乎恪守中庸之道,两不相帮,但他的角色特殊,高层人事任免,他的意见对于老板肯定也是有影响的。
现在的态势,算是势均力敌,略占赢面。最关键的是股东的态度,辛明是控股大股东,又是公司创始人,公司各个要害部门多是辛董的老臣。如何争取辛明的好感,成为付天云的要务。
有那么一瞬间,付天云甚至怀疑接班人的消息是辛明自己散播出来的,如果是,那分明是希望两虎相争,胜者接棒。
而詹涛相对从容许多,最近这段时间沉浸在与高玉丰的甜蜜里,平日里满面春风,对待下属柔声细语,整个人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本来在财务部眼里恶狼猛虎一般的詹总,最近成了小狼狗、小猫咪,连部门的小文员都可以跟詹总开开玩笑,八卦一下,詹涛也不以为意。
眼看春节马上到了,詹涛忙于安排两家父母见面的事,也没时间在意那些公司里的传言。高玉丰倒比詹涛更上心,提醒詹涛抓住机会,提前布局,笼络人心,詹涛只是笑而不语。
除了准备春节回家的安排,詹涛和高玉丰就是晚上在老地方约会。一来二去,两人跟老板娘也成了朋友,临春节放假前一天,高玉丰和詹涛提前跟老板娘约了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晚上九点多,三人聚在一起,与以往不同的是,酒吧的老板娘今天一改往日的穿搭风格,一身法式小香风把风情和妩媚都包裹起来,仿佛红杏枝头的春意,被隔在高墙厚壁之内。
高玉丰打趣道:“媚妹,怎么今天从良了?”酒吧的老板娘叫媚姐,但高玉丰偏要叫“媚妹”,谐音“美眉”,既表示亲近,又好玩,还有夸她年轻的意思。媚姐对此倒也不以为意,詹涛和高玉丰是少数有素质且懂音乐的熟客,不像一般的客人,要么眼睛总直勾勾的在她身上某些部位扫来扫去,要么嘴巴上荤啊素啊的讨便宜。
媚姐安排调酒师调了三杯蓝色夏威夷,上了果盘、小吃。她听到高玉丰说她穿着保守,笑道:“跟你的詹大官人在一起,我还是保守一点好,我怕万一把持不住,对不起姐妹!”媚姐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说话亦庄亦谐,还能调动气氛。詹涛和高玉丰都笑起来,高玉丰心想,倒是想的很周到。
詹涛微笑道:“我能有这荣幸被媚姐垂青!春节有什么安排?出去玩?还是留在BJ!”
媚姐慵懒道:“唉,我一个人去哪里都没意思,在BJ呆着吧。”詹涛和高玉丰一直不知道媚姐的感情状态,但他们都是有礼貌的人,人家不提,他们也就不问。
高玉丰赶紧叉开话题:“像这么漂亮的酒吧,我天天呆着都不腻,对了,好久没吃烤鸭了,节后抽时间我们去吃烤鸭。”媚姐似乎看穿了高玉丰的用意,冲着高玉丰邪魅一笑,抿了一口鸡尾酒,道:“大玉儿,你呀!不用照顾我的感受,我就是单身嘛,又不是沿街乞讨,不凄惨。”自从高玉丰叫媚姐为媚媚,媚姐便毫不客气地称高玉丰为大玉儿,那是从电视剧《孝庄秘史》中学来的。两人一见如故,很快熟络起来,相互之间以昵称来称呼了。
高玉丰其实心里一直奇怪,以媚姐的姿色、身家应该有很多追求者才对,不会连个对象都找不到!这事她跟詹涛讨论过,詹涛也不明所以,但社会上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倒也不见得很奇怪。詹涛提醒高玉丰不要打听人家的个人隐私,两人都是聪明懂事的人,分寸把握的极好。
詹涛见媚姐浑不在意,过于避讳反而显得刻意,笑道:“媚姐想找个对象还不容易,是看不上吧!”
媚姐侧着头冲詹涛抛个媚眼:“我看上你了,怎么样,跟姐走吧!”詹涛顿时怂了,不敢接话。
高玉丰笑道:“好东西姐妹们共享,把他分你一半好了。”三人都是成年人,说话看似无拘无束,其实说开了氛围更轻松。
詹涛做一脸黑线状:“我是个东西是吧,可以随便分?”
高玉丰笑道:“哦,那你到底是个东西还是不是个东西?”她有意打趣詹涛,调节气氛。
媚姐大笑,詹涛哭笑不得。男女聚会的时候,如果男女人数相等,多半一男一女成一伙;如果男少女多,或者男多女少,人数多的会成一伙。哪个性别少,哪个就成了桌上的菜,现在詹涛就是桌上的菜。
媚姐把玩着酒杯,道:“当初你们第一次来,我就觉得你们肯定会在一起,身上的荷尔蒙散发出来像发情的小野猫,眼睛里的火花熊熊燃烧,哎哟啧啧啧!”媚姐说的夸张,搞的高玉丰也不好意思了,詹涛却一脸的享受。
媚姐借口去洗手间,躲到一边,默默想着那个人,忍不住拿出手机发了一个信息:最近有空吗?一个注名“老路”的号码很快回复:最近忙,有时间我过来!
短短的几个字,媚姐看了半天,无奈地笑了笑,随手删掉。而那位在媚姐手机里被标注为“老路”的人,坐在一个灰色的沙发上,默默删掉短信。卧室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老路,贾高官的事你记着点,处理好了我好跟人家回个信。”
老路应了一声,燃起一支烟到阳台上抽起来,那中年女人从卧室出来,忍不住提醒:“少抽点烟,注意身体。”等了一会,知道也劝不了,自顾自去忙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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