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您有事?”
被强硬地拖进卫生间的燕长歌,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只抓得有些过紧的手。
“如果您是打算支付酬金了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打到我的卡上,卡号协议上有写,”燕长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卫生间,“大可不必带着我到这种有味道的地方来,谈这种事情。”
眼前的少年,完全没有了这一年里的乖巧,甚至那双对着渐渐深情和迷恋的眼睛,此时也变成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这不仅让顾丰阑觉得陌生,还觉得有一下子被刺痛了。
不应该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他意外知道自己把他当成替身,明明是那样伤心,那样难以接受,他明明应该是爱着自己的。
更应该在自己提出要跟他续约,甚至想要了他的时候,最终会应下来才对。
他不该是这样转身就走的模样。
“长歌,你别闹脾气了,你看,没有我,你还不是在这咖啡厅辛辛苦苦的打工?”
顾丰阑强自忍耐下脾气来,压着声音道,“不如,你还是跟我回去,哪怕在我那里做做饭,赚到的也远远比你在这里得到的多,不是吗?”
“做做饭?”
燕长歌笑了,“我道顾总是想找我干什么,原来是缺厨子了?只是,这天下的厨子,高级,出名的,以顾总的身价,要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找我这么一个明显不专业的呢?”
顾丰阑脸色一僵,刚才那些话,其实说出来之后,他也后悔了。
他这是干什么。
居然下意识地想要找个台阶让燕长歌回去?
师哥都回来了!
他这是怎么了!
他现在抓住燕长歌,明明是要质问他想干什么的,警告他,让他安分的,怎么却不听使唤一样,说出这样跟自己想法背道而驰的话来?
至于……这段时间,他居然真的吃不惯刘姨做的饭了这种事情……那都是小事。
他只是一时不适应而已,对,只是不适应。
“我只是可怜你。”
自我安慰了一下的顾丰阑,很快找回了自己的气势,“更免得你狗急跳墙,记恨我,跑到师哥面前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来这里的,但我告诉你,你跟他根本不能比,我也不可能喜欢你,之前我宠爱你,不过是因为你有几分像他,这一点,前阵子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如果我过去一年的宠爱,给了你什么错觉,那也只是你自作多情。你如果找师哥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也只会让我更加的讨厌你。”
燕长歌气笑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顾总?沈先生已经跟您说的明明白白了,我会坐在他对面,这完全是一场巧合。毕竟,谁让我跟他那么像,让他觉得有缘呢?”
顾丰阑冷笑道,“这种屁话,也就师哥不知内情,才会觉得是巧合。你还想糊弄我?哪有那么巧的事,师哥刚从国外回来,我好不容易约了他见面,你就先我一步跑到他面前刷存在感了?燕长歌,你该不会以为,妨碍了我跟师哥,我就会转头喜欢你吧?”
燕长歌:“……”
兄dei,到底谁给你的自信,总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回在你心里的位置啊!
他可不是那个明知自己是个替身,还栽的一塌糊涂的原主。
至于顾丰阑现在喜不喜欢原主?
呵,这听他刚才最开始那段捏着鼻子明明潜意识想让他这个替身再回去的话,就知道了。
只是多年来心理暗示一样的“我喜欢师哥,我只是把他当师哥的影子”这样念头,让他很难很难看清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也是原剧情中攻受最虐心的所在。
身为主角攻的顾丰阑,迟迟意识不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燕长歌这个替身,还时不时对他虐身虐心,虚幻般甚至一叶障目般追逐着“白月光”三个字。
哪怕他的白月光已经不再白,他也被初印象蒙蔽了狗眼一样,死活看不清,就是要虐替身。
虽然最后有追妻火葬场,但燕长歌对此表示,嗯,还是早早的就把这眼瞎心瘸的渣渣骨灰扬了的好。
等什么轻飘飘的火葬场。
他还得跟白月光手牵手,好朋友,一起走呢。
哪里有空跟主角攻上演狗屁虐恋情深。
“说一千,道一万,顾总,我真的真的对妨碍您追逐您的心中真爱不感兴趣。”
燕长歌朝他掌心朝上伸出一只手,“但是您啊,既然也说了,我为了果腹,不得不在这咖啡厅每天辛辛苦苦的打工,不如,您痛快一点儿,把协议上说好的那三百万赶紧给我打到卡上?哪怕分期也行啊!”
顾丰阑:“……”
他当然不是拿不出来三百万。
之所以这么久都迟迟没有把钱给燕长歌打过去,是因为他心中一直有个不受控制,也不太清醒的念头——他想逼燕长歌回来。
他想让他知道,离开他,他就一无所有。
离开他,他就只能艰难度日。
只有回到他身边来,乖乖续约,才能有机会像之前一样。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一个多月过去了,师哥都回来了,燕长歌这个替身,却依旧没有回来。
他当然也庆幸过,还好燕长歌没回来。
他才得以干干净净地见师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猝不及防的再次见到燕长歌,就在跟师哥见面的时候!
一切都让他猝不及防,全都乱了!
“燕长歌,钱我会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顾丰阑沉吟了一下,还是不打算把钱痛快给他。
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总觉得,要留点羁绊,一旦钱全给了,自己可能就跟眼前的人,真的再也没有半点儿瓜葛了。
他就不明白了,燕长歌为什么走的这样痛快,他就真的不爱自己了吗?
“我拒绝。”
燕长歌连听都不听他的条件是什么,直接就拒绝了。
顾丰阑眉头一皱,“你难道不问问我的条件是什么吗?”
他是想让燕长歌来自己公司的,哪怕随便安排一个职务,也不至于让这个人,就直接彻底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
燕长歌扬眉,“我不感兴趣,何况,这本就是顾总该付的酬金,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可不能再有附加条件了。”
顾丰阑沉着脸,“燕长歌,你别不识好歹。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燕长歌毫不客气地看向他,“那顾总,法院见?”
“你!你就这么——”
“燕长歌。”
顾丰阑话没说完,一道冷沉的声音,陡然从他身后响起,让他脊背一凉。
“呦,沈先生,您还没走?”
这次,是燕长歌面对门,顾丰阑背对。
而此时的燕长歌,正被顾丰阑抵在墙根。
沈知行冷眼看着两人挨得过近,还抵在墙上的姿势,眸色前所未有的冰冷,“你们在干什么?”
他是要走的。
只是,走出门去,却发现顾丰阑并没有跟出去。
一想到顾丰阑和燕长歌在喝咖啡时的古怪气氛,便有些不放心,这才又折了回来,问了服务生阿飞,得知两人都进了卫生间,心中不好的预感就更强烈了。
没想到,这一眼,就看到这两个人……
呵。
顾丰阑一个激灵转身,看到竟是沈知行,触电一样就松开了燕长歌的手腕,“师,师哥别误会!我只是,只是跟他谈点事情!”
不过,师哥这脸色,这么难看,是吃醋了吗!?
师哥看到他跟燕长歌挨得近,就脸色这样难看,难不成,师哥对他,也不是没有一点那种情分!?
想到这里的顾丰阑,一时之间,又慌又喜。
还有点受宠若惊。
甚至根本没留意到,沈知行一进来,只喊了燕长歌,根本没有提他的名字。
沈知行冷笑道,“谈事情?谈事情外面有的是桌子椅子,二位倒是好雅兴,躲到卫生间,贴到墙上谈?怎么,是外面那么大,容不下你们了?”
燕长歌:“……”
果然,分魂再怎么变化,这个“干啥啥不行,阴阳怪气第一名”的能力,始终铁打一般焊死在这位美强惨的身上。
尤其是吃醋的时候,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原本不太确定的顾丰阑,一听他这语气,内心瞬间笃定了他是在吃醋了,可惜他是十个脑袋也想不到沈知行吃醋的对象是谁,这下子欣喜若狂的要命,连忙解释,“师哥别误会,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外面谈,我刚才是跟他起了点争执,一时激恼,才有了点肢体冲突,事情不是师哥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沈知行的目光直接错开他,落在了燕长歌身上,“你还愣着干什么,真想当贴纸?”
燕长歌露齿一笑,直接三两步走开,“沈先生说的对,那二位慢谈,我还要忙工作,告辞!”
然后就在沈知行眼皮子底下,一溜烟儿跑出了卫生间。
让原本想拉住他的沈知行,一把抓了一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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