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自珍无动于衷。

白虹见此，眸光微闪，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继续笑着说道：“语阻症要治并不难，难的是乃需要上古神兽讹兽的血肉为引，讹兽行踪不定，警惕性极强，要抓住它可不容易。本娘娘花费了两年功夫，终于寻得一只，原想待生辰过后替你医治，谁知……”

她停顿住，柔美的面容浮现出几分苦涩，“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本娘娘就不再赘述。虽然本娘娘称不上什么好人，可也守信用，说出口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因此，趁着那些牛鼻子老道不在，本娘娘特地前来告知你治好语阻症的方法。”

白自珍凤眼微垂，不悲不喜，声音平淡无比，“娘娘说的法子可是让我吃了讹兽肉？”

“正是。”

“据我所知，吃了讹兽肉的人，确实说话可以恢复至与常人无异，却再也无法说真话了。”白自珍垂眼说道。

白虹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普通人吃了讹兽，确实是这样没错。”

听出她话里有未完之意，白自珍不由抬起眼皮看向她，等待她接着说下去。

白虹清丽的面容依旧含笑，嗓音温婉动听，暗含几分蛊惑人的意味，“但是只要配合妖丹服下，改变自身体质，就不会有这后遗症了。”

“你与梁兴扬一向交好，应该晓得本娘娘给了他一颗鲛珠吧？”

白自珍迟疑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兴扬跟我说过。”

“那颗鲛珠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妖丹。”白虹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美目轻瞥，将自己当初的计划娓娓道来——

“当时，我与那臭道士交手，不慎被打伤后，自知我吃人一事已然闹大了，宁和镇再无我容身之处，便想着直接下山将讹兽与鲛珠交给你的父亲，也就是白老爷，然后离开宁和镇避一避风头。岂料，那臭道士穷追不舍，我根本甩不开他，担心贸然前来反而将白家拖入这场风波中……要知道，以前作为神明的时候，你们白家不仅给我修庙，年年给我添香油钱，说是我最虔诚的信众也不为过，我怎能恩将仇报，忍心将你们卷入风波中？正当我为难之际，半途遇到梁兴扬，遂将他掳走，想让他帮忙把鲛珠与讹兽转交到你手里，又担心他有所怀疑，只能谎称讹兽是我的灵宠，让他帮忙照顾，鲛珠是报酬。”

“照你这般说，鲛珠和讹兽已经给了他，还如何给白府？”

“这不过权宜之计而已。”

面对白自珍的发问，白虹并不慌乱，理了理身上的衣摆，慢斯条理道：“我敢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他，自然有十分的把握拿回来。同时，这也是我为什么诈死的原因。”

“我借着你们的眼，你们的口，让所有人都相信我已经魂飞魄散。这样一来，那些臭道士就会放松警惕，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拆迁娘娘庙的事情上面。趁着他们松懈之际，我只要跟在梁兴扬身后，伺机取回鲛珠和讹兽即可，如此看来，诈死不仅能让我摆脱臭道士的追杀，又方便了我行事，实乃两全其美的计划。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白虹轻蹙着蛾眉，面上有不甘，也有几分不悦，“那些臭道士实在太过狡诈，并不相信你们三人的话，暗地里派人监视你与梁兴扬，弄得我想取回鲛珠都找不到时机下手。”

后来，阴正信一行人也进入白府住下，白虹更没有下手的机会了。担心自己的行踪被发现，只能一动不动躲在院子的假山里，眼睁睁看着梁兴扬搬出白府。

唯一一次想要冒险冲一把，结果一出院子就撞上了白家下人，惊动了隔壁的臭道士，着实倒霉透顶！

后面这些事情，她说得含糊，白自珍却通过三言两语，完全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她话里的懊恼，白自珍略微沉吟，说道：“所以，之前兴扬在院子里看到的黑影并非宵小，而是你？”

“没错。”白虹没有否认，“正是我。”

“那……”白自珍顿了顿，又问道：“那昨夜娘娘庙的黑影也是你吗？”

白虹愣住了，神情有些茫然，“我这段时间一直院子里养伤，根本没有出过府。况且，我那两个不中用的手下丧命后，娘娘庙只剩下讹兽了，它向来胆小，除了白虹山，基本不会在外面四处走动，哪里有什么黑影？”

这样说来，那两道黑影并非白虹和她的手下？

难道真如讹兽所言，黑影不是妖物，而是人？

可是，纵观整个宁和镇，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阴正信、长青、长光三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呢？

白自珍一边想，一边抬头望了望白虹，见她脸上的困惑不似作假，沉吟了片刻，便道：“或许，那两条黑影是娘娘的朋友？听闻娘娘的噩耗，前来查探虚实？”

“不可能。”白虹想也不想摇头否认，非常耿直地说道：“本娘娘一向冷心冷情，以神灵自居，从来不屑与妖物来往，根本没有朋友。”

停顿了几秒钟，担心白自珍不能理解，又添上一句，“就跟你差不多。你因为天生的缺陷不合群，本娘娘则是因为太多完美，与周围格格不入。这样，你能明白吧？”

“……”

沉默了片刻，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白自珍直接跳过这个伤人的话题，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白虹，说道：“想必娘娘今日现身，除了告知我治疗语阻症的办法，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白虹挥了挥手，“唔，没什么大事，主要还是为了你的病症而来。”

此话落在白自珍的耳朵里，纯粹就是场面话，他压根儿不信身为妖物，吃了不少人的白虹还能跟佛陀一样，有一个行善救世的心。

再说了，若真是要履行承诺，直接找父亲就行了，何需避开父亲，径自找上自己呢？

“娘娘冒着暴露的危险前来，想必不仅仅是为了告知我治疗语阻症的办法吧？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