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扬咽了口口水，稍微做了下结尾，“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与长青转述的丝毫不差。

跟那两个小子方才说的也差不了多少。

阴正信心说，再看面前的小子一脸坦然，他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沉吟片刻，又问道：“那蛇妖临死前说什么？”

说话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梁兴扬，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盯着似能看透人心的凌厉视线，梁兴扬硬着头皮回答道：“并无。”

“那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也没有。”

“既然没有留下东西，又为何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妖物的生命力一般都很强，只有失去了内丹且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才会导致灰飞烟灭。当然，法力高强的除外。

梁兴扬一愣，呆呆问道：“为什么要留下东西才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阴正信一噎，差点忘记眼前这少年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默然片刻，冷淡道：“以你的见识和智商，贫道很难向你解释。你且将蛇妖临死前的情景再描述一遍。”

梁兴扬：“……”

什么叫以你的见识和智商，贫道很难向你解释？

面前这人当真是修行之人吗？

为何那张嘴巴像是淬了毒一样，吐不出半句好话？！

梁兴扬猛地抬头，完全不敢相信如此刻薄的言语是从一名修道之人口中说出，他看看长脸道士，再瞧瞧面色骤变的白老爷，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微微变了脸色。

白自珍的脸色也很难看，眼中闪过屈辱之色，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一旁的长青等人面色不变，对于长脸道士的行为举止早已习以为常。

人人都以为负责玄天宗一切外交事务的天璇宫宫主——阴正信是个为人和蔼，平易近人的道长，实际上呢，他是个极为有原则的。

嗯，彻底贯彻众生平等，一视同仁的原则。

不管面对的是谁，一律口吐刀子，刻薄至极，敌我不分乱杀一通。

碍于他一宫之主的身份，宗内宗外皆敢怒不敢言。不过背后偷偷给他取了个“刀子精”的称号。

如果不是刀子精转世的话，怎么一开口就是利刃呢？

更有资深受害者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写了长文控诉他的恶行，痛哭流涕地向玄天宗宗主建言将他发配至摇光宫，专门负责斩妖除魔。毕竟，无论是潜入敌营卧底还是阵前嘲讽敌人皆是举世无双。

由此可见，阴正信此人杀伤力之强。

客厅内，长青一众皆深谙阴正信敌我不分的性格，自然不会主动开口找不痛快。

更不用说，天璇宫与摇光宫向来不合，阴正信正等着他们把柄呢，他们一旦开口，对方可不得逮住机会使劲嘲讽一番？

因此，长青一众朝白老爷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之后，全部缄默不语，只当做没听到阴正信的嘲讽之言。白老爷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悦，扯了下嘴角僵硬道：“阴宫主真是爱说笑。”

“说笑？”阴正信眼一斜，面色冷漠道：“贫道从来不开玩笑，只说真话。难道，白老爷觉得贫道说错了？”

白老爷面色一僵，神情非常难看。

“修道之人不是一向讲究修身养性吗？道长为何这般刻薄？”梁兴扬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下去，不顾白自珍的阻拦，站出来道：“还是说道长修为不到家？连最基本的修口都做不到？”

他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他对玄天宗的印象。

阴正信脸一沉，眯着眼睛，好像重新认识他一样，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看不出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你可知道贫道是谁？”

你又没有自我介绍，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梁兴扬在心里暗道，直视着他道：“不管是谁，口出恶言，言语刻薄皆不是修道之人所为。道长此举实在有损玄天宗形象。”

“呵呵。”

阴正信纹风不动地坐在太师椅上，听他左一句“修道之人”，右一句“玄天宗形象”，面上隐有怒气，却没有发作，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当真是无知的小子。”

他会损害玄天宗的形象？

要知道他掌管的天璇宫便是负责处理玄天宗的公共关系，专门维护玄天宗的形象，何来损害一说？

至于言语刻薄一说，他坚决不承认。在他看来，他只是作风强硬，言辞比较犀利而已。

至于他说的话会不会伤到人，这一点完全不再他考量范围。毕竟玄天宗乃是潜龙渊第一道门，他又是一宫之主，位高权重，若是有人不服的话，那也只能憋着，不能将他如何，也没有能力把他怎么样。

阴正信冷眼瞧着面前一脸愤怒的少年，面上有几分不屑。

对于蝼蚁般的凡人，跟他们计较就是自降身价。

他收回视线，扭头对白老爷说道：“看来，白老爷做了个很好的示范啊，谎话张口就来，使得

这些小辈一开口便是修口修身之言。”

扔下两三句阴阳怪气的话语，成功让白老爷涨红了一张脸后，心里的怒气才稍稍消散一些，重新将视线放在梁兴扬身上，问道：“听长青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蛇妖的人？”

“是又如何？”

梁兴扬对他的印象很不好，说话自然带了几分不客气，“你们之前不是问过了吗？”

“确实问过没错。”阴正信颔首，面色淡淡道：“不过，是他们问过，贫道从未问过。贫道想亲自听你说一遍。”

话外之意，是不相信长青一行人了。

随后，凌厉的视线直直射向梁兴扬，话锋一转，“贫道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说之前先想想欺骗贫道的后果。你应该知道，与妖物勾结，其罪当诛。若有所隐瞒的话，你，还有他们，贫道一个都不会放过。”

语毕，指了指梁兴扬身边的白自珍和贾桫椤。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有整个白家。”

“现在开始说吧。”

对方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梁兴扬不适地皱了下眉头，视线掠过白老爷的时候，微微停顿了几秒，最终抿了抿唇，神情坦然地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