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
“拜老道我为师。”老道士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说出心里的想法。
“什么?”
梁兴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待看到老道士正经的脸色,找不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抱着臂膀后退一大步,怀疑地盯着他。
从再次遇见对方,结合对方故弄玄虚的话语,此时此刻,他完全能确定这道士居心不良了。
察觉到梁兴扬的戒备,老道士不禁懊恼,暗道自己实在太过心急。面对着他怀疑的目光,老道士轻咳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纯良些,脸上堆着笑,“老道我只不过是被小子你的向道之心所感动,这才忍不住开口收徒。要知道,老道身为出家人,最忌讳沾染因果,一生潇洒不羁,从没想过要收徒……”
他笑容和蔼,还带着几分怜爱,梁兴扬听了,心里莫名感到过意不去。
原本老道士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擅自暴露人家的位置,导致被蛇妖发现也就罢了,现在人家要收他为徒,他又开始疑神疑鬼。明明人家又不欠他什么,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可让对方图谋的,摆明对他照顾有加,他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明显不识抬举,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梁兴扬盯着老道士,犹豫了好一会,迟疑开口道:“你当真有办法能改变我的功体?不是在骗我的吧?”
老道士瞥了他一眼,哼哼道:“骗?我骗你做什么?”
梁兴扬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值得被骗的地方。于是,他立马高兴起来,上前道:“那自珍是不是改变功体了?”
“前辈,你不介意多收一个徒弟吧?”
你当这是做买卖呢?还能买一送一?
老道士瞪着眼睛,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听见梁兴扬又说道:“自珍因为重言之症,在家多受兄弟排挤,若是他能习得一些本领,想来他的兄弟也不敢再轻易讥笑他。前辈慈悲心肠,肯定会帮忙的,对吧?”
面对梁兴扬的高帽,老道士一噎,只能无奈点头道:“自然。你明晚将他带过来让老道瞧一瞧。若是他真是个可塑之才,那老道就收他为徒。”
梁兴扬高兴应下,与老道士约好明晚见面的时间后,目送着老道士翻墙离开,转身回房。
如今挂在心头的难听有了解决方法,这困意一下子就上来了。
睡觉去也。
……
一觉醒来,天灰蒙蒙的,还没有大亮。
梁兴扬没有打扰正在酣睡的小厮,径自洗漱过后,直接去找白自珍,想要跟他分享这一个好消息。
刚行至院子门口,还未踏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叫骂声——
“这是什么东西?糖果?”
“……”
“呵呵,父亲知道你依靠吃糖缓解重言症吗?”
“……”
“说来也好笑,明明你就是个残缺的人,为何家里这些人就不愿意面对现实呢?像你这种废物,有什么资格做白家的子孙,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这刻薄的言语,阴阳怪气的声线,梁兴扬一点都不陌生。
是白自明。
明明是双胞胎兄弟,白自明对白自珍却跟仇人差不多。
不,是比仇人还可怕。
梁兴扬抬头看了看天,人报仇还有休息的时候呢,这白自明可是争分夺秒,昨晚上刚回来就来嘲讽白自珍一顿直至大半夜,如今天都没亮呢,他又来了。
可真是锲而不舍,全身心投入啊!
听到里面越说越不像话,梁兴扬蹙起眉头,刚想进入打断对方的恶言,忽然听到白自珍幽幽道——
“就因为我生来的残缺,所以父亲不允许我活着,让你将我骗去娘娘庙,成为白虹圣母娘娘的祭品吗?”
闻言,梁兴扬的脚步不由自主一顿,倏地瞪大了眼睛。
什、什么情况?
自珍之前说他是被人骗到娘娘庙,欺骗他的人竟是他的家人?
他这边还处于震惊之中,只听得院子里沉默了一瞬,白自明冷笑一声,也不否认,直接道:“是又如何?你的存在只会让白家蒙羞,倒不如用这无用的身体为白家做点贡献。”
梁兴扬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不自觉偷偷探头往里瞧。
院子里,白自珍和白自明面对面站立。
一人斯文,气质儒雅,一人阴沉,周身冷肃。
即使两人相貌完全一样,也很容易区分开来。
听闻白自明肯定的回答,白自珍指尖颤了一下,面色跟着白了几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姑且算是嘲讽的笑容,缓缓道:“那真可惜,我命硬,没能让你们如愿。”
“你逃得过一时,逃不了一世。”白自明不以为意道。
“我不明白。”白自珍抿了抿唇,一双凤目清澈无比,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目不转睛地望着白自明,“你我是血亲,为何对我有这般大的恨意?”
隐在一旁的梁兴扬跟着点点头,心道:“是啊,两人可是同胞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为什么摆出仇视的姿态?”
“这两日,我认真反省了一遍,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这般恨我?”
自然是因为父亲母亲偏心,因为他的存在,抢走了原本可以属于他的机缘。因为他,他只能拜符原为师,成为一名普通的道门弟子,而非精英弟子。
白自明嘴角勾了下,鼻息里发出一声冷哼,眉间隐有戾气生出,冷声道:“你确实没得罪过我。我只是单纯不喜欢有个生来有缺陷的小弟而已。就如同……”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满怀恶意道:“父亲不喜欢有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儿子一样。”
“你是白家的耻辱,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话音刚落,下一秒,白自珍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死死攥紧双手,连指甲陷入掌心里尤不知疼,喃喃道:“就因为这样吗?就因为我生来重言,就要让我死?”
既然如此在意,为何当年不直接将他扼死在襁褓里?
白自明轻笑了两声,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白自珍见状,往后退了两步,唇边露出一抹苦笑,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样子。
他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脸色已然恢复如初,一双漆黑的凤眼平静得不见任何波澜,看着诡异又生冷,幽幽道:“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死,反而是你们奉若神明的白虹圣母娘娘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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