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一路吃，直到夜幕降临，红鸾结了导游费用，骑着载满了食物和各种小玩意的双峰兽，赶着城门关闭前掐着点出了城。

其实按照娜塔的建议，夜晚并不适合出城。尽管红鸾的目的地补给站距离巴都城也不算很远，可沙海中总有些神出鬼没的强盗。他们徘徊在城池之外，跟正规军打游击，遇到军队就四散奔逃，遇到商队则掠劫。虽然不成气候，但像是怎么也消灭不干净的苍蝇，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

而他们尤其喜欢掠劫的，就是财物和女性。红鸾正好二者兼具。

不过红鸾却并不担心，出了城，红鸾直奔停在不远处的飞船。

“哥！”

靠在飞船上的琅直起身子对红鸾招招手。

“等很久了吗？”红鸾从双峰兽背上跳下来，从褡裢里摸出一瓶特产饮料拧开递给琅。

“谢谢。”琅接过饮料，摸出手帕擦了擦红鸾额头上的汗，然后觉得这样的互动好像那里不太对？但他也没想太多，回答红鸾：“没多久，我也刚到。玩的开心吗？”

“开心啊！”红鸾眼睛都亮了起来，最主要的是：“吃了好多好吃的！巴都城很多以前都没见过的特色美食，尤其是沙蜥，烤起来吃特别嫩，但是沙蜥干又很韧很有嚼劲，我买了好多呢！”红鸾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褡裢。

“我看你是吃得很开心。”琅给了红鸾一个脑瓜崩，红鸾不满的捂着头退到双峰兽旁边。“好了，回去吧，你这双峰兽怎么办？”

飞船倒不是装不下，但是不管琅还是红鸾都不太想让双峰兽进飞船。万一排泄在里面，那清理起来可是太麻烦了。

“总得带回去，毕竟是租来的。”红鸾想了想，说：“要不，你开飞船我骑着它慢慢走？或者栓在飞船后面？”

“别吧，太奇怪了。”双峰兽耐力极强，擅长在沙漠中长途行走，但它的速度并不快。飞船如果迁就双峰兽的速度，不管是陪跑还是拴着，想想这个画面，琅都要笑了。

红鸾也觉得有点搞笑，不过也没别的办法，苦恼的问道：“那怎么办？塞储物室里？”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等我下。”琅走进飞船，过了一会又出来。飞船等待了几秒钟，便自动亮起，尾部喷出气流缓缓升起，在空中调转方向朝着补给站的位置快速飞回。

“对哦，有自动导航系统。”红鸾眨眨眼，然后转过头问琅：“那，哥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琅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子，“当然，睡了一天了，夜色这么好，就当透气了。”

“好啊。”红鸾扭头一个翻身骑上双峰兽，然后向琅伸出手邀请道：“上来吧。”

“……”琅终于发觉哪里不对了，他和红鸾的角色似乎有些对调，红鸾好像把他当弱势方来照顾了。不过，琅并不觉得有不妥，这感觉还挺不错，尤其还能附带拉手手一类的额外福利。

于是琅借着力道翻身骑上双峰兽，坐在红鸾后面，双手顺势搭在红鸾腰上。

然后还揉了两把。

为了掩饰自己的揩油，琅还一副疑惑的语气问：“阿鸾，你这个腰，怎么感觉粗了？”

“请用强壮来形容谢谢。”红鸾翻了个白眼。也许琅问的太过一本正经，红鸾还真没往吃豆腐方面想。后脚跟在双峰兽肚皮上轻轻踢了下，双峰兽温顺的迈开步子走进沙漠。

“阿鸾啊，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为什么总想着让自己变得……强壮？”想想之前红鸾那娶老公的豪言壮语，讲道理虽然狼族也不是没有娶丈夫的先例，但变【强壮】这种想法，至少在琅认识的那些狼族女性里，红鸾也算是独一份了。

难道说他太久没有接触狼族女性，已经跟不上新时代的审美了？

“不够强壮的话，怎么服众？我可是……”红鸾顿了顿，后面的话，本应该呼之欲出，可脑子就像断片了一样。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我可是，要当狼族女王的人呐。”

想起在虚幻中看到的红鸾的野望，琅对于红鸾的答案并不意外。不过，狼族的王，不就是个象征意义的摆设吗？于是他吐槽道：“就算是当王，也只需要强就好了，为什么要壮？”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想要变强壮。”红鸾理所当然的回答。

“emmmm”竟无法反驳！琅张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忘了说啥，脑袋咚一声搭在红鸾肩上。

“哎，起来，很沉的。”红鸾耸了下肩膀。

“不要，我的心灵受伤了，要阿鸾亲亲抱抱才能好起来。”琅不仅没起来，还在红鸾颈弯蹭了蹭。温热的呼吸不轻不重的扫在脖子上，趁着沙漠夜晚略显寒冷的温度，在红鸾脖子上留下一层生理性的鸡皮疙瘩。

“痒啊。”红鸾空出一只手托着琅的额头强行把他的脑袋推起来，然后又用手擦了擦脖子，重新牵起缰绳。“哥，我听娜塔说，城池附近也有沙盗徘徊。你说，我们直接让飞船自己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娜塔是哪个？”琅一瞬间警觉起来。这才一天不看着，难道就有人开始打红鸾的主意了？

“今天带我游览巴都城的导游，人还不错，算是朋友吧。虽然看不清脸，不过应该是个美女来着，眼睛好漂亮的说。”

原本听说是女人，并且只是导游关系，琅是松了口气的。但是听到红鸾夸赞这个娜塔的容貌，琅脑子里那根弦又崩了起来。像笔者这种又懒又不会取名于是对于不重要的角色总以xx女性xx男性xx族再不济就是xx族xx来形容的一贯作风，一出场就拥有姓名的这个娜塔，指不定后面就有什么特殊剧情。

“难道哥哥不好看吗？阿鸾为什么总是要去看别的美人，就是不看看哥哥？”琅的语气哀怨起来。

“欣赏美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再说了，人家是美女，哥哥是哥哥，这是不一样的。”红鸾想了想，接着说：“而且俗话不是说了，家花不如野花香。”

琅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头，还没等他再说点啥，红鸾就重新扯回话题：“诶，说真的，会不会有沙盗打飞船的主意？”

“……不会。”琅强行把老血咽下去，然后解释道：“爪利国的沙盗麻烦在于神出鬼没不好处理，但其实没几个敢跟正规军正面刚的，都是些小角色。我们的飞船本身有很强的防御反击系统，有眼力见的，自然懂得避开。没眼色的，”琅冷笑一声：“就当为民除害了。”

“那要是运气不好，正好碰上可以和正规军作对的那些呢？”

“如果真的遇到了，爪利国的正规军也该出动了。那种规模的沙盗，本身不会轻易到国都这边徘徊。他们内部也都有爪利国细作，用来监测动向。而且，沙盗高层和爪利国的贵族是否有联系，这些也不好说。”

“何况，骑上沙疾兽，蒙上斗篷面具，叫做沙盗。脱了面具混进城，就是国民。这事，谁分辨的出来呢。”至少从琅的感应里，红鸾出城时，盯着她的人不少。在看到她走到自己身边，看到这艘明显攻击力不弱的飞船，看到琅不经意间瞥过去的警告目光时，这样的探测就消失了。

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吗？

“腌臜事还真是哪里都有。”红鸾随口评价道。

“没办法，世界本身并非非黑即白，灰色的存在自有它的道理。就像人一样，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不过，也正因为人心难测，世界才有意思。”

“道理我都懂，只是看着不爽而已。”红鸾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可是，即使由我来统领狼族，对于灰与黑，只要不涉及真正的底线，我的处理方式，也是控制，而非消灭。”

“是，我的女王。”琅调笑起来，却也没有提醒红鸾，狼族的王只是摆设这一事实。

两人之间忽然安静下来，似乎各有所想。双峰兽踏在沙地中，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前行的摆动发出规律清脆的“叮铃”声。有什么东西，在寂静的夜中慢慢滋长，慢慢发酵。然而这种变化或许太过于隐秘，处于变化中心的两人，都未曾发觉。

又或许有所察觉，却又享受这样的心情，而不愿挑明。

沙漠白昼与夜晚温差较大，有阵凉风拂过，红鸾打了个哆嗦。

“冷了？”无论有多大的雄心，红鸾终究只是个体弱的女孩。琅解下斗篷裹在红鸾身前，自己将红鸾搂在怀中。“现在有没有暖和点？”

后背贴在温热的胸膛上，鼻翼间是熟悉的温暖味道，轻易便将夜晚的寒意驱散。

“嗯。哥，你……”红鸾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但最终没有问出口，而是说：“你对我真好。”

“你可是我的宝贝，不疼你，还能疼谁呢。”琅刮了下红鸾的脸蛋。他隐约察觉出红鸾的犹豫，但却并没有追问。现在这样就很好，有些事，太过明了，反而是麻烦。

沙漠的夜晚并不平静，夜行的动物在沙地上悉悉索索的爬过，有些躲在干枯的灌木中，像一根枯木般一动不动的等待猎物的经过。不够谨慎的褐蝎被尾蛇吞下，而尾蛇又被穿甲兽盯上。荒芜的沙漠正上演着一出又一出无声的弱肉强食。

然而一切的危机都掩盖在浓浓的夜色之下，不知情的旅人享受着一路的宁静，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