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怎么了?史涣的一声哭吼,使周围的所有曹军心中一惊,有些难以置信。
“将军死了!”
不知是谁又接了一句,刚刚还在与陈军拼命的曹军听后,瞬间方寸大乱,陈军则趁势掩杀。
“快逃!”混乱之中,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击溃了残存的曹军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主将已经身死,这场仗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一个个曹兵皆丢盔弃甲,有的连马都来不及上,就撒开脚步飞奔逃离。
张合也注意到了夏侯惇的尸体,旁边还站有两人,一人正是牛金,而另一人,却看起来是一名曹军将领。
更奇怪的是,二人此刻虽然看起来正打得不可开交,但张合还是能察觉出,二人根本都没有用尽全力。
张合心念一动,策马便向二人奔去,作势就要砍了那曹军将领,而果不其然,牛金急切的声音传来:
“将军且慢,此人正是史涣。”
张合顺势将刀一甩,刀锋从史涣的耳边呼啸而过,却未伤其分毫。
“可是救你的那位?”
“正是。”
“末将史涣,见过张将军。”史涣向张合了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又急速说道,“末将现在还不能弃暗投明,若是将军信得过,请将军姑且留史涣一命,在曹军之中为内应。”
嘴上说着,史涣又是一刀劈向牛金,被牛金轻易接住,张合见二人拙劣的表演,不禁有些好笑:“都逃命去了,哪有人看。
你的命不值钱,但如果真如你所说,待某回去向主公汇报,主公必将厚待与你。”
史涣这才收刀,又沉声道,“将军,某不要赏赐,某只想要待赵侯攻破曹操后,能饶徐晃,徐将军一命。”
“徐晃?”张合大脑急速运转,终于有了一点印象,当即答应道,“某会向主公说明,主公亦不会恩将仇报。”
“多谢将军。”史涣微微躬身,而后又看向张合,目光坚定道,“夏侯惇已死,而我却毫发无伤,必会被人怀疑。
且请将军砍我一刀……别砍太重。”
……
一个时辰后,堤坝周围除了地上的尸体外,再无曹军的身影。而被曹军驱赶过来的四千多民夫,此刻皆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张合回到土坡上,张绣的尸体已经被士兵放平在地面,身下还垫着一层薄薄的披风。
他蹲了下来,轻轻将张绣的双眼合起。对于这位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僚,张合内心其实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人命有时候甚至还比不上一碗米值钱。
既然成了武将,上了战场,那么就得做好随时都可能会死的觉悟,没有只许敌人死,你不能死的道理。
而张合又看向远处的堤坝,下方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大坑,若是再深挖一点,用麻袋装满土,堵住缺口,待水蓄到一定程度,冲开缺口,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而也是因为张绣的拼死阻挠,才为张合,为陈宫,为徐州争取到了这一点宝贵时间。
“佑维将军,死得其所啊,挺好。”张合双目出神,喃喃自语道。
……
距离堤坝百里之外,夏侯渊双眼通红的看着跪伏在面前的史涣,双拳紧紧攥住,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开,声音更是沉闷如野兽。
“兄长……”
“将军,陈军有五千兵马,我们只有两千,还望将军……”
“某知道!用不着你来多嘴!”夏侯渊爆吼一声,把那名正在劝说的部将吓了一大跳,座下马匹也受惊的乱动起来。
夏侯渊深深的看了一眼堤坝方向,拨马回头道:“计策败了,先回去,请曹公另作打算。”
……
鲁郡内,陈宫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当听到曹操为了胜利,竟是要不顾一切,淹了整个徐州,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愤怒。
“他怎么敢……”
“但这确实不失为一条上策。”贾诩轻步走至陈宫身旁,拱手道,“曹操此刻已经快要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自然会抓住一切可能反击的机会。
而让黄河水倒灌,若是不顾其他,确实是当下最为可行的一计。
只是这种伤天害理,有悖人伦之事,非穷凶极恶之人无法做出。主公,曹操已经快要疯了。”
“文和。”陈宫没有转头,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问道,“若是换作是你,为了自己,会和曹操一样么。”
“这……”贾诩犹豫一阵,最终只是含糊道,“未在其位,不知其想。”
虽未回答,但陈宫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只是一句诗。就算是受过后世道德洗礼的陈宫,一路走来,手上亦是沾满了鲜血。
只是要像曹操这般狠毒,能视草民苍生为蝼蚁,一个念头便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存亡,陈宫自认为这辈子无法做到。
“不愧是奸雄啊。”
外面还在下着浠沥沥的小雨,陈宫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与此同时,又有脚步声传来,陈宫微微转头,原来是高览。
“主公,儁乂将军传来战报,夏侯惇已死,夏侯渊见势不对,不战而退,堤坝守住了。只是,张绣将军战死了……”
“佑维?!”不等陈宫开口,身后的贾诩脸色瞬间大变,往日向来处变不惊的温和面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还是陈宫第一次见贾诩如此失态。
“怎么会……”贾诩有些晃神,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见陈宫没有发话,便再次问道,
“出现了什么变故?”
高览看了陈宫一眼,见陈宫微微点头,便继续沉声道:“据儁乂所言,张绣将军自知情况紧急,万不可拖延,便只率五百哨骑,以命相搏,这才使堤坝未能被毁。
只是相隔太远,儁乂无法及时支援,张绣将军这才为敌将所害。尸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待高览说完,贾诩低头不语,脑海中不断闪过那道对他言听计从的爽朗身影,内心久久不能释怀。
陈宫却没有出声安慰。这种事情,得让贾诩自己处理,其他人去劝,只会适得其反。
贾诩突然想起以前的某个夜里,他与张绣闲聊之时,张绣笑着问他:“先生,你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算无遗策,为当世顶尖之士。
某却想问问先生,既知如何为士,可知如何为将?”
“为将者,当知兵,安民,守信,奖罚分明……”贾诩娓娓道来,而张绣始终笑而不语,见状,贾诩疑惑问道:“佑维,可是我有说错?”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有一最重要的点,先生却没说。”
“愿闻其详。”
张绣抓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语气很是痛快:“既逢乱世,自是我等武将大展身手之时。而若是不能功成身退,扬名立万,则若是能死得其所,为天下苍生而死,亦是我辈武将一幸事。
为将者,当死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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