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以路和道为行政区划,共有六路、九道,路察使领一路之大小事务,节度使节制一道辖内之权。
是为并行,不似其他王朝,只以路分。
六路、九道之下为府、州,一府之长为太守,亦称知府;一州之长为刺史,亦称知州。
太守、刺史为朝廷诰命,知府、知州是地方熟称。
一般州由府代领,是以州权小于府权。待州符合迁府之条件者,可晋为府。
然,朝廷直辖州除外,与府平行。
州府之下为县,至县,以下无朝廷官制品阶。
县之下为镇、亭、里。
是为镇、乡、村。镇有秩长,亭有亭长,里有里正。
大梁国祚赓续至今,现状为路由朝廷直辖,道为地方自治。
后者俨然有分庭之意。
当初高祖起事于梁州,黄袍加身,得国之后春秋鼎盛,前夏朝刘氏皇族确实昏庸无能,故而高祖留下前朝刘夏一支旁脉,以彰帝恩。
大梁国祚赓续一百六十余载,乃至建平帝,迩来近两百年矣。
前朝刘夏旁支当初被高祖封为西侯,是为日薄西山之意。
西侯世袭封地于定羌道境内之青州、西州交界,初始之时诸多看守受限,因此逐渐没落,仅为虚名。
时过境迁,近期刘夏后人刘晚与定羌道节度使频繁活动,颇有死灰复燃之意。
加诸当今垂旒不复壮年,对地方迟疑忌惮已久,是以演变为朝堂与地方博弈之争。
此乃大梁局势,按下不表。
其实也并非每个地方都吏治如此,像西州与青州同为定羌道辖内,西州境内吏治清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上官迟是建平年间进士出身,原本知青州,前些年才调任西州通判。能由进士出身而擢领颇具实权之通判,可见建平帝对上官迟的重视,是要将州府的军事大权交给上官迟的。
赵可举任青州知州是士族举荐,以建平帝对士族之忌惮,不出意外,任内难有作为。
若想平步青云,赵可要么摆脱士族、要么依靠士族,显然他选择后者。
扳倒上官迟,就是第一步。
秦沐不知其中门道,见不会再有人来,缓缓坐起身。
回屋里,掩上门。
躺在硬梆梆的床上,秦沐自语道:“都说世间若有不平事,纵酒挥刀斩人头。哪有这么快意恩仇的。这数月来,人间不平事,都趟上不少。家有二老,忍吧。”
刚欲闭上眼睛,一滴液体啪嗒滴在脸上。
秦沐警觉,伸手一捻,血腥味。
风驰电掣间,梁上跳下来一人,在秦沐动的同时,一把匕首尖顶住了秦沐的心口。
“不许出声,出声我就宰了你!咳咳,咳咳咳。”
秦沐身如狡兔,反掌夺匕,翻身压住不速之客。
这一压,秦沐屈腿顶住对方下跨,左臂横压对方胸口,右手翻转匕首,睚眦必报地抵住对方喉咙。
“无耻!”见秦沐这样的姿势,对方眼中满是屈辱。
察觉到不对劲,秦沐惊愕道:“是你?”
不是上官颖儿还能是谁?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还三番两次连累于我,你说谁无耻呢?”秦沐凑近一看,难怪刚刚觉得捕班给看的图,特征那么熟眼。
见他凑近,上官颖儿胸口起伏,脸通红,恶狠狠道:“撒开你的脏爪!”
秦沐不以为意,到底还是调整了一下左臂的朝向。
这一调整,反而手心朝向上官颖儿,刚好浑圆一握。
“卑鄙,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上官颖儿羞愧难当。
秦沐盯着她的身上,骤然间迅速将她翻转成趴着。
上官颖儿沉默,干脆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庞啪嗒啪嗒滴下。
要不是失血过多,何至于刚避过捕班,又落入这贼人手中。
就在上官颖儿以为秦沐要羞辱于她之时,秦沐道:“你中箭了?”
背后中了箭。
一抹鲜艳的红染满了衣裳。
“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等下我松开后,你最好不要动。别死在我家平添事端。”秦沐起身,把匕首别在腰间,点了微弱的灯火,出去翻箱倒柜找止血的药。
再回来时,上官颖儿嘴唇苍白,也没力气动。
“贪生怕死,胆小如鼠。”
见秦沐左手端着热水,嘴巴嚼动,还流出青绿色的汁液,上官颖儿害怕道:“你,你想作什么?”
秦沐把草药从嘴中吐到右手,揉捏着,上前。
不由分说,没好气道:“不要动!”
撕拉一声,带血的衣裳被秦沐撕开一道口子,疼得上官颖儿一阵闷哼。
秦沐不给上官颖儿挣扎的机会,左手擦拭了一下伤口周遭,好在伤口不深,挤出了淤血。
上官颖儿疼得猛咳了几声。
秦沐右手将草药贴在伤口处。
一丝冰凉,带着黏糊。
秦沐顺手一探她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道:“你发烧了。”
却得不到上官颖儿的回应。
已然昏迷!
给上官颖儿处理好伤口,秦沐又去了旁卧,找了保暖之物给上官颖儿盖上。
微光下,上官颖儿的五官清秀,韶颜雅容,丽质天成。
“怎么说曾经也是官家的大小姐。”
见上官颖儿腰间鼓鼓地,秦沐把她腰带解下来。
里面竟然是七八锭黄金,黄金上刻着‘定羌’。
秦沐哑然:“官银。”
难怪捕班都能画出图像了。
“看来这顿打不是白挨的,老子还真的窝藏了罪犯,还是惯犯。”想起捕班的不分青红皂白,秦沐自我嘲讽道。
反正都搜身了,那就搜干脆点。
搜出了两封贴身藏的书信。
“兄蒙瑱见信如晤,弟迟敬上。”
大概是惜蒙瑱有将才,上官迟愿居间引其来大梁效力,伺机共襄盛举之意。
秦沐拿起刚刚上官颖儿的匕首,仔细端详,柄上刻着‘上官迟’字样。
“进士就是进士,想拉拢势力都说得那么含蓄。难道这个上官迟就是那个上官迟?之前的青州知州?上官迟,上官颖儿。看来喜子说的家道中落,指的就是这位主了。”
拆开另外一封,是蒙瑱给上官迟的书信。
恰好一来一往。
“看信里的意思,蒙瑱是北恒北境军大将,那秦风给北恒的皇帝抄家了,所以蒙瑱反了。但这上官迟是皇帝的人,想造谁的反?而且这信明显就是假的。如果上官迟是因为这个下的台,当真可惜了。”
秦沐直觉信件是假。
他自言自语间,床上悉悉索索,上官颖儿昏迷中艰难地睁开眼:“真的是假的?你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是假的?”
这一动,伤口开裂,上官颖儿又疼得昏过去。 27520/11052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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