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柠芝止了眼泪,仿佛没有这个念头般:“爹,天刑宗上下数千人,女儿拎得清轻重。”
卫柠芝是在牺牲她自己,牺牲她的名节,保全了天刑宗的玄统。
“我苦命的儿!”卫昊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天刑宗就是他的心血,他又如何忍心看着这里被夷为平地。
个人武力在朝廷大统面前,微不足道。
卫柠芝对在外头啜泣的梅香说道:“梅香,给我梳妆。”
梅香赶紧擦了擦泪痕,小跑着进来。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梅香看着镜子里憔悴的人儿,出言道:“小姐,你真美。”
“梅香,你我名为主仆,实则如同姐妹。今日之后,你就自个找个好人家吧。”卫柠芝说道。
梅香咬着嘴唇,直到渗出了血,方才道:“小姐莫不是不要梅香了?梅香自幼无亲无故,天刑宗就是奴婢的家。奴婢想和小姐一起去京城。”
卫柠芝不语。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
李公公等了半个时辰,派人来催促了。
“卫宗主,委屈你戴一下这个。”萧淮拿出锁灵梏,准备给卫昊拷上。
李公公把玩着拂尘,阴恻恻道:“真一境的宗师举朝也就两个巴掌这么多,是得拷上,免得路上出了纰漏。”
萧淮是玄士,听了李公公的话心里都十分不舒服,正要出言阻止李公公一而再的冷讽热嘲。
“拷吧。”
卫昊却主动伸出双手,萧淮说了声‘冒犯’,便给卫昊扣上了锁灵梏。
一旦锁上锁灵梏,卫昊就无法调动玄气,这也是北恒王朝对玄士的一种忌惮。
“请!”萧淮对卫昊是敬佩的,给足了尊重。
卫昊突然开口道:“中侯大人,小女乘何代步工具?”
萧淮是永泰帝破格新擢的七品中侯,本来见了卫昊亦需行礼,卫昊是先帝册封的国师,虽不在官籍,但品阶位列二品。
“备了飞辇,卫宗主与我等乘坐飞禽坐骑。”萧淮道。
在北恒王朝者,飞禽坐骑都是登记在册的,只官营,不许私底下买卖,这亦是朝廷对朝野上下的一种管控。
飞辇,则是飞禽坐骑上托着辇轿,因有刻画灵阵,故而稳如地面。
“有劳中侯。”
“不敢。”
见了卫柠芝,李公公道:“没想到是个美人儿。”
卫柠芝欠了欠身。
李公公故意揭她伤疤道:“秦牧是个短命鬼,这二嫁的名分,贱命得很呐。”
但卫柠芝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似乎没有被李公公刺激到。
唯独扶着卫柠芝的梅香清楚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显然是极力克制着。
整个天刑宗在场的人,无不悲愤填膺,敢怒不敢言。
“不识好歹!对了,圣上口谕,天刑宗宗主之位暂由副宗主徐定代之,等朝廷有了决断,会正式任命适合的人选。”李公公讨了个没趣,甩了甩拂尘,先行一步离开了。
等李公公上了飞禽坐骑,随手将刚刚锁住卫昊的锁灵梏的钥匙丢了下去,不知所踪。
天刑宗宗主本是由前任宗主指定,朝廷惯例是不干涉。
新帝此举,既借余波打击了玄门宗派势力、排除异己,又逐渐渗透宗派内部,正可谓是一石二鸟。
飞禽坐骑浩浩荡荡腾空而起。
卫昊在天上回头,不舍地看了天刑宗一眼,此去京城,此生怕是再无回宗之日。
王朝京城。
北恒城。
已是夜里。
紫沁殿。
“狗奴才,朕是让你把卫宗主请来,你怎么做事的?”
永泰帝萧禛一脚踢翻李公公,对左右喝道:“还不快给卫宗主打开束缚?”
李公公在地上爬起来,趴伏道:“奴才该死!这途中不慎将锁灵梏钥匙弄丢,还请圣上责罚!”
明明是李公公亲手丢的钥匙。
萧禛气得对李公公又补了一脚:“废物!卫宗主是先帝册封的国师,岂是你能亵渎的?滚,给朕滚!狗奴才!”
李公公半爬半滚地爬出了紫沁殿,却在檐下没有走。
萧禛过去扶着卫昊,自责道:“让国师受累了。朕这就命人重新配对钥匙。”
卫昊如何看不出萧禛这是在演,于是请罪道:“罪臣卫昊,见过圣上。”
说完,就要行礼。
萧禛连忙托起,悲痛道:“卫宗主何罪之有,怪只怪秦风狼子野心,起了谋逆之心,这才连累了卫宗主。先帝待他不薄啊!”
卫昊道:“不知秦风谋反,可有实证?”
萧禛觉得这才是卫昊,如果卫昊什么都不质问,那就得找个名头处置了。
“卫宗主有所不知,先帝在时,秦风就有了谋反的迹象。朕即位后,接连收到密报,这才发现秦风的叛逆之举。朕实在是痛心!”萧禛掩面哭了一下。
稍顷,萧禛接着说道:“不过往事已矣,休要再提。卫宗主虽然和秦风有金兰之义,但朕相信卫宗主必定是赤胆忠心。考虑到天刑宗事务繁琐,还不如让卫宗主到京中享这荣华富贵。”
“来人,安排卫宗主的住处,不得怠慢。对了,将军府暂时空着,卫宗主就在那暂住一段时日。”
萧禛没有耐心演下去,吩咐把卫昊带去将军府。
此举,不杀人但诛心!
卫昊却突然道:“听闻圣上将秦宁囚于天牢,可曾发落?”
萧禛阴沉着脸,道:“卫宗主,这事不劳费心。”
等卫昊走了,萧禛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卫柠芝。
“罪妇卫柠芝,拜见陛下!”
“抬起头来。”
卫柠芝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素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
只是略施粉黛,却显得清新优雅,加上卫柠芝此刻的楚楚可怜的气质,犹如出尘仙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快快起来。今日起,你就是卫美人。”
萧禛一时间有些痴了,只觉后宫那些争宠斗艳的妃子都比不上卫柠芝的一半,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罪妇是戴罪之身,不敢劳烦陛下!”
以妇居之。
卫柠芝因为面驾前被内侍安排服了锁灵散,许是跪久了,一个不稳,趔趄了一下。
萧禛趁机将她拥于怀中,对视了一会,他就要情不自禁。
卫柠芝赶忙推开他,就像受伤的刺猬,不安地拉开了距离:“罪妇不敢。”
人见犹怜。
一缕青丝飘拂过萧禛的脖子,竟让他的内心躁动了起来。
只是卫柠芝一直以罪妇居之,萧禛不好强求:“美人说的对,是朕急了。来人,卫美人,不,卫嫔累了,先到巽芳殿休息。” 27520/11052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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