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柳素眸光微顿，将手里的点心递了过去。

李屹？难道他就是废太子的嫡子？

他怎么会住在离宫？

“小皇孙，你在哪啊？快出来吧。”

外面隐约响起呼喊声，李屹慌忙将剩下的点心一股脑塞进了衣裳里，小声道：“可别说你见过我。”

说罢，便往殿后的小门跑去。

柳素抬眸瞧了一眼，眸子里泛起些许思虑。

太子被废后听说是迁出了明都，难道一直住在这里？

开门声缓缓响起，柳素回过神拂衣起身，许是动作有些急，不禁有些头晕，身形微微晃动。

月溪大步上前将她扶住，目光中多了一抹担忧：“姑娘，没事吧？”

柳素摇了摇头，任她扶着自己坐回榻上。

“什么时辰了。”

听她轻声问道，月溪伸手替她拢了拢头发，温声回道：“刚刚未时，奴婢帮您更衣梳头。”

柳素弯眸浅笑，不禁反问道：“你何时会梳头了？”

月溪唇角轻勾：“服侍姑娘这些自然要学，太复杂的奴婢也梳不来，不过是跟月龄学了几个简单的。这外面人杂，让别人来服侍奴婢不放心。”

瞧着她真诚的眼神，柳素心中一暖，笑容中带着些许欣慰。

服侍着柳素更衣梳头后，月溪只觉身子又不适起来，强作隐忍背过身道：“奴婢想起方才王爷传奴婢去回话，姑娘稍待片刻，奴婢去去便回。”

还未待柳素应声，便见她身影已然消失在殿中。

柳素望了一眼，微微撇了撇嘴，不禁又想起方才的李屹。

长风殿

李征与李律等人正聚在李彻处说话，殿门外忽而传来一个伶俐的女声。

“李容桓！”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殿中，李律瞄了李征一眼，似是偷笑的扬了扬唇角。

李征抬手摸了摸耳朵，眸光微敛，僵硬的弯了弯嘴角。

霍羡大步走进上前拂衣落座，瞧着面色浅淡的李彻开口道：“你猜小爷刚刚瞧见谁了。”

李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向他投去目光。

“小爷刚刚路过松风殿，见裴远正领着一人去拜访李其道。”

霍羡顿了顿喝口茶又道：“那人，竟是上官毓。”

李彻眸光微敛，隐约泛起思虑。

上官鸿早已携家眷辞官返乡，此次怎又与裴远扯上了关系。

霍司雁一直坐在身边死死的盯着李征，他正烦恼如何打破尴尬，便闻声开口道：“听说前些日子章府的二老爷去世了，想来，裴远应是在替五哥招兵买马。”

霍羡将手臂搭在凭几上，漫不经心的笑说道：“章同一向看不上裴远，他一死，裴远就急着为李其道招揽谋士，这里面，兴许还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一定。”

他眸光微抬，恰对上李彻投来的目光。

“听说这个上官毓有些小聪明，三哥还是要多加小心。”

李征眸子里带着些许认真，霍司雁只坐在一旁托着脸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眸子里尽是打量。

殿中忽而安静下来，李律始终瞧着霍司雁，不禁开口道：“霍小姐，你这样盯着我六哥，究竟有何企图？”

霍司雁回过神瞄了他一眼，继而瞧着所有人都投来目光。

她轻咳两声别过头捋了捋头发，眸光微微有些闪烁道：“谁盯着他了。”

霍羡无奈摇摇头轻叹一声，继而听内侍来报：“各位殿下，少将军，玉成殿就要传晚膳了。”

几人拂衣起身，李彻瞧了眼远远坐在一旁摆弄瓶瓶罐罐的楚青河，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楚青河这才抬起头直了直腰身。

一行人说话间便往宫殿最中的玉成殿去，行宫中来往的宫婢皆瞧瞧抬眸偷看，霍羡侧目间唇角轻勾，直惹得她们脸颊泛起红晕。

另外一边，柳素与月溪自殿门走出，路过花园时恰见一簇簇粉白的三角梅开的正好。

柳素眉目间不觉露出一丝笑容，恰此时一朵坠落在她发间，月溪静静瞧着，片刻抬手将她发上的花拿了下来。

“这花见了姑娘，竟也害羞了。”

听罢，柳素浅笑轻嗔道：“你最近跟月龄学的是越来越贫了，倒也会打趣我了。”

说着，只见她将花从月溪手中夺过，眉目轻扬道：“今天，非要给你簪个满头的花才解气。”

月溪眉头轻挑，笑笑：“姑娘若追得上，奴婢让你簪一头又何妨。”

两人在园中追逐嬉闹了片刻，正遇上同样路过的李彻等人。

听得笑声，几人不禁驻足瞧去。

相识这些日子以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她笑的如此开心。

李彻眸光紧紧落在那抹烟青色的身影上，竟有片刻出神。

“姑娘，有人来了。”

月溪使了个眼色，轻声提醒道。

柳素回眸看去，正见几人立在一旁，似是在看热闹。

“素素。”

霍司雁挥了挥手，大声唤道。

柳素扬着唇角，下意识牵起月溪，回身走向几人。

正当准备开口时，却听得另一方传来李衍熟悉的声音。

“行宫这么大，信步一走竟谁都能遇得见。”

柳素侧目看去，脸上笑意下意识慢慢淡了些许。

李衍随在李行身后，后面跟着裴远与上官毓，还有些许随侍的下人。

“郡主，好久不见了。”

瞧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柳素微微俯身向两人行礼，却未搭话。

“对了，我有一位朋友，郡主应该很熟。若我没有记错，他应该是救了郡主的性命，可如今却还押在明都府的大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郡主这样重情重义的人，竟怎么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救命恩人，我倒真是替他不值。”

原以为柳素会心生愧疚，哑口无言，却不想她敛眸间微微一笑，随即抬眸从容回道：“殿下只知他救了我的命，却不知我也曾救过他的命。”

“我柳素从不欠人情，该还的也从不需别人提醒。殿下今日不提，我竟还不知道原来殿下这样看重人命，既如此，殿下何不替乱葬岗上那些屈死的人也抱一抱不平。”

说着，柳素背过身轻嘲般笑笑：“就是不知，殿下要有多少条命，才够偿还。”

李衍听罢眸色微沉，眼底划过一抹阴鸷。

她阴阳怪气的话语，分明是在暗讽他用人试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