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挂的竹帘隔住了窗外的晴光,清风拂过吹动流苏微微摇晃。
柳素敛起眸光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轻声问道:“夜弦他,怎么样了。”
霍羡喝了口茶,似是料到般勾了勾唇角,淡淡开口:“死了。”
她心头惊颤忽而泛起酸涩。
抬眸看去,只见面前的少年神情平淡,口中的话似真似假,让她一时心中尚有存疑。
柳素唇瓣微颤,稳住呼吸,半晌才又问了一声:“你骗我的,对吗?”
霍羡抬眸看去,凝视着她试探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他是生是死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他一直不能明白,当日在明月楼屋顶,她分明听得李衍与那个男人密谋要杀了她,她为何还要对他这般维护。
“你别忘了,他想杀你。”
听他这般说,柳素心中亦有几分明了。
看来,夜弦应是无事。
“你心里到底装着多少人。”
霍羡语气微冷,目光中夹杂着少许阴沉,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
他曾不止一次怀疑过柳素对鉴之的用心,可又因她所做的事,一次次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然而如今,鉴之怕是动了感情,可她却一再与别的男子纠缠不清。
若是普通的朋友之情,他尚无话可说,可她与夜弦之间的关系,分明不简单。
他了解鉴之,无论什么事,表面上虽云淡风轻,心里却同常人一样,会焦急,会愤怒,会伤心。而且多少有些一根筋,认准了一人,便是面临生死亦丝毫不会退缩。
无论是谁,只要背叛鉴之,他便不允。
柳素别开目光,望向窗外的眼眸中浮现一抹思怀。
“他曾因我而险些丧命,是我欠他的。这世上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该还的早晚都逃不掉。”
说罢,她侧目重新看向霍羡:“如果可以,不要为难他好吗?”
屋中沉寂片刻,霍羡收回眸光拂衣起身。
“我以为你约我来是想问你妹妹的情况,若是关于那个男人,你应该去找鉴之。”
关门声落毕,柳素对着空荡的雅厢淡淡扯了扯唇角。
他虽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这一点,她从不怀疑。
柳素拿起桌上的玉骨扇轻摇,倚在软垫上撑头阖眸小憩。
不多时,月龄自门外走进,将手中的点心盒放在桌上,犹豫片刻轻声道:“姑娘,奴婢方才回来时,在后街的客栈门前……看见了谢姨娘。”
柳素双眸半睁,随即抬眼道:“客栈?”
月龄微微颔首:“奴婢没敢跟的太近,只瞧着她偷偷摸摸的走了进去。”
柳素手上动作微顿,眸中若有所思:“你先回府吧,让月暮去瞧瞧。”
“那,姑娘呢?”
月龄试探的问了一声,柳素又合上眸子,轻声回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罢,月龄微微颔首,提着点心轻步退下。
明都府狱
潮湿的空气夹杂着带有霉味的血腥气阵阵浮动。
霍羡走进刑房,瞧着刑架上满身伤痕的男人,向狱吏吩咐道:“放他下来。”
带着血色的绳索跌落,夜弦无力的倒在地上,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微微扯了扯唇角。
“她知道了?”
霍羡眸色微冷,没有应声,继而听他轻笑一声,缓缓开口:“她舍不得我死,少将军也舍不得让她伤心,我说的可对?”
面对夜弦的挑衅,霍羡微微眯了眯眸子,嗤笑道:“我告诉她你已经死了,你以为堂堂的侯府千金,真的会在乎一个下九流的琴师吗?”
夜弦撑着身子靠坐在刑架边,瞧着他的眸子,淡笑回道:“她在不在乎,少将军心里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两人对视良久,霍羡沉声开口:“我再问你一次,是谁指使你掳走柳小姐的。”
夜弦眸光微敛,唇角轻扬:“你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我再说一遍给你听。”
他顿了顿,继而又道:“若我能说出来,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再问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狱中沉寂片刻,霍羡下颚轻抬,淡淡吩咐道:“让他画押。”
身后狱吏将一张证词和朱砂递到夜弦面前。
他瞧了瞧,上面所写的,正是霍羡希望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狱吏拿起他的手按上指印,他倒也未反抗。
“画了又有什么用,你们什么都做不了,毕竟,已经有人顶罪了,不是吗。”
听他话中的意思,应也知道李御一事。
狱吏将证词递到霍羡面前。
李行在皇上面前已将一切都推的一干二净,况且此时即便有了证据,就算告知皇上,皇上也一定会认为是有人蓄意诬陷于他。
但这番证词也并非要用在此处。
“给他换个地方。”
霍羡将证词折好放进袖中,转身离开。
……
未央宫
暮色将至,红霞渐渐隐匿于天际,李征大步跨进玉明殿,径自奔偏侧的书阁而去。
“三哥。”
他唤了一声,将腰间的纸条取出递到李彻面前。
李彻放下手中的书,接过展开瞧去,上面正是南平郡王李怀桑所书。
李征兴味的扬了扬唇开口道:“父皇总算后知后觉了。”
李彻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随手放在桌上的小火盆中。
火光映着他冷峻的眉目,更添一丝诡秘的神色。
“咱们是不是还得再添一把火。”
李征扬眉间勾了勾唇,李彻抬眸淡淡回道:“你去办吧。”
“好。”
李征爽快的应了一声,随即眸中隐隐泛起一丝担忧。
“如今除了朝中的各位大人,连百姓都在议论父皇要立他为储君,三哥这一计虽好,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牵连长安侯一家。”
听得他的顾虑,李彻眸光中若有所思。
他鼓动朝中主和派的大臣们故作倒戈,上奏父皇立储,并在父皇面前有意表现偏向于李行,且在城中散布立五皇子储的流言,这些都基于李行与柳素的婚约。
父皇一旦起了戒心,自然对柳家也会更为防范。
依着父皇与长安侯的关系,倒也不会闹得太凶,只是,说一点也不会牵连柳家,的确是不可能的。
这一策,他从未向柳素提起过,若日后牵涉长安侯府,依她的脾气,想必不会轻易原谅他。
“开弓没有回头箭,届时再看。”
李征眸光微敛,神色亦沉了几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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