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君是自幼在河边长大的人,四五岁就天天下水玩耍,哪里能不识水性呢?这一口气已经顺着急流向下游潜了十几米远,直到再也憋不住,才偷偷地仰着脸到水面换了口气。远远望见客船上并无动静,便又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继续朝下游游去。
这样来来回回换了十多口气,直到客船在黑夜里变成朦朦胧胧的一个黑点,才松了紧绷的神经。心下不敢多做停留,顺着江水又不知道漂了多久,再看身后已经是黑蒙蒙一片,再无一点灯火,才朝着一处浅滩游了过去。从水里爬出来,把衣服脱掉,用力把水都拧了出来,才继续穿上,没敢缓一口气,便手脚并用朝着江岸边的山上爬去,只想着离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江岸上是一座山,黑蒙蒙的夜里显得格外雄伟,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这会还好雨已经停了,月亮也恢复了一点带着光晕的月牙儿,三五颗星星点缀在空中。李书君不敢走正道,只朝着荒山野林里钻。雨后山地湿滑,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又折断了一棵手腕粗的小树,除去枝条,拿在手中,当作拐杖。一刻也不敢停留,生怕后面有人追赶,那两位都是身怀武功,手提利剑的人,万一再被他们抓住,哪还有安全的道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摸爬滚打着过了山岭,已经看不到长江的水面。又顺着山岭向下走了十多米,才靠着一棵大树停了下来。这一路的冒黑赶路,也是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再加上身心紧张,更是累的筋疲力尽,摔的鼻青脸肿。背靠着大树,大口喘着粗气,不知不觉中,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疼,衣袍也被树枝刮挂的破破烂烂,身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天却是个大晴天。太阳一晒,林间密不透风,湿地里的水分经日光蒸晒,搞得人又潮又湿,又闷又热。李书君强撑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去。所幸的是昨夜裹着湿衣服睡觉,浑身除了酸疼外没有感冒的症状。半天一夜水米未进,肚中饥肠辘辘,只感叹这穿越一场,真不容易。
就这么走着,突然瞅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棵黑色树干歪歪曲曲地斜张着,茂密的椭圆形树叶像一枚枚铜钱似的---原来是一棵野杏树。这个时节的野杏已经熟透,树底下黄澄澄地落了一层杏子。快步走到树下,抬头一看,树上也还有不少野杏没有掉落。李书君急急忙忙脱掉了麻布袍子,手脚并用爬上了树。先捡着饱满软润的野杏一颗颗塞进了嘴里。这野杏经过昨天一场雨冲刷,表皮干干净净,杏肉又甜甜酸酸,软濡丰润,既得饱腹又得解渴。
直到吃下去三十多颗野杏,才抚着撑圆了的肚子,舒舒服服地倚靠着粗壮的树干斜躺了下来。古代就有这点好,地广人稀,山林厚密。山林中果树众多,无人采摘。
等肚中野杏消化的差不多了,也歇息够了,才又用外袍当作包囊,满满地装了十多斤野杏,预备做一路的口粮。爬下树来,继续朝着东边走去。这下吃饱了,心中便不再慌乱,想着那两位断然不会来这深山密林里搜寻自己,便悠闲地走着。
如此十多天,就沿着山岭,在密林中穿行,饿了便寻找野果吃,累了困了就靠着树干休息。除了蚊虫侵扰外,也没遇见什么大的野兽,偶尔从山林间向下望去,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小山村坐落在山脚下,只是怕再遇到客船上那样的危险,便不敢下山。
这一日走了半天,一路留心,也没遇到一棵果树,没找到一个能吃的果子,肚中咕噜噜地直抗议。拄着木棍一步一步挨,突然有一只野鸡从草丛中飞出,“咕咕咕”叫着。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李书君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块便朝着野鸡投掷了过去,谁知竟然一击就中,但见野鸡歪着脖子一头栽倒了草丛中。李书君掩不住内心的兴奋,跑过去把野鸡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少说也有六七斤,拔了毛,收拾掉内脏也能得三斤多肉。
从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用石块便把林间飞的野鸡砸下来。提着野鸡,手里便又捡了两块石头预备着。果然走了百十米远,又有一只野鸡从草丛中飞了出来,李书君右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顺手就把石块投了出去,连瞄准都没有,却只见野鸡又是歪着脖子,掉落在地上。捡起来一看,石块正中野鸡脖子,一击毙命!
一次是偶然,两次一模一样的手法,就绝不是偶然了。难道,这是自己来到大唐所拥有的新技能?这手法,这手速,让人不得不震撼,也让人兴奋不已。
李书君新发现了自身拥有这个强悍的技能后,格外兴奋地朝着东方走去。只是腹中依然饥饿,虽有两只野鸡提在手中,却也不敢直接生吃啊。在这荒郊野外,吃生肉而死的速度,肯定是要比饿死来得更快,更猛烈吧。
此时太阳西斜,天又灰蒙蒙地阴沉下来。李书君脚下不停,紧赶了几步路,到了山头。向下望去,远远看见有一座房屋孤零零地在半山腰间,左右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人家,看着像荒废弃用,无人居住的。李书君心下一振,今晚终于可以不用露宿了。便甩开脚步,大步朝着山下走去。刚走了没多远,只见一道闪光划过,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从天空中传来,而同时伴着雷声的是雨滴也砸落在身上----看这势头,势必有一场大雨。
李书君三步两步紧赶,落在身上的雨滴越来越大,雨势也越来越紧,终于在浑身湿透时,赶到了房屋前。原来是一座荒废破败了的山神庙,墙体是石块砌造的,屋顶也是薄薄的石板一块压着一块盖就的。庙内供着一尊单手举着猎叉的山神塑像,地面是夯实了的土地,满布尘土,十分干燥。更可喜的是供桌一边角落里摆着一堆野草干柴。
李书君此时浑身湿透,肚中又饥饿难耐,急需生火烤肉吃。便把头上的发带解下来,又选了两根坚硬干燥的枝条,用发带缠起来当作钻弓,翻找到一块破烂的供桌木板当作砧板……在这大唐的荒郊野外,也只有这个钻木取火的途径了。
李书君汗流满面地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在手磨了几个大水泡之后才把火生了起来。此时天已经大黑,外面雷电交加,大雨瓢泼,在干燥的庙内,守着温暖的火堆,一边烘烤着湿漉漉的衣服,一边用枝条穿着野鸡肉烤着,肉中油滴滋滋冒出,滴落在火堆里,所差的,只是一坛美酒吧。
李书君一边享受着十几日来的短暂安稳,一边心下感慨着,手中却也没闲着,不时翻转下穿着野鸡肉的木棍。野鸡在火的炙烤下变的色泽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眼看着一只野鸡马上要烤好,只听得庙外传来“叮铃铃”的声响,抬头看时,只见有个头戴斗笠,身穿灰衣的人站在门口,这人手拿一根木棍,棍上钉了一块窄窄的木板,木板上写着八个大字:“望闻问切,草泽医人”,木棍上还系了一个铜铃,那“叮铃铃”的声音便是来自这个铃铛,似乎是个江湖郎中的模样打扮。
这人到得庙门,看见庙内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了进来,朝着李书君说道:“风大雨急,请郎君不要见怪,容老朽暂借庙宇容身。”听声音很苍老,语气十分诚恳,礼貌周到。李书君急忙站起来说:“老人家只管避雨歇息,这座荒庙,没有人家,我也是前来躲雨的。”这个老年人道了谢,便摘掉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又把招牌靠着墙角放下,把斗笠挂在招牌上,脱掉了外袍,双手揉成一团,用力拧了两把,掉落一地雨水,又把袍子抖展开来,也挂在了招牌上。
李书君看他忙完,便招呼他过来火堆边取暖,顺便撕了一只野鸡腿递过去道:“老人家,请吃鸡腿。”老郎中恭敬地双手接过,道了谢,便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李书君看着素不相识的老郎中,满头白发和一把灰白的胡子,心中不由一酸,想起了自己的爷爷。爷爷也是一个中医,也是这般七十多岁的年龄,一生操劳,现在身隔两世,不知道对自己该有多牵挂。唉,长叹了一口气,手里撕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却感到蛮不是滋味。
这个老郎中也是不容易,这般黑天半夜,雨大路滑的,还在赶路,也幸好这一座破庙,容了两个人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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