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从开始到结束,从起点再到终点,不论过程是否精彩,这两点其实都是一样的。
赤裸裸的来,赤条条的走。
来时,满堂欢喜。
走时,亲朋哀悼。
来的风风光光,死的平平淡淡为最好。
不过沈老爷死的就不算平淡,因为心没了,没得还很彻底。
秋斩刑场的刑犯死后还有人会把尸体和头颅帮忙缝合,宫廷里的太监死的时候也得让人把他的宝贝跟自己葬在一块。
死的时候有个全尸非常重要,在国人的印象中,死无全尸那是非常恶毒的誓言。
所以,由于沈员外的心脏不全,还有个窟窿,为了他能够走的安生,就不得不找东西代替。
张小甲带着张小乙和黑浩钦出门,爷仨每人一明黄色八卦道袍,张小乙的道袍是他爹的,毕竟这几年前身很少跟张小甲出门,以前的道袍小了,家里也没给做,如今只能穿亲爹的顶一下。
三人统一头上梳太极发髻,光梳头就废了张小乙好半天功夫,最后在浩子的帮助下才算完成。
为的就是排面。
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沈家,而是先去了趟木匠刘的家里。
白虎街一个还算大气的店铺,铺子里各类木质家具,听说后院也做棺材,但又不是专业棺材铺。有人找就给做,没人找就做家具。
一进门,张小甲就高喊:“老刘,送钱的来了,人呢?”
听到声音,从店铺里面的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长有两撮胡子的精瘦汉子。
手里拿着一卷羊皮尺,笑嘻嘻地说道:“呦,真够早的,我还以为你得等会再过来呢。”
“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见父亲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张小乙开始打量起这间店铺。
木匠刘在整个仙来县不算最有名的木匠,但他的手艺可算的上是整个仙来数一数二的人物。
为什么手艺好,却不算最有名的呢?
因为他团队太小,就他自己,一般要置办大物件,或者家具多的话,他这里的工期太慢。
做买卖包装和推广很重要,
谁家木工店铺不得有点硬通货,紫檀的家具,黄花梨的桌椅不得摆几件,学徒一大堆,有没有活铺子后面也得有拉锯敲打的声音。
大户人家来一瞧,嗬,这买卖干成这样,又快又好,肯定给人家。
但是木匠刘这呢,自张小乙进屋,几件红木的家具,厅堂简陋的可怜,橱柜上摆放着各种小型木质饰品。
不过张小甲非常欣赏这个木匠刘,每次打点什么物件都来这。
一来是价格公道手艺好,
二来也是熟悉了,不愿意去别的家。
再说张小甲能有什么大物件,基本上都是小玩意儿,所以木匠刘完全够用。
张小乙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把扇骨,好家伙湘妃竹的。
张小乙对这些本来不怎么熟悉,上辈子他有个女朋友的父亲是搞文玩的,为了能和未来岳父拉近关系,他没少恶补核桃葫芦手串木器之类的知识。
所以,
今天他才能一眼看出这扇骨不是凡品。
打开扇骨,雕刻的是美人儿梳妆图,整个扇骨拼凑成一幅画,雕刻极为精细,看得他有些心痒痒。
木匠刘手够巧的,雕刻他也很在行啊。
张小乙把玩着扇子,要说这老头也怪,这么贵重的扇骨他竟然敢摆在大面上。
就算是放在高档的文玩店,那也得找个精美的小盒装起来收藏。
木匠刘转身进了屋,他连瞅都不愁张小乙一下,丝毫不担心他会顺走自己的扇骨。
不多时又走了出来,红木的方盒,十来寸长,四方盒子。
摆到桌子上笑道:
“早就准备好了,你头天来,我第二天就雕出来了。”
“干的漂亮,回头去沈家拿钱,该多少就是多少。”
“行嘞哥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再有这生意再找我,好木头给你留着。”
张小乙放下扇骨,走到张小甲面前问:“爹,这里边是什么啊?”
张小甲笑了笑,伸手将盒子打开,张小乙和黑浩钦凑上前一瞧。
“心脏?”
张小甲笑道:“沈员外怎么死的,被挖了心,有了这个宝贝,那群和尚怎么抢的过咱们。”
“高!”
黑浩钦竖起大拇指,在头脑上他对自家老爷佩服的五体投地。
“雕的不错吧甲哥,验验货?”
“你这手艺我放心啊。”张小甲合上盖子,真不验货,看来他对木匠刘的手艺确实放心。
也对,
扇骨都雕的那么好,心脏就更甭提了。
“刘叔,您有这手艺干嘛不去做雕刻师,那行不比干这个挣钱?”
张小乙心中疑问,有这手艺到哪不抢着要,而且自己找个好门脸做老板不也合适,怎么也比做木匠强多了。
做木匠手艺再好又能怎样,累死累活打一套柜子才能赚几个钱,
当雕刻师,刻个小物件儿可能转手就能卖个几百上千两银子。
所以,
对于木匠刘这种做法,自己真的很不理解。
木匠刘笑笑不说话,而张小甲却笑着对儿子解释说:“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刘叔就是这么独特的人。
虽然雕刻手艺好,但人家更钟爱揽大件儿。”
面对张小甲的调侃老刘笑道:“还是甲哥了解我。”
张小乙点点头,
一般大师级人物脑袋都不是很正常。
“大侄子,听说你上个月被人揍了?”
张小乙看了一眼亲爹,张小甲笑了笑。
木匠刘笑道:“甭看你爹,这点事儿跟你爹熟悉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谢谢刘叔关心。”
“也甭客气。”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架子上,取下那把扇骨走到张小乙身边道:“都是老街坊,别说叔叔不照顾你。刚看你喜欢,给你拿着玩儿,就当刘叔祝你康复的礼物。”
“不不不,这也太贵重了。”张小乙连连拒绝,就这把扇骨少说几百两银子下不来啊。
木匠刘继续推搡:“贵重啥,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孩子。”
张小甲这时也插话道:“你刘叔给你你就接着。”
他拍了拍装有盒子的心脏道:“不算扇骨值多少,就说木料加他那点工时,这个木头心挣的钱够他买一堆竹子。”
“啊?那颗心脏那么值钱吗?”这下轮到张小乙傻眼了,他刚才并没有仔细看那可木头心脏。
木匠刘把扇子塞到他怀里道:“金丝楠的。”
毕竟这次张小甲并没有做中间商,只是从他这订,完后让木匠刘自己去沈家拿钱。
所以张小甲并没有挣到拿货卖差价的钱,所以张小乙把扇骨攥紧,这个回扣拿的心安理得。
从木匠刘手里出来后,张小乙的手里多了一把精美的扇子。
放在手里把玩着,其实他对这种东西并不热衷,但真遇见好东西,他也会心动。
张小乙把扇子握着手里,手心攥着扇子来回蹭,盘它。
张小甲见儿子还挺上心,就说道:“回头爹给你拿俩钱儿,你去朱雀大街,找个做扇子的铺子,让他给你表个扇面儿。”
“好。”
“素表啊,要好纸,薄一点的,这样能把扇骨刻的那个大姑娘印出来。”
“我懂,爹。”
“嗯。”
“要是手艺好照着瞄出来也行。”
爷仨边聊边走,张小甲对儿子真不吝啬,张小乙也就明白了原身为什么那么皮了。
浩子不懂扇子,也不爱这些东西。
在他心里,那么小的扇子,风都扇不起来,要它何用?还不如蒲扇来的舒服,讨论这个干嘛?
他的目光往两边瞟,尤其是卖酱肉的商铺。
走了一会儿,
爷仨一起抬头,
沈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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