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这一出京城,我倒是像个拖累了,唉……行吧,都听你安排。”
她担心顾凝和顾若。
但她也很想见到沈蓉。
毕竟沈蓉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嫁到杨家受苦受难也就不提了,如今在那什么眉山,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她非得要亲眼看看,才能安心。
有了沈照在,明氏到底少了许多的忧思,缓了两日,精神便好了一些。
第三日,沈照亲自护送明氏前往眉山。
纵使他心中无比担心顾凝,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青州去,但明氏是经不起舟车劳顿,日夜不停赶路的。
沈照只得把自己的急切压在心里。
……
青州方圆接近三百里,是中州最大的州府。
州府之下又设有无数的县镇。
梅城便是其中一城,因为周边山脉纵横交错,也被叫做山城。
此时,来福客栈靠窗的方桌边,坐了一桌人。
有个脸色蜡黄的少年撑着腮,瞧着外面人来人往皱眉说道:“这里人这么多?”
“回少夫——主人的话。”一旁有个打扮斯文的书生,低声说道:“青州本来就大,百姓很多,前段时间暴动之后,大批的难民涌入,人就更多了。”
“嗯。”
少年点点头,说道:“好多地方天灾人祸,百姓都吃不饱肚子里,这个地方施粥管饭,难民都往这里涌也正常。”
“但难民涌入太多,势必要用更多的银子和粮食来安顿。”
“如果不能安顿好,那么暴乱随时还会起。”
而暴乱的是无辜百姓,不能像是敌军一样砍杀。
青州这地界的事情,其实不是那么好管的。
书生说道:“前些时日,易统领传信过来,此处的春耕恢复了一部分,倒是安顿了一些本地的百姓。”
“至于那些外地逃难来的,是真的不好安顿。”
难民之所以是难民,是因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要想帮那么多的难民重建家园谈何容易。
书生又说:“不过,世子倒是吩咐摆了擂台,发布征兵令,征召那些逃难的青壮男丁入伍。”
少年又是点头:“兄长真聪明啊……闹暴乱是吃不饱惹的祸,而一般的老弱妇孺是闹不起来的,闹事的都是那些青壮。”
“这样的话,他们吃了军粮,起码不会再闹暴乱,至于那些老弱妇孺,就需要单独放银子和粮食来安顿了。”
说起来,还是个无底洞。
少年皱皱眉头。
正在这时候,小二送了饭菜来。
坐在另外一边,一直没插话的劲装女子低声说:“这山城有擂台吗?我们不如去看看,或许有熟人的话,能直接带咱们去青州大营。”
他们都是第一次到青州来,大营的位置还不确定。
“好。”
少年说罢,大家便快速进食。
吃完后,劲装女子去打听擂台所在,书生去付了钱,一群人便往擂台方向去了。
这几人,正是顾凝和怜月兰月,以及几个下属。
“擂台设在闹市的街头。”兰月跟紧顾凝,低声回禀:“整天都不撤,但一般早上是没什么人的,午后最热闹,也就是这个时辰,咱们赶上趟了。”
“那好啊,先瞧瞧,看看这里负责的人是谁。”
顾凝说着,迈步向前。
不一会儿,大家就到了那擂台前,此时那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怜月和兰月拨拉了半晌,总算拨出个位置来,护着顾凝挤到了前面去。
顾凝脸上遮挡肤色的那些东西并没有洗去,如今也是男装打扮,看着便是个十三四岁,没有长开的少年郎,兰月和怜月也都做了改扮。
边上的人被挤了,都有些愤怒地骂骂咧咧起来。
但擂台上正打的火热。
再加上顾凝这一行人看着实在很普通,大家的视线很快再次落到了擂台之上。
顾凝打量了两眼,对打斗不感兴趣,视线扫过擂台周围,那些貌似是管事的人。
“我都没见过。”顾凝朝着兰月说道:“你可认识?”
兰月也摇了摇头:“世子身边玄字辈的将军,玄素、玄元、玄青、玄宵属下都见过,还有一些副将,看那两个人,却并不认识。”
顾凝皱皱眉:“就算不是兄长身边的人,应当也是和青州大营有关系,等会儿找个机会打听一下。”
“属下明白!”
兰月应了一声。
但这会儿那几个管事都忙着,人又这么挤,过也不好过去,而且身后被看擂台比试的百姓堵住,走也走不了。
顾凝只好把视线落到了擂台上,随意瞧了两眼。
那比试的两人一胖一瘦,招式也都普通。
在见识了沈照的功夫之后,顾凝对这样普通的招式欣赏不起来,看的有点意兴阑珊。
“这都是什么?打的难看死了。”就在这时,擂台后的阁楼上,忽然传来一道极轻的女音,接着,几粒小东西就从楼上飘了下来。
顾凝眉心微蹙,抬头去看,见阁楼的栏杆那里,有个身穿粉衣的少女正靠在那儿嗑瓜子。
方才飘下来的几粒小东西,就是瓜子皮。
就顾凝打量的这功夫,又有许多瓜子皮飞了下来。
顾凝死死地看着那个少女,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即便那少女此时戴着面纱,但顾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裴娇!
裴家长房庶女,前世也曾暗戳戳的喜欢过沈照,还曾对她有过不少冷嘲热讽。
前世,裴逍前去紫凝山庄欺辱顾凝的那件事情,和裴家姐妹都脱不了关系。
“真是冤家路窄。”顾凝冷哼了一声。
因为被丢了瓜子皮,还被言语奚落,两个在擂台上的人都不打了,抬起头,横眉怒目地朝着阁楼上看。
可是一看之下,就愣住了,眼睛里面满满的惊艳。
裴娇人如其名,容颜十分娇美,便是面纱都盖不住她的好颜色。
裴娇对于旁人的这种神色,早就习以为常。
金尊玉贵的公子若是这种神色,裴娇当然得意骄傲了,但这些个刁民,这么看她,裴娇心里的鄙夷就直接落到了眼睛里,冷哼了一声,说道:“打呀,本小姐看着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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