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焕半闭着双眼,神情颓废和秦楚继续说道:“我们奉命去旌德县,伪装成商队,谁想到被你们识破,被那位少年将军杀死了不少人。”
秦楚有些诧异,赵晃也派人去旌德县,他有什么企图?
于是继续问道:“你带着这些人假扮成商队,去旌德县干什么?”
赵毅焕有些犹豫,一旁的李猴子,又掏出来一根更长铁钉,在他耳朵边上晃悠,还用铁锤轻轻敲打,铁锤和钉子头碰撞在一起,发出独特声音,吓得他浑身一抖。
“赵总兵,不,赵晃让我去旌德县联系冷连海,约定这个月二十九出兵。”
“出兵哪里?”秦楚继续问他。
“额...出兵石埭县,也就是大人您这。”
赵毅焕说完之后,李猴子才把铁定从他耳边拿开,他长长的吐了口气,那颗钉子真是太吓人了。
出兵攻打狼营,秦楚可不怕,他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问题,赵晃怎么变成总兵?以前听说不过是个副将或者参将类二把手,他升级为总兵,是否意味着清军对池州府战事不重视。
由此秦楚摸清楚清军在池州府攻略,提拔地方派系将领,目的就是稳住被占领地区,进而抽调更多兵力去完成其他地区军事行动,不得不说,秦楚考虑问题剑走偏锋,他又一次大概判断准清军意图,那就是清军让地方实力派稳住后方,主力即将进行一次规模更大战役。
赵毅焕不知所然,有些发懵但还是和秦楚说道:“自从白阎王来了以后,赵晃就像变了个人,哦,对了,赵晃也是前几天才接到任命为总兵。”
秦楚继续问赵毅焕:“冷连海可曾认得你?”
“赵晃身边有那么多人,冷连海认不认得我,小人不太清楚,赵晃只让我和他对暗号,暗号对上后,冷连海就会认我是赵晃的人。”
赵毅焕随后把暗号说出来,秦楚一听,有些好笑,江臂通和左昌听了更是捧腹大笑。
和尚满地走
尼姑庵里躺
“就这,这也是暗号?”
江臂通踹了赵毅焕一脚:“你这孙子,要是撒谎,老子现在喂你吃屎。”
赵毅焕吓得够呛,指着天发誓绝没有撒谎,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还告诉秦楚贵池县兵力配置。
“赵晃和冷连海是什么关系,就靠着一句话就肯相信?”
赵毅焕赶紧解释他俩关系:“赵晃和冷连海以前都是北直隶游击,先帝殉难后,他俩带着半个营兄弟从北直隶过江投奔应天府,小人那时候也跟着一起过来。”
原来是这样,秦楚又让他介绍一下贵池县兵力。
“贵池县有一万五士兵,大部分都是近期招纳新丁,但是白阎王带来不少鞑子披甲人,他们都躲在城里不出来,只等二十九号那天夹击石埭县。”这白阎王是谁?这已经是第二次从赵毅焕口中听到这人名字,秦楚不免有些好奇问起白阎王是谁?
“白阎王是从宁国府投奔过来的,听说以前是宁国府首领江天一幕僚,江天一兵败宁国府,就是此人做了内应,导致江天一防守宣县被攻破。”
秦楚突然杀气冲天,在江天一军中,白里翁就阴阳怪气处处和他为敌,扇阴风更是常事,怪不得江天一把守宣县抵抗没几天,就被击破,原来是此人从中作祟。
他的暴怒,大厅气氛降到冰点,赵毅焕也惊讶秦楚怎会知道白里翁名字,莫非占据石埭县的这只军队,是宁国府残军?
秦楚冷冰冰继续问他:“此人果然是叛徒,和他一起到贵池的还有谁?”
“还有一个叫苏熊的家伙,人高马大,有点憨厚,唯白阎王马首是瞻。”
赵毅焕算是把贵池县老底都交代,还说贵池县军心不稳,很多人对赵晃认贼作父深感不耻,但是在赵晃高压统治下,杀了不少反对他的人,大家敢怒不敢言。
秦楚了解到想知道信息,让李猴子等三人把赵毅焕拖下去,不得伤害他。
随后他和左昌还有江臂通谈起赵晃出兵的事宜:“赵晃想二十九日同冷连海夹击我军,按照路途距离,他们应该会在二十五日左右出兵。”
江臂通这两天也把狼营各营军训看了一个遍,对狼营规模河实力有所了解,和秦楚说道:“大人说的有道理,只是赵晃人多势众,我军兵力有些捉襟见肘,不太好应对。”
秦楚冷笑,他才不想和赵晃硬碰硬,他要先拿下旌德县。
“既然赵毅焕都说出来暗号,这是个绝佳良机,我亲自带兵拿下旌德县,左昌,你和江镇抚选五十人,假扮赵毅焕商队,骗取冷连海信任。”
秦楚的想法得到两个下属支持,特别是江臂通,一身本事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和二人交代,一定要把冷连海骗出城,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冷连海,就算打不下旌德县,也是成功一大半,还可以借此混乱机会,带回来大量平民百姓。
但是选人时候他陷入犹豫,王献去铜陵县请关兴传,渔夫狼尾营又不是战斗部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上聆听阳的狼爪营行动,马锡,刘良能和渔夫留守。
随后他召集城内各千总,将计划进一步和各位千总商讨,几人都没有意见,马锡也难得没有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他也知道这次行动带上聆听阳更适合,只是在散会时和秦楚再三要求,一定要注意安全。倘若十天内没有消息,他会带领留守部队攻打旌德县。
秦楚和他说道:“怎么会没有消息,你就等着旌德县光复消息吧。”
马锡吹了个口哨离开,继续去操练新兵,新兵经过这些天高强度训练,很多士兵出现体力不支等情况,出现这种情况,马锡改变训练方式,缩短训练时间,上午安排训练,下午自由活动,但是不能私自外出。
秦楚和左昌一样,也勉勉强强学会骑马,这一次行动,他让左昌和江臂通先行,两人带着五十名士兵扮演商队,秦楚和聆听阳带领狼喉营和狼爪营在后面跟着。
今天是十一日,距离二十九日还有十八天时间,石埭县距离旌德县直线距离一百五十里路,除了官道就是山区,一来一回需要十天时间,还要算上左昌和江臂通成功忽悠冷连海时间。
时间紧迫,所以狼营很快就做好了战争动员准备,狼喉营和狼眼营两营将士全军八百人出动,每人携带十天干粮和补给,夏天刚过,秋老虎日头毒辣,秦楚充分考虑到士兵身体素质一般实际情况,当天晚上大军就急匆匆开拔,因为是轻装前进,一夜夜行五十里路,半夜时才停下来宿营休息。
而左昌和江臂通假扮成商队,携带大量战马,行军速度很快,只需三天时间,就可以到达旌德县,两路人马前后往旌德县而去,左昌和冷连海路过太平县时,在这里留在记好,表明没有危险,后路大军可以在此歇息。
左昌和江臂通年龄隔了十二岁,江臂通都可以称呼他为侄子,左昌是狼营现任千总,江臂通是已经覆灭弘光朝锦衣卫镇抚,是五品官员,两人属于不同军队系统,但不妨碍两人成为莫逆之交。
江臂通三十岁左右,虽然是人见人恶锦衣卫,对同袍却是没的说:“左老弟,我听人说你有一手下药功夫,有机会给老哥开开眼,让老哥也见识见识。”
“江大哥过奖了,我只是个啥都不会毛头小子,所有人找了一处高地,就地扎营休息。我可要向你学习,总兵交代我,让我跟着你学习,那啥偷袭,刺杀,易容之类的,以后有很多不懂地方,还请江大哥不要嫌弃我麻烦,多多指点。”
左昌说的很真诚,江臂通昨天在总兵面前露一手,赵毅焕就怂了,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众人,这本领左昌羡慕,确实是想跟着江臂通学习锦衣卫那一套本领,江臂通也是豪爽之人,这一路上给左昌传授了不少经验。
特别是刺杀,他格外强调,没有必杀把握,宁可放弃到手机会也要放弃。
左昌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道:“没有必杀把握,就意味着失败,哪怕是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花大价钱训练的锦衣卫,不是用来进行简单刺杀,真正抱定必死之心刺杀行动,就要选择死士,很显然,我们不是死士。”
两人一路上探讨敌后作战经验,左昌收获颇多,而江臂通也了解到秦楚是这么勇猛之人,也了解到狼营历史和现在发展状态,越来越佩服秦楚,能从一个底层军官,一路杀上来成为镇守一方诸侯。
他们很快进入旌德县地界,这里距离清军主力部队也不过七八十里路,是清军围攻徽州府后方大本营,刚进入旌德县,行踪就被冷连海所知,他这些天时刻关注前线军事进展,旌德县距离徽州府很近,叶臣令他守护清军后勤,使得他压力很大。
虽说他在旌德县有五千兵马,可都是战斗力不强守备部队,这五千兵马还要给清军后勤保驾护航,虽然没有受到袭击,但是兵力不足,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为更好守护后方粮道稳定,他连夜向老上级田雄求救,田雄全军攻打丛山关,损失惨重,也没有多少兵力可以调拨给他,但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最后咬咬牙,从家兵中分出一百人,带领三千杂兵去协助冷连海守城。
得到外援后,冷连海终于可以放宽心,一心一意给清军后勤保驾护航,这一天他接到田雄给他的命令,说是近期有五百车军粮从应天府运到前线,到旌德县卸货回去,让他做好接应,并负责从旌德县运到丛山关。
对这件事情他很重视,但是中午他又接到底下人给他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只商队从池州府来,要不要对这只商队进行跟踪?
他一手端着茶杯,轻轻泯口茶,和幕僚祝坚说道:“这年头,你见过有这么逍遥商队?”
祝坚摇摇头,问他要不要下黑手,抢了这条商队,冷连海不敢下黑手,这年头的商队,后台是惹不起的主,真是遇到大牛逼,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江臂通在进去旌德县地界后,就发现有人跟踪,轻言轻语问左昌有没有发张敌人?
“左老弟,有人跟着我们,你从哪里开始发现的?”
左昌闷着声音回答他:“就在刚才,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后面,为了不被我们发现,每走一百步左右就换着人跟随,真是把我们当猴耍。”
“有长进,不过还是晚了,咱刚进入旌德县,就被这群人跟踪,你还需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左昌被说的脸一红,没想到敌人早就发现商队,他却到这里才发现,以后要和江臂通学习更多反追踪技巧。
商队抵达旌德县郊区,这里人流量稍微多点,也看见一些已剃发明军士兵,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明人打扮。
商队马背上都是一些调味品以及一些治疗跌打骨伤草药,但是有一匹马背的是金银财宝,这是为勾引冷连海上钩诱饵。
商队在城门口被拦下来,十几个士兵在城门口检查入城人群有没有携带武器。
左昌看了江臂通一眼,见他神情自如,很自然走在前头。
城门口下,祝坚早就带人在这里等着,他瞄一眼江臂通,随意问道:“你们这么多人,进城干什么?”
“小的带了点跌打骨伤草药和一些调味品,想进城换一些粮食,还请大人让小的入城,这些是孝敬您的。”江臂通神不知鬼不觉把一封银子悄悄塞进祝坚胸怀。
祝坚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大手笔,一下子就给了五十两白银,态度大转变,对江臂通客客气气,和蔼问道:“进城后不要闹事,太阳落山全城宵禁,都记着点。”
他拿着银子转身离去,不料却被江臂通拉住衣袖,他警觉回过头来,江臂通赶紧附在他耳边说道:“我们是赵大人的人,我家大人有要事想和冷将军商议,特让我前来商洽,还请大人引见。”
“哪个赵大人?”
“池州”
两人片言片语,就完成身份互认,祝坚头一歪,示意江臂通跟着他,祝坚也担心江臂通等人是混进来探子,所以自带他一人去见冷连海,左昌和其他人被安排在一所空军营中,以防作乱。
很快江臂通就被带进一间小房子,他把随身佩戴短剑交给祝坚,祝坚接过短剑后,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
他出去和冷连海说道:“他说他是池州府赵晃的人,不知是真是假?”
冷连海听闻后大惊,他和赵晃以前都在北直隶担任游击,北方明军被大顺军击败崩溃后,两人死里逃生,投奔南京小朝廷后,分别被任命池州府和徽州府武将。
清军铁骑南下,两人心生反意,芜湖大战明军全军覆没,两人几乎是同时造反,带领清军追杀本地区不愿意投降明朝官员,还私下约定暗号,只要对上暗号,一方就要无条件答应对方军事要求。
冷连海推开门,看着江臂通,想在他脸上看出破绽。
江臂通见过大风大浪,既不谄媚,也不高傲,满脸平静向冷连海作揖。
冷连海决定试探他:“你说你是赵兄的人,那赵兄给我带的东西呢?”
江臂通不动声色,赵毅焕早就交代没有任何物品,只有口头暗号约定,他冷静看着冷连海,一字一句说道:“和尚满地走”
“尼姑庵里躺
冷连海很快对出下一句,它不禁态度有所缓和:“果然是赵兄人,说吧,来我这里做些什么?”
“冷大人,我家大人镇守池州府,不料前些日子从太平府窜出来一只反贼残军,和本府吴贼合流,攻占青阳,石埭两县。”
冷连海打断他问道:“这是赵兄份内之事,找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负责旌德县军务。”
江臂通不禁心里骂了一句,叛军果然都是些见利忘义白眼狼,不见兔子不撒鹰,赶忙说道:“这确实是赵大人分内之事,只是赵大人和我说过,他与你是唇亡齿寒,生死与共交情,池州府反贼实力急剧增长,特别是距离大人您所在旌德县较近石埭县,已有反贼在此驻守,白天练兵,晚上筑墙。实属诸位心腹大患,赵大人想约定本月二十九,两军夹击石埭县,城破后城中一切物资,大人可尽取之。”
祝坚跳了出来,指着江臂通大骂:“你说得轻巧,我等怎知这话是真是假?我看你就是反贼派来细作,大人,属下建议严刑拷打此人,不信他不说真话。”
冷连海心里已默认江臂通是赵晃的人,他干咳几声,祝坚立马乖乖的闭嘴。
他问江臂通:“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叫江左。”
江臂通本想回答他的名字是赵毅焕,话到嘴边还是临时改变主意。便把他和左昌名字首字合二为一取个新名字,告诉冷连海
冷连海点点头,但还是心存疑惑,便突然换了副面孔问他:“你可认识赵毅焕?”
江臂通暗叫好险,还好没有说他是赵毅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稍微想一下,故意做出恍然大悟表情。
“大人您说的是赵守备吧,大人安排他驻守九华山,给大军做好突袭石埭县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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