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的态度异常坚决，不容季柚商量，让季柚速度回去后，便不再开口。

他背身，站在窗台旁边，略微驼的背嵴，努力挺直着，他满身无畏，却充满孤独。

四周安静。

季柚看着何川，没吭声。

她站着没动，略有些固执的站着。

那返回去的路径，在何川微微一摆手后，此时已经重新出现在季柚的面前，依旧是一道白光，不过却异常柔和，没有攻击性。

只要季柚一转身，便可以进入到白光的笼罩里。

季柚知道，只要她一动，便可以重新回到黑色舰艇的主控中心，然而……当她看着眼前的老人，心里突然就觉得十分难受。

老人说要以一己之力，将资源截取过来时，他的语气如是此平静，没有一丝即将面对生死危机的惊慌与失措，他如此从容澹定的告诉季柚，说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说，就算字截取一点，便也能给人类的发展争取时间。

可这时间，岂是那么容易争取的？

季柚用老人的视角看清楚过那所谓的精神位面，即便只是一小团的灰雾，也给人无比强烈的震慑感。

哪里有无数的灰雾团，每一个，都是一座山，压在联盟，压在人类头顶的山。

掀翻一座，便已经千难万难。

老人还想要在这些大山的眼皮子底下，将那一小撮的资源，截取到人类的位面。

……

季柚不敢想，该有多危险。

季柚站着不动，任由白光闪烁。

何川没有回头，他知道季柚就在身后，那孩子固执的很，似乎决定了要给自己帮忙，便执意要等到自己妥协。

叹口气，何川道：“孩子，还有一件事我忘记提醒你了，保持现在的状态已经很长时间了吧？最好不要超过1年，否则，你有可能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你回去后，就迅速回到身体里。”

“走吧。”

他不会留她下来帮忙。

无论如何，他不会妥协，也不会服软。

季柚站着没动，也没有吭声。

身后的白光，开始闪烁起来，白光与何川的精神壁垒开始重叠，上面显现出一层层的虚影。

这是路径快要消失的征兆。

季柚紧紧握拳。

接着。

季柚忽然问：“元帅爷爷，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何川即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白光在闪烁，他叹口气，道：“问吧。”

季柚大声问：“我想问问您，您这样做值得吗？”

他孤身一人，以能量剂强行提升身体，透支生命作为代价，强行进去到灰雾世界里面，就算侥幸回去，估计也不会好了。

他甚至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成功。

如果失败，那么，一切的付出，便是枉然。

就算成功了，给人类争取了时间发展，但以后呢？以后的世界，如何精彩，他也看不见。

他是联盟在位时间最长的元帅，也是声望最高的元帅之一，以他的地位，就算什么也不做，亦能安享晚年。

他高龄408岁，但季柚曾经看过相关报道，以何川元帅的身体素质，可能能继续突破人类的寿命极限，达到450岁之高龄。

季柚还记得自己从古地球时代，来到这里的第一晚，看到在联盟国庆盛典的当晚，向全联盟公民讲话，当时，他黑发黑眸，不弯腰不驼背，嵴背挺直，精神矍铄，完全不显一丝老态。然而，忽然有一天，当他再露面之时，便老态龙钟，说几句话，都显气喘……

以联盟的医疗水平，断手断脚，更换心脏都已经能做到，却无法让老元帅在公众面前说话不喘气……

当时季柚不理解不明白，现在她明白了原因。必然是因为他要强行提升境界，造成的影响。

可——

老人拼尽一切，只为那一线希望，值得吗？

季柚想问，她问出声后，就安静的等着老人回答。

老人没有回头，他背对着季柚，道：“没有什么值不值，我只是在践行我的使命。”

而——

他的使命，便是为人类的续存，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季柚闻言，平静道：“我懂了。”

何川站着，心知这孩子已经想通了。

不想，下一瞬间，季柚忽然飞冲过来，一下子抓住了何川的手，紧接着，将他往轮椅里一带。

何川呆了一呆。

季柚正色道：“老头子，听话。”

何川：“？？？”

那一瞬间，在漫天灰雾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太快了，何川根本就看不清，但只是一会儿，他就明白季柚做了什么。

她将他周围，离着最近的那团灰雾，直接击碎了。

哗啦~

无数的轻雾，被吸引到何川的精神壁垒旁边，何川当然明白此时有多紧要，他没吭声，全速汲取。

哗啦~

哗啦~

哗啦~

……

何川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他自从以精神丝的形态存在后，总觉周身笨重，此时却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是精神能量得到补充给身体的反馈。

何川神色微怔。

季柚抬手，拍拍老人的肩膀，道：“听话的老爷爷，才是好爷爷。”

何川：“……”

何川眉头一抖，总觉得手心有点痒，这孩子似乎有点欠揍啊。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迄今为止，整个人类，都没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如此没大没小的。

季柚彷佛能听见他的心声一般，哼哼唧唧道：“你就是再强大，再德高望重，那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也要吃喝拉撒，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老头子，听话，别打扰我。”

季柚手上动作没停。

季柚一进入何川的精神世界，还用她他的视角看过周围，便知道何川与隔壁的那团灰雾斗争过几次，两人抖得不相上下，谁也杀不死谁，不过，何川还是略胜一筹，以计谋，将对方重创。

那个小灰雾团，实力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实在是个好欺负的对象，不欺负一下简直是暴殄天物。

季柚猜测到何川元帅必然想要再动手做那件事前，将对方消灭，以补充自身。

既然如此，季柚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

何川的精神世界，完全不对季柚设防，他精神世界里面的精神力，季柚甚至都可以调动一二。

于是，季柚便借此，迅速出手攻击，打了何川，与那小灰雾团完全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