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兄妹离去时，夕阳已经西沉。我打开露台的门，站在防腐木地板上凝望远山。露台四角和露天茶座的桌子中央都燃着艾香，淡淡的香气平复了空气中的燥热，也驱赶了蚊虫。

山林的鸟儿开始在傍晚呼朋引伴，秋蝉尽情欢唱，夕阳西去，天边一片绯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

我能感觉到顾晓云变了，从过去那个纯情专注的男生似乎在短短几个月内走丢了，变成了如今聪明且功利的样子；顾小茉也变了，过去她那么开朗爱笑，而今，再难看到她那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生命中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要和我们告别，就算想要挽留，也无法抓住流逝的时光。

“苏小姐，我们回去吗？”小郑站了很久，忍不住问：“要不要回去吃点东西？”

“好，走吧。”

回到住处，郭警官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秦绪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回来了？”

“嗯。”我没心情和他聊天，回卧室洗漱完毕就去睡觉了。

睡梦中，我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起身拉开窗帘，街道上停着两辆警车，两个犯人被警察压着，朝着警车走去。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秦绪和小郭。小郭一只手压在手臂上，红色的液体从指缝中流出来。

我移开视线，深呼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秦绪发了消息：“我看到你们抓犯人了，小郭受伤了。你没事吧？”

警车消失在视线中，街道恢复了原本的宁静。打开手机，凌晨三点半。

小区群里有人拍到了警车离开时模糊不清的照片，追问发生了什么。

对于阳光下生活习惯了的人们，面临危险时恐惧的心理，常常只能借助书籍、影视剧中才能有所体验，然而对于这些暗夜中的行者，这些体验则成了家常便饭。

此刻，我似乎能同理秦母的感受。一个年老力衰的母亲，在一个又一个黑夜中，等待儿子回家。她不敢确定自己的孩子是否平安抓捕了犯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安眠，想要打个电话，问孩子现在在哪里，还好吗？又担心自己的电话影响了孩子的工作，甚至给孩子带来危险。

我又想起了那只泰迪犬，一只可爱温顺的小狗，也许会给她带去稍许安慰。我躺在床上，决定明天去她家看看，观察一下她的情绪状态是否有所改变，再与佟医生商议秦母后续的治疗方案。

第二天一早，秦绪依然没给我回信息，我又给他留言：“秦警官，今天上午，我准备拜访一下阿姨，看一下她的状态是否有所好转，你忙完了联络我一下可以吗？”

我和小郑拎着食材和狗罐头，到了秦绪家门口。我按下门铃：“许阿姨您在吗？我是苏晴，来看您的。”

门开了，一只小狗汪汪叫着跑了出来，一看是我们，便不叫了，绕着我的鞋子转圈。许燕的脸慢慢从门后出现，看上去她的气色好了一些。房间内窗口和门都开着，客厅内光线明亮了许多。

“进来吧。”她说完，就侧身让我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