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生的小妹妹脸上,从右眼睛下面开始一直到嘴角边的位置,有一大块红色的印记,看起来就像是没擦洗干净一样。
刚出生的婴儿皮肤都皱巴巴的,丑一点是正常,可于大丫看过刚出生的二丫妹妹,比这个妹妹好看多了。
“奶!这是咋回事儿啊?你们咋不给妹妹擦干净!”
小小的于大丫还不明白妹妹脸上为什么这么脏。
她去看了弟弟的脸上,弟弟的脸很干净,红彤彤的什么也没有。
苦夏叹了口气,“大丫,不是奶奶不给妹妹擦干净,是这个东西长在妹妹的脸上,擦不干净了,只能等长大以后它自己消失。”
胎记这种东西有的是遗传因素,也或许是在孕妇肚子里的时候缺少微量元素造成的,胎记的形成原因多种多样,但大部分的都会随着长大而逐渐消失,当然也有一直带着的,就是不知道她家的孩子是属于哪一种。
在现代的时候脸上长这么大一块胎记的人都会招来旁人异样的眼光,更别说是在这个封建愚昧的时代。
这孩子脸上的印记,长大以后要是不消失日子可就难了。
他们家里人可以不去在意这块印记,但是外人呢?这孩子又能不能忍受得了外人异样的眼光?
如果是现代医学发达,这块胎记还可以用医美手段去除,但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就连齐大夫看到这块胎记都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于大妮更是看了一眼,眼泪就流成河了。
她太懂女子在这个世道的艰难,还是一个脸上长着这么大一块胎记的女子,以后少不得要受人的诟病,遭人的嫌弃和白眼。
在她这个当娘的眼里,自己的孩子自然是百般好,可外人不这么觉得,就算嫁人,怕是也没有夫家愿意娶一个脸上带着胎记的女子。
于大妮特别小心的看了看苦夏的脸色,她以为苦夏会很忌讳,没想到只在老娘的脸上见到了笑,她好像半点看不见孩子脸上那么大一块胎记,嘴里还说着咱家小妞子长得可俊!
苦夏抬头瞅了于大妮一眼,就知道她想的什么,“别哭丧着脸,你们娘三个能平平安安就已经是最好的事儿了,还奢求那么多做啥,不就是脸上长了胎记,咱家小妞子不缺胳膊不缺腿,身体健康就已经挺好了。”
“俺倒觉得有这块胎记是好事,这说明咱家小妞子不是一般人,那些只知道在意外貌的俗人,不配和咱小妞子相处!”
“咱家小妞子以后会遇到根本不在意她脸上这块胎记的人,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就咱家这个条件,你还怕小妞子吃亏?”
苦夏这么一说,于大妮宽心不少,也是,她家虽然是种地的,可不是普通的农户人家,门前挂着皇帝御赐的牌匾,她三哥专门为皇帝办事的,听说未来的三嫂还是一位郡主!
她这两个孩子真是生在了一个好时候,一出生就锦衣玉食的陪着,有这么多人疼爱,实在是莫大的福气了。
齐大夫走的时候,苦夏给他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这次还要多亏齐大夫,要不是齐大夫艺术精湛,于大妮他们娘三个都要没命!
于大妮生了孩子,村里人都过来贺喜,苦夏告诉村里人俩孩子满月酒那天,她请全村人吃席!
到时候村里人啥都不用带,就带着一张嘴过来成了。
村里人纷纷响应,更有不少人说着满月酒那天一定提早过来帮忙。
于家在王家村那可是团宠一般的存在,就连于大妮这个被休怀着孕回娘家的女儿村子里也没有人敢嚼舌头。
就算有那扯咸淡的长舌妇也只敢背地里说一说,拿到明面上来是断然不敢的,除非他们想被王家村给赶出去。
别的不说,就说于家的条件,你就算带着孩子回来又怎么样?他们家就是再来两个都养得起,人家的好日子根本不用他们这些外人操心!
与其去说别人家怎么样,还不如管好自己家,想想自己家种的那一亩三分地收成怎么样吧!
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对于于大妮生的两个孩子,他们是真心诚意的来恭贺的。
满月酒那天更是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苦夏让他们空手过来,这些人怎么可能真的只过来吃饭,各家都带着肉,带着干粮,要么带着一把子力气,每个都不白来。
酒席上,苦夏请村子里最有文化的于秀才于文渊给两个孩子起名。
于文渊摸着下巴上刚长出来的一小撮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哥哥出生时是在正午,那天艳阳高照;妹妹出生是在傍晚,月亮初升,不如哥哥叫灿阳,妹妹叫夕月,如何?”
于才听的一拍手,应和道,“这个名字好!太阳和月亮,早上和晚上,一听就知道是兄妹!”
在场的村民听的也是不住点头,纷纷夸赞,“真不愧是读书人,起的名字就是不一般,文绉绉的就是好听!哪像俺们家,除了狗蛋儿就是狗子!”
有村民提议,“要不,咱们请先生给咱家孩子都改个名吧!怎么说咱们孩子也是跟着先生读过书认过字的,万一哪个就考上个童生,秀才啥的,走出去让别人一叫狗子和狗蛋儿,也太难听了!”
这么一想也是,他们这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平时不觉得,只要一想到自己家里读书的孩子走出去,别人看见都得叫一声王狗蛋儿,王狗子的,怎么想怎么难受。
村民们热热闹闹的,非要让于文渊给家里的娃改个名字,抵不过村民们的热情,于文渊只能全都答应下来,让他们改天去他家里,他好好给想个名字,今天是于大娘家里两个孩子的满月酒,不好喧宾夺主。
于灿阳和于夕月两个孩子过了满月之后,就已经不再长得跟小猴子一样了,一个个都是白白胖胖的,只是于夕月脸上胎记不见减少,家里人不觉得有什么,村里人怎么想和他们也没关系。
这中间,于家读书读的最好的于才还去参加了二月的县试,只要他能考过,就不再是白身,而是一位童生了。
半个月之后,童生考试的结果就出来了。
毫无意外,于才成功通过县试,成为了一名童生!
等再次考试通过才能成为秀才,也就是和于文渊一个级别。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有的人一辈子都在为了秀才奋斗,到死都没挨上秀才的边儿。
院试是四月份,于文渊经常给于才开小灶,能不能成的总得试试,科举有时不止看学识,还得看运气。
要是这次的考题正好是你熟悉的,你写出的答案又正好对考官的胃口,自然皆大欢喜,反之就算你的学问再好,这次的考官就是不喜欢你的答案,你也过不去。
于文渊已经是考过的人了,于才就和他求取经验,谈起来的时候避免不了问起于文渊的过往,有一点于才想不通,“先生,您的学问不应该止步于秀才,您也还年轻,怎么不继续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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