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明一路行来。

所见这块虚界大陆上，最高的科技结晶，也距离大道法则极远，民众俱是穷奢极侈，乍一看与金乌界的火凤国倒是差不多。

但实际上这处大陆的民众，享乐思想已达到一个极致。

譬如最顶级的富豪们，每日为了食欲、色欲的满足，所为事就让萧月明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底层的人民群众、中层的所谓精英们，也是不逞多让。

诸般为变态欲望诞生的种种行为，在这个世界上化作了合法的存在，且无数次的重复上演着。

世人只知扭曲、病态的娱乐至死，所谓的民族、历史、文明尽数化作虚无，萧月明冷眼旁观。

这是块人文崩坏的大陆。

于他无用。

念及此处，萧月明直接将这块大陆碾碎，炼成了一缕黑气，却并未如先前般，直接炼化吸收。

他将这缕黑气托在手中，继续朝着下一块虚界大陆而去。

......

一连碾碎五百余块虚界大陆，萧月明手中的黑气已化作游龙般，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嚎声。

萧月明神情毫无波动。

此时他身处的大陆，倒是和之前那些不同，最起码这种科技手段，就让他寻到一些时空胶囊的痕迹。

且这块大陆和临近的虚界大陆，竟然有一条甬道穿过虚空，将两块虚界大陆联结在一起！

萧月明看的新奇。

两块大陆互通有无，兼有竞争，故而齐头并进的发展。

人文风貌倒是强了不少，萧月明索性将两块虚界大陆摄住，化作手中核桃大小的圆形球体。

两界的生灵俱是无所察觉。

微弱的虚界意志倒是传递过来了，萧月明也懒着理会。

将宙极界的几乎所有虚界大陆走过一遍后，萧月明眼前便只余下，一方十几座虚界大陆连成一体的去处，看起来极为臃肿。

此时已是两千余年过去。

萧月明见过了无数千奇百怪的科技手段，和无数另辟蹊径的修行道路，多少有些厌烦了。

......

青山绿水间，有座小道观。

大路两侧是开的荒地，路旁站满了围观群众，几百个身穿黑衣的保镖在小道观周遭拉着警戒线。

“这是在干啥？”

“听说有上面来的大人物，将道观给买下来了！眼下正要将道观周围的土地铲下来，一同运走！”

“林道长他肯卖？”

“嘿！他不肯卖有什么用......”

两侧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对着警戒线里面指指点点。

小道观前。

林河清躺在地上，口中叫骂连连：“有本事就在老道的身上碾过去！你们这些杂碎，臭鱼烂虾！早晚老天会来收你们的......”

“这道观是老道的，那逆徒签的合同不作数！老道已经报警了，识相的就赶紧夹着尾巴滚蛋......”

林河清正叫骂呢。

哪想到铲车队伍真就轰隆隆的开了过来，差点就将他碾死！他赶紧起身抛到一边，身手好的不像话。

而后满脸劫后余生的拍拍胸脯：“这帮狗崽子还真敢！看来人命这玩意是越来越轻如鸿毛了。”

林河清看着铲车队伍一路铲平道观，难过的抹了抹眼泪。

自始至终也无人下来搭理他，林河清心中是有些奇怪的，他偶然间一瞥，发现铲车上没坐人，登时心里就有了些许猜测。

“看来买下老道这道观的家伙，背后的力量十分强大！这么说那几百个黑衣人，也可能是......”

林河清回头瞅了一眼。

那些黑衣保镖的体型、神态几乎一致！看来他的猜测不错。

这些都是机器人，而那铲车队伍也都是无人驾驶的！林河清有些牙酸的想起，自己的那个逆徒。

“这逆徒勾搭上哪路神仙了这是？看来老道这道观是真成别人的了，可惜老道年逾古稀，无以为家.....”林河清心中叹息着。

萧月明站在林河清的身侧，默默看着那道观被推平。

这个世界他大抵上了解了一些，知晓这些特质的铲车，和那数百个黑衣机器人，都是许家的所有物。

这名叫林河清的，修炼出真气的老道，并非没有阻止眼前这一幕的手段，只是他选择避而不战。

“这方天地的科技手段很强，即便是如这林河清般，修炼出真气的所谓‘先天武者’，也只能遵纪守法，靠传授他人养生术来过活......”萧月明神情依旧漠然。

时空剥离胶囊的出处已然寻到，萧月明此时在寻那虚无缥缈的顿悟，他来到这宙极界后便知晓他的洞玄境，必在此处成就。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萧月明循着这种感觉，来到了这处小道观，遇到了林河清此人，他知晓自己的突破机缘就在眼前。

可心底却有些疑惑。

此人不过是个孱弱的凡人，即便是修炼出真气，也依旧如此罢了，怎么就是他突破洞玄的机缘呢？

思虑间老道林河清已转身离去，萧月明赶忙跟在后面。

行不过数百步。

林河清突然停步转身，打量一番跟在身后的萧月明：“为何跟着老道，你是那逆徒派来害老道的吗？”

“非也，我在寻我的机缘。”萧月明直言不讳。

林河清有些愕然，他皱了皱眉：“老道没有什么升仙法，劝你这后生莫要在老道这儿浪费时间了。”

“怎样才算不浪费时间？”萧月明又是直接反问道。

林河清眉头大皱。

他最后无奈的指了指萧月明，便背着手快走起来，渐渐地脚下已然生出残影，却无法摆脱萧月明。

夜晚很快降临。

这个季节蚊虫甚多，在萧月明身上叮出好几个大包，他没有施展任何手段，只是以幻化的凡人之躯承受，林河清却没被叮。

林河清的真气鼓荡间，靠近的蚊虫俱是被震飞出去。

此时两人已来到一处桥洞中，林河清面色不善的盯着萧月明，他觉得自己好像别一个神经病跟上了，心中是苦恼的不行。

萧月明也默默地看着林河清。

这家伙到底哪里有不同，会是他突破洞玄境的机缘所在？

接下来的两日，萧月明跟着林河清去到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的人，他始终如幽灵般相随。

轰隆......！

雨线洒落大地。

林河清在破旧的小旅店中开了个房间，默默地啃着馒头，余光扫过依旧跟着他的萧月明。

“给。”

他没好气的丢过去一个馒头。

萧月明伸手接住。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月明成了林河清的半个弟子，一直跟随着林河清，直到林河清死去。

他也得到了林河清修炼的功法，得到了林河清无数次指点，可萧月明并为寻到那突破洞玄的机缘。

低矮的土丘埋葬了林河清，时代的滚滚洪流向前向后，迷惘的人们被裹挟着，行走在平凡的道路上。

萧月明这些年吃不饱穿不暖，幻化的凡人之躯瘦了一圈，满脸的大胡子，衣衫褴褛散发馊味。

他遥望远方的天际。

那里的柳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天上的繁星下坠。

这是个平凡的世界，或者说没有哪个世界不平凡，诸天万界唯心所观，可尽付于东流之水。

大浪淘沙，留下的未必是精华，世事总是无常作伴。

人间苦短，却终究是心随境转。

唯心者去心，唯物者去物，却只能归于混沌之中，如瓦砾碎石般无觉无知，化作万般尘埃滚滚。

洞玄何解？

萧月明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天际雷云滚滚，好大一场雨噼里啪啦的砸落身前土丘，无数尘埃被打湿落地，一如万古纤尘。

存在者万劫不改。

归去者亘古长存。

飞鸟归巢，鱼翔浅底，万类霜天为行知所碍，毕于大通。

舍离身口，可身口尚在，溺于混沌，不如真常应物。

有无之间，便是洞玄。

萧月明彻悟其中关窍，雨线也越发密集，转瞬间如天河倾倒，萧月明周身却莹发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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