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她的心里，在门槛上徘徊，想进去安慰下孩子，可有些事终归是要去面对，去成长。

她可以给孩子讲很多他妈妈的事，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平日里做些什么，有什么小脾气……

可她没法给孩子找回妈妈来。

外婆犹豫挣扎之后，悄然离开了。

回到住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神态虔诚安详。

面对敬拜佛像。

她别无所求，只求保佑孩子平安，不再经受世间的颠沛流离。

……

韩风的意识混沌。

他不知道怎么离开了客厅，出了四合院，在殷家的山顶花园里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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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变得寂静无声。

他站在白色别墅不远处，身前是一个护栏，护栏外是陡坡山崖。

星空夜幕垂落，笼罩着灯火寂静的繁华香城，弯曲的盘龙江一边入海，一边不知道延伸向哪里。

就像他的过往一样，不知来路。

当他知道妈妈安葬在燕京城之后，他仿佛有了来路的方向。

落叶归根，疾风亦有归途。

而他的归途，也许就是那一座寂静的坟墓，墓碑上雕刻着妈妈的名字，贴着一张很美，笑的很甜的照片。

可以想象到她的样子，但永远感触不到她的温度。

韩风想象着用手触及那墓碑上的照片，可又有些陌生、懦弱和胆怯。

她静静的等待这么久。

没有等待到要等的人归来，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去探望。

是该多孤独寂寞啊。

韩风仿佛看到了一个面容娇美清秀的女孩，翘首远望，心里怀着期待，眼中包含深情，心里却不承认早已悲凉如霜。

悄然间。

韩风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缝，这道缝隙逐渐的变大、变长、变深，像分割一城灯火的盘龙江，像山岳间的峡谷沟壑，像漫天星空中永远无法融合的银河……

关于殷家和自己妈妈的伤痛永远无法结痂、愈合，当年发生的事已经远去，参与事的人，有的还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

活着的人，是不是要给你说法？

他要带着答案和媳妇儿，去找自己的妈妈。

希望她见到自己的时候，是开心的笑着的，像傻乎乎的蓉蓉笑的时候一样。

夜风吹来，脸上冰冰凉凉的。

韩风回过神来，感知到身后有个人。

回头一看。

阿莫依手拉着手，拘谨的站在他身后，显得有些拘谨，白色的背心外面套着米色方格衬衫，衣襟和长发随风浮动。

她更像是初次见面的娃娃亲媳妇，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

阿莫依支支吾吾说道：

“外婆说让我们看着你，有些事要想开点，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太在意。”

“蓉蓉说我是刚来的媳妇，碍着面子你会听，她让我过来给你说说话。”

她说着，看向白色别墅亮灯的卧室窗口。

窗口玻璃上，趴着一颗脑袋的形状，孙思仪正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们。

韩风揉了揉阿莫依的头，笑道：

“有些事情，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

“可能一辈子都过不去，但也不影响正常的活着。”

“你也要开心一些。”

阿莫依抬起头，咧嘴笑了，让韩风看到她开心的样子。

阿莫依说道：

“你要是有什么事想去做，就去做吧，我跟你一起。”

“有人说，这世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我觉得。”

“钱解决不了的事，可以用剑。”

韩风笑问道：

“要是剑也解决不了呢？”

阿莫依不好意思笑道：

“我只有剑。”

“我听蓉蓉说了，香城这边，就剩下司家和玄武商会跟殷家过不去，华夏燕京的权势家族想借助他们捣乱。”

“你想去燕京，把司家和玄武商会解决了就行了嘛。”

韩风叹气道：

“东瀛还有点下麻烦，东瀛鬼社不解决，早晚出乱子。”

“二舅在那边也不安全。”

阿莫依果断说道：

“那我们杀到东瀛去，把东瀛的老鬼全杀了。”

“把所有的麻烦全杀了，这个世界就清净了。”

韩风能感受到她的急切和关心，揉了揉她的头，说道：

“师父不让滥杀。”

阿莫依嘀咕道：

“我又不是你师父的徒弟。”

韩风笑了，搂着她的纤柔肩膀，说道：

“走吧，回去吧。”

两道身影，离开了崖边，朝着白色别墅走去。

孙思仪和阿莫依似乎关系特别说，睡一个房间，两人嘀嘀咕咕聊天。

韩风睡在殷笑笑的卧室。

野蛮表姐殷笑笑的房间里，粉色的墙面，到处是娃娃公仔，很有治愈力。

大床松软，被子上还有淡淡的清香味，让人心情放松。

韩风睡不着，瞪着眼看着天花板，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他感知到孙思仪和阿莫依出去了，不知道开车去哪。

她们开的是殷笑笑回来的时候开的黑色轿跑，他一听排气筒发出的声音就知道。

开车的应该是蓉蓉。

她对殷家花园里曲折的路很熟悉，要不然发动机的响声也不会这么流畅。

韩风能想象到，黑色轿跑驶出了大门，沿着蜿蜒的山道流畅下行。

遇到转关时，后尾灯还会随着刹车亮起红色光芒。

一直到了山下的大道上，紧接着不知道去了何方。

休闲酒吧？

咖啡厅？

夜场蹦迪？

亦或者，去沿海大道上飙车，带阿莫依感受下香城繁华？

两人玩的还挺好，有事儿还不叫上自己。

韩风枕着胳膊，侧着头，看着窗外。

他睡不着，等她们回来。

脑海里浮现着很多事，像柳絮一样，在脑海里飘动。

透过窗户。

看到天色的渐变，暗淡的夜色像是被露水洗涮了，一层层的变淡，最后天边的黑色薄层被磨的透明，出现了一片鱼肚白。

亮光从缝隙里照射进来，星星的光芒被遮挡，慢慢的淡化。

不知不觉间，视线有些模糊了，意识有些混沌。

他似乎听到两人走过了走廊，回到了卧室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不知不觉没有音儿了。

叮叮叮……

韩风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打着哈欠，拿起手机，眯着略有酸涩的眼睛，看到是徐伯打来的。

接通后。

韩风问道：

“徐伯，有事吗？”

徐伯咳咳一声，听声音有些重视，又有些忐忑，酝酿下，问道：

“少爷，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全杀了也好，省的闹心。”

韩风有点懵逼，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问道：

“什么，全杀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