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曾奕霖后,徐生洲在小会议室静坐片刻。
他认真反思,自己在招收研究生问题上是不是有点太较真?
最近一段时间很多人都跟他说过招生的事,成老爷子、张安平、田子良等等,也不乏像任红山、曾奕霖这样毛遂自荐的学生。特别是到了九、十月份研招报名季,电子邮箱里每天都会收到不少咨询邮件。
徐生洲并不抗拒招收学生。
相反,他甚至非常期待能招来几个聪明伶俐、勤奋努力、乖巧听话的学生,每天晨夕相对切磋砥砺,享受教学相长的快乐。
但他也知道,好学生是可遇不可求的。
聪明伶俐、勤奋努力、乖巧听话像更是不可能三角。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认真挑挑,至少找个能把代数几何学明白的学生当开山大弟子。就像普通人家养孩子,老大照书养,老二照猪养。如果照书养的大弟子都是窝窝囊囊的,只怕以后照猪养的学生更不成器,平白坠了自己“京城师范大学毕业”“神州大学校长”的名头。
徐生洲虽然24岁就当了博导,却不想当广大教化主,弄得桃李满天下,然后隔三差五发个声明“我认为xx应该被取消博导资格”“我宣布,xxx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了”“奖一个华为手表”,惹得天下人笑。他觉得一生中能培养出一二十名左右的得意弟子,就可以无憾了!
所以第一位正牌弟子,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要宁缺毋滥!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石新科敲门进来:“校长,染色技术研究所的几位老师来了。”
徐生洲连忙站起身:“请他们进来。”
昨天和顾泠泠闲谈时,他想到学校科研发展要狡兔三窟。裂银杏内酯口服液的问题,交给陈康彦尽可以放心。而胂纶染色问题,非得他自己亲自推动一下不可。所以就让石新科约染色技术研究所的4位老师今天上午过来聊聊。
新引进的4位纺织物染色方向老师都非常年轻,年龄最大的毕文涛博士也不过三十一二岁,年龄最小的郝君博士才二十七八岁。他们相互间好像之前就认识。
没办法,染色技术就是个很冷门的专业。即便放眼全国,开设染整技术(染整技术是二级学科,包含染色技术、染练技术、印花技术、整理技术等多个三级学科)专业的院校也不超过20家。属于但凡有所学校扩招,就得有一所学校学生失业的那种。而且学校的档次都不是很高,一半以上是职业技术学院。
——这也给神州科技职业学院挖人创造了有利条件。
毕竟都是职业学校,神州科技职业学院地处金陵,发展快、待遇高,还可以低价购买地铁房,跳起槽来毫无心理压力。不像那些从985、211过来,心里经常还会有落差感。
至于博士点,这么说吧,染色技术(三级学科)的爸爸(染整技术,二级学科)的爸爸纺织科学与工程(一级学科),全国博士点都不超过10个!所以,这些博士不是师出同门,就是沾亲带故,多少都打过交道,沟通交流起来倒没什么隔阂。
徐生洲见到毕文涛、郝君等人,热情洋溢地说道:“欢迎各位老师加盟我们学校!”
毕文涛等人同样很高兴。
本来以为是来民办职业学院捞笔快钱,不成想刚进校没几天,学校升格成了“大学”,简直是血赚!
等众人坐好之后,徐生洲开诚布公地说道:“各位老师应该知道,我们学校筹建染色技术研究所,起源是学校一次不成功的投资,即以1200万元的价格,拿到了胂纶的专利独家授权。但专利到手后,我们才发现这种材料染色非常麻烦,如果用普通的水染,会有严重的无人问题;如果用硫化染料染色,又会出现光敏脆损问题。”
其实根本不用徐生洲介绍。
早在半年前,黄高华发现胂纶染色问题,就向全国各染整技术博士点广发英雄帖,重奖征集解决方案。他们作为业内人士,也都心动过、尝试过,然后失败过。
毕文涛作为老大哥,此时说道:“这个问题,我们都有所耳闻。”
徐生洲笑道:“如此便省去我无数口舌。我们学校很多人都觉得为了胂纶染色,成立一个染色技术研究所,就像为了碟醋包了顿饺子,未免有点小题大做。我却认为染色技术大有可为,毕竟全球几十亿人每天都要穿衣服,衣服不可能都是素色,这就给了染色技术施展的空间。何况我们学校还全资入股了一家大型纺织公司,如今在等米下锅。只要研究有成效,今后我们还可以成立相关的本科专业,彻底打通上下游,实现校企合作、专业共建。”
郝君最年轻,也最心直口快:“徐校长,请恕我直言,胂纶染色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徐生洲神情依然轻松:“我知道胂纶染色很难,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捡这个漏,不然也不会请你们来。在此之前,我已经通过关系找到海外科研机构,初步给出几条可行性的技术路径。”
毕文涛倒有些吃不准:“已经有科研机构给出可行性的技术路径?”
找科研机构购买专利、服务、方案,是很常见的解决思路。
但科研机构也是良莠不齐的。
有的单位比较有良心,收费可能是贵了点,但给的方案确实挺好用。
有的单位则比较黑,瞅准了你是病急乱投医,胡乱给你开药方,其实是骗你钱。
还有的单位则像雍和宫拜佛,主打一个“服从调剂式许愿”,肯定给你解决问题,等你拿到手后才发现,要么是成本高、要么是污染大、要么是不适合大规模生产,总之花样百出。
徐生洲道:“给是给了,但有没有效?会不会水土不服?是否安全、环保、低廉?是否适合大规模生产?这些都还需要你们来探索和验证。”
毕文涛点点头:“行吧!只是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我们现在心里也没底。”
徐生洲并不操切:“我是学数学的,自然知道有些问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可能把枪顶在脑袋上,就能马上把黎曼猜想给证明出来。再怎么急也要讲科学!但我会督促海外科研机构同步开展研究,相关进展可以相互交流、相互促进,尽快把问题往前推进。”
所以“海外科研机构同步开展研究”,自然是徐生洲的托辞。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把系统里面兑换出来的论文细节,一点点地透露给他们,而不用担心他们生疑。
毕文涛心里也是更稳了些。
海外科研机构同步开展研究,意味着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很有可能东方不亮西方亮。就算东西方都不亮,那也可以说明是敌军太狡猾,而不是我方无能。
徐生洲又说道:“空余的实验室,我们有的是。至于研究染色技术需要什么设备,你们几个尽快商议好,我好让科研处及时采购,也方便你们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毕文涛为了让徐生洲心里大致有数,掰着指头数道:“由于咱们学校之前没有任何研究染色技术的基础,除了常规的实验室设备外,我们还需要专业的纤维细度成分分析仪、万能材料试验机、排汗导湿性能测试仪、织物风格仪、条干均匀度测试分析仪等等设备,估计需要大几百万元!”
徐生洲心道:为了这个项目,之前已经亏掉了2200万元,还差你们这几百万元么?
他大手一挥:“才几百万元?买!只要是为了便于开展工作,需要的设备咱们都买。所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逮不住色狼,我不信就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毕文涛、郝君等人也被徐生洲的豪气所感染,纷纷说道:“徐校长大气!”
“骨头越硬,骨髓越香!”
“有了设备,有了思路,就算十年磨一剑,也要把胂纶染色问题给解决出来!”
徐生洲心里也在暗暗感慨:搞理工科真是花钱啊!
一个不起眼的染色技术,不说砸钱挖人的事儿,仅仅是购买研究设备就得大几百万元。关键还在于,如果没有系统大爷的技术支撑,这几百万元都可能是打水漂!
还是搞文科省钱。
像筹备历史系,除了挖人,就是买书。
普通的书么,随便花个一两百万元买书,够历史系上上下下看几十年的!
据说还有更抠门的民办大专院校,开设了好几个文史经管专业,直接请普通的大学毕业生来任教,上课就是对着教材念。一年才花费几十万!
但要问徐生洲,是优先发展文史学科,还是理工学科,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必须是理工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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